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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怎么着,后来他死了,但傅问渔也未得好果。
强行逆天改命这种事,真的会有报应的,傅问渔一直都相信这个。
但这自然是不能说给卓越燕听的,所以傅问渔好整以暇地抬着眼,回看着她:“后来他死了,被我害死的。”
卓燕是高傲的人,傅问渔想要击垮她,只有比她更高傲,更目空一切,更张狂,“我连未来天子的命数都能改变,你说我改变你一个小小的卓燕的婚事,有没有可能?”
傅问渔自打来末族,敛了戾气收了狠色,平和了许多,几乎没有几个人见过傅问渔脸上再露出过强硬的颜色来,卓燕今日算是撞了头彩,见识了最蛮横无理又碾压一切的傅问渔,她的高傲,在傅问渔面前不堪一击。
“你为什么要帮蓝家!”卓燕心虚,傅问渔的故事在末族流传得不算多,但也不少,尤其是他们这几大家族之间更多有传播,所以她听闻过傅问渔的那些狠毒事,不能不紧张。
傅问渔冷笑一声:“为什么?当初你哥哥差点要强奸了我,这等大仇你说我报不报?”
卓燕倒也没有笨到全无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你真的要帮蓝家,绝不会来提前通知我,你是故意的!”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到位的富贵荣华变成云烟,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喜欢做这种残忍的事吗?”傅问渔笑起来,甜蜜可爱,如恶魔的引诱,透着醇香,裹着蜜糖,你只要吃一口,便要前往奈何桥找孟婆要一碗汤。
“你这个疯子!”卓燕有点崩溃,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一生下来就顺风顺水,日子过得太安逸自在了,偶尔有些小心机那也跟过家家一般,实在没资格与傅问渔这种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人相提并论。
所以,她几乎是完全信了傅问渔的话。
像是为了让卓燕越加肯定一些,傅问渔走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当初你哥哥死的时候,蓝长老就在旁边,他未做半点事,卓姑娘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其中原由吧,你卓家害死蓝盛香的事,蓝长老会不会记仇呢?”
嗯,这有点无中生有,也有点瞎扯淡,偏偏傅问渔她说得真的好有道理啊,你不得不信的样子啊!
傅问渔放好了三粒棋,分别在三大家族,她酝酿好一场风暴,等一个惊雷,这场风暴便能席卷整个末族,剩下的,无非是制造一个惊雷乍响。
她从来也不是等机会的人,她擅长于制造机会。
毕苟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往回走,她实在想不太明白,傅问渔今日这接连的举动是为什么,她走着走着一头撞在方景城的身上,连忙行礼:“少主。”
“嗯。”方景城这些日子越来越沉默,沉默得简直可怕,往日里他提起傅小姐的时候至少还会笑上一笑,现如今倒好,自从沈国师把傅小姐的手那么一牵啊,少主直接入了魔。
“少主,今日傅小姐约了蓝满香喝茶,又去了卓燕那里。”毕苟想不太明白傅问渔的意图,只好把这些事说给少主听,反正少主肯定是能猜到原因的。
方景城听她说完,皱了皱眉,唤来杜畏:“去查一下,温琅是否要准备来末族了。”
杜畏苦起脸,手里的密信让他捏得皱皱巴巴,这刚到的消息他还没得及上报,少主你咋个就晓得了?
“回少主,温太子这会儿已经出发了,最多再过两月,就该到末族了。”杜畏步子挪得远一点,生怕少主一发怒,一巴掌劈过来。
“他是否已经知道问渔在末族之事?”方景城压下胸口的滞郁之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可是这样强行平静的声音让杜畏更发虚,拉着毕苟再退一退,又道:“大概不知道,不过……想必是知道了傅小姐当初离京那晚的事了。”
“下去吧。”方景城抬手。
杜畏与毕苟头也不回就走,走到院外,后面一声巨响,两人皆是心肝儿一颤,对望一眼,继续头也不回就走。
那院中有一颗百年老榕树,这会儿只怕被劈成柴禾了——大概可以叫王婶婶过来抱回去,免得上山捡柴,这里有现成的。
方景成手掌血肉模糊,大大小小的木头渣子扎在他手掌血肉里,滴滴答答的血流到地面上,他颓败地坐在角落里,深埋着头,任由一双手肌肉不受控制地轻颤。tqR1
一个沈清让尚且还不够,还要再加一个温琅,他方景城到底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当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与她谈笑风生的时候,他方景城,到底还在像个鬼魂一般在暗中躲多久?
他实在忍受得太久,需要用这等自虐的方式发泄,不然他的心脏会痛到炸开。
一双温暖如母亲的手捧起他手掌,倒了些清水给他清洗伤口,那手中木头渣子太多了些,清都清不完,王婶婶便只能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是听了杜畏的话,说少主院子中有不少柴禾可以搬回去的,结果却在这儿看到一个比柴禾还要稀碎的人。
“少主啊,你别嫌婶子话多,婶子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痴男怨女,没见过哪个像您这样的。”王婶婶陪方景城坐下,替他一点点清理着手掌的碎木渣子,说着再朴实不过的话。
“你若是喜欢那傅家妹子,你去把人追回来不就好了?”婶子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年轻娃娃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非要一个个把自己搞得这么死去活来的才肯罢休。
又不是你痛苦,就证明你伟大的。
也不是你伟大,人就非得爱你的。
这么简单的逻辑,脑瓜子灵光的年轻人怎么不如她一个老婆子想得明白?
方景城从凌乱的头发里抬起眼来,看着这个满经风霜的妇人,他堂堂城王爷,有朝一日也沦落到坐在破烂里,听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妇人教道理了。
可是她教的道理,好有道理。
“少主,我没事就跟傅家那妹子说话,她那姑娘,看着是清清淡淡总笑着的,可是婶子我一把年纪了,也见过不少人,看得出那妹子不开心,她笑得再好看她也不开心,她不开心你就逗她开心嘛。女人很简单的,只要男人对她好,哄她开心一辈子,她就死心塌地地跟一辈子。”
婶子真是个爱八卦的话唠,根本未发现方景城的变化,只专心地替他一边挑着木渣子一边自说自话。
方景城站起来,合手作礼,向着那婶子一揖,婶子吓得赶紧站起来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方景城只是深深作一揖,谢过婶子一语点醒梦中人,便转身踩着一地零乱的榕树渣子走开。
她不开心,那就逗她开心啊。
她放好了三粒棋,在准备制造一个机会,方景城想着,如果这个机会送到她眼前,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所以方景城让沈清让前来,包扎起来的手掌让沈清让诧异:“城王爷你怎么了?”
方景城露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笑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笑道:“无妨,练功时受了些伤。今日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沈清让甚至想用惊悚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以往来见方景城,他总是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恢复到了当初在望京城,他京中恶鬼城王爷时的模样?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醉骨楼,有三位末族圣女死在了方景阅箭下?”记性好的人除了傅问渔之外,这里还有一个。
连死人也不放过,一直是他们二人行事的风格,总该要把可以利用的事物最大化的榨取价值,这才符合他们的作风。
沈清让离了方景城的住处,在腹中反复练习了许久的措辞,想尽办法要说得不让傅问渔起疑才好,这般想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住处,傅问渔正在跟小开两人给刚种下花草的花圃施肥。
她喜着淡色的衣服,青衣袅袅,她半弯腰。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醉骨楼,傅启明带回三个末族圣女想要射杀,还让你受重伤之事?”沈清让走过来,站在花圃边上跟傅问渔说话。
傅问渔低着头,面色上有一闪而过的狐疑,旋即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你现在安然无恙的样子有些感概,也有些愧疚,毕竟就是在那时,我给你种下了血咒。”沈清让叹了一口气,拐着十七八个弯,要让傅问渔不会起疑。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得再提。”傅问渔直起腰,接过小开递来的一瓢水,一点点认真灌溉。
“对啊,都过去了。”沈清让暗自放下心来,笑了一声。
“不过,那圣女在末族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是知道,只要给她一个线头,她就会抓住,果然她如方景城所预料的那般,敏锐地嗅到了制造惊雷的机会。
“其实在末族中,圣女的地位很崇高,她们平日深居简出,每日接受供奉,守护着一样东西,本来绝无可能发生那等射杀圣女之事的。”沈清让这才敢开始细说。
“所以你是想说,除非末族里出了内奸,否则傅启明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凭他自己的力量带走圣女?”傅问渔好奇一般问道。
“正是。”
“那么这个内奸,会是谁呢?”
傅问渔迎着阳光,薄薄金光在她脸上,她沐浴阳光,行走于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