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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兵动,城门开启,那火把如一条绵长的火龙一般飞速的冲出皇宫包围了整个后山和皇宫的出口处,无数士兵那铿锵力劲的盔甲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短短半个时辰,整个皇宫已经被掀了个底朝天,几乎每一处都被寻找过了,但是仍然没有慕容娇娇的身影。
这样哗然的动静,震得皇城百姓都从深夜的梦中惊醒,家家户户开窗探视,数万士兵手提火把一路追踪,没过一两个时辰,后山的路,前往南山行宫的山路以及出城门的路就全部都被封死,而,慕容娇娇月白色的身影却立在皇城最高处的望月台上,她临风而立,皎洁的月影下,长袍飞舞,裙摆飘扬。
慕容娇娇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皇城的动静,大批的士兵从长乐宫中,永乐宫,凌霄殿,甚至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居住的凤仪宫中周围奔跑,远远望去,就如同无数的火龙一般。结束了,慕容娇娇慢慢的闭上了双眼,随后褪下了自己身上的月白长袍,那里面,是一件漆黑的夜行衣,是她在今夜入睡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素手慢慢的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和珠花,取下了珍珠耳铛,甚至脖颈上的铃兰花羊脂玉薄片锁,都包裹着那些衣物,放在了汉白玉的石阶上。一头乌发倾斜而下,披散在慕容娇娇纤细窈窕的腰间,最后,慕容娇娇拔下了手腕上的那枚羊脂玉手镯,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忍心,还是天意注定,那只手镯怎么拔都拔不下来,所以,她只能脱下一只放在衣服包裹中,另外一只便带着离开。
后山,雨花亭中,皎洁的月色下,花想容身着墨色长袍,立在亭顶的一角给,在看到慕容娇娇飞快窜来的窈窕身影时,含着蔷薇花的薄唇微微勾起,他纵身跃下,笑声飞散在风中:“你终于来了。”
慕容娇娇身形立住,苍白的月光中,她长发飞扬,一身黑色劲装紧贴身体,将她的玲珑有致全部衬托出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闪动着狡黠和警敏,如此张扬狂野,娇柔却又充满戾气,让花想容在说完话的瞬间便呆住了。
天下美色他见得太多了,青云楼里所有妩媚娇柔、婉转含情、狂放大胆或者青涩含羞的女子他都曾抱过,可是却从来都不知道天地下还有如眼前所看到的另外一种风情。夜风中,明月下,慕容娇娇纤弱较小,形体妩媚动人,但是眉宇之间那似与生俱来的戾气却笼罩全身,令人不敢亲近,但是她那张绝色妩媚的面容却又足以牵动所有男人的视线,这样的复杂,令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想容都震得回不过神来。
慕容娇娇清冷的目光凝视他,没有半点情绪和感情,但却那般清透似水,空灵深邃,开口的第一句话也不是寒暄,而是冰冷至极:“官兵已经包围了后山的所有出口,我们该怎么离开?”
花想容依旧含着香味花,那放荡不羁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薄情浪子,他薄唇邪气一笑,跃下自己所站的石块,站在慕容娇娇的面前,似欣赏美景一般的对着她转了一圈,随之迎着风深吸了一口那若有似无的香气,失笑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原本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却没有想到你找我,是为了问路。”
慕容娇娇目光一沉,不由得有些警惕的望向花想容,因为他敏锐的嗅觉和反应力。其实慕容娇娇想离开,也不会跟着他一起走,但是南宫辰轩发现得太快了,他似乎早有准备一般的将整个皇城全部封闭了,那速度快的令她措手不及,所以她只能奔向后山来找到他,询问离开的路径。
花想容见慕容娇娇凝视他,那目光依旧令人摸不透心思,他微微一惊,但随之却突然笑起来,道:“有意思,你这个女人的确有意思,难怪南宫辰轩会对你这般舍不下,几乎出动了所有的禁卫军来寻找你的下落,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这样的男人,你还是要离开,难道他对你不好吗?”
慕容娇娇的目光陡然一冷,似乎被碰触了禁忌一般,她看了花想容一眼,转身就向后山的荆棘地走去。花想容愣怔,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脾性竟然这般强硬,更觉得有意思了,他一边跟随她的脚步,一边道:“有个性,实在是有个性,但是这条路你走不通。”,说完,花想容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慕容娇娇冷冷的看着他,花想容看着这样烈性的女子,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他勾起唇角,将那朵蔷薇花仍在地上,双手环胸,道:“我花大爷的眼光想来很准,算我没有白在这里受冻挨饿等你五天”,说完,他瞥了一眼那些已经朝这边山野爬上来的官兵和那闪烁的火把,道:“朝南走,悬崖下面有条捷径,可以直通边关。”
慕容娇娇一愣,但花想容的身影已经跃下的那杂乱的石头下,幽沉的月光中,慕容娇娇眯起双眼,只见一片密集的树林下,的确隐藏着一条白色的山石路径,于是也不假思索的跟随着跃了下去。
花想容早就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在慕容娇娇跟随花想容走到山脚下的那片虽然狭窄,但还算平坦的捷径小道上,看到哪里栓着的两匹骏马时,心头有了这个认知,但是她没有多问,翻上马便于他一同疾奔,朝南侧走。
皇城后山上的捷径究竟是谁开设的,慕容娇娇心里不清楚,但是对于花想容竟然知道这条路的存在,却心存疑虑,因为夜风狂肆,月色皎洁,即便不够亮也能看得出这条小道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和功夫才开凿出来的,而且这条路的存在,南宫辰轩究竟是否知道,也是一个迷,因为他如果知道,就不会放过这个地方。
策马一路奔走,身后的繁花似锦似乎已经与慕容娇娇相隔了几生几世,她逼迫自己不能回头,可是似乎那样太过艰难,于是她只能闭上双眼,任由深夜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的刮过自己的面容,吹拂起她的长发,灌入她的衣襟内,让她全身内的如冰一样冷才能冷却自己心头的伤痛。
别了,皇城,曾经的烟云往事,还有炙热燃情。
别了,辰轩,曾经的相依为命,还有相濡以沫。
别了,荣耀,曾经的步步惊魂,还有一手遮天。
别了,曾经得到了,和失去的,狂风呼啸中,慕容娇娇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扬洒在风中,再也不知归去……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第二日正午时,他们在后山的密集的树林中看到了不远处通往某个城镇的喧哗集市,人来人往的老弱妇孺,以及四处叫卖的小贩。一夜的累倦,花想容和慕容娇娇都累了,但是慕容娇娇却不想去集市,只想走向更远的地方,因为她知道南宫辰轩的性子,只要他不倒下去,即便天涯海角,他也追来。
“你不愿意停下,但是人总要吃饭睡觉的,还有,你这身夜行衣,你打算穿到什么时候?”花想容看出了慕容娇娇的心思,便带着浓浓的倦意说道,他是大周国的皇城三少,整日游走花丛,眠于柳下,一身光耀,何曾有一日会像今天这样满身狼狈,灰头土脸过?
慕容娇娇想了一下,的确,她这身行装不能一直穿着,不然一定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于是便翻身下马,牵着马与花想容一同走向了集市中。
但是他们此时的装扮和满身的风尘还是引起了诸多人的注目,甚至有不少市井上的混杂人,在看到慕容娇娇披头散发,一身黑色劲装存托出骄人妖娆身姿,面容上虽然有灰尘,但是遮掩不住那明媚双眸的俏丽摸样时,露出了别有居心的神色。这一切,慕容娇娇和花想容和看在眼里,但二人反应却不一,慕容娇娇直接忽略,而花想容则是转头冷眼扫视了那几人一眼,似乎要将他们的摸样记住一般。
“哎哟,两位客官好像不是本地人啊,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一间门牌已经被磨损的几乎看不见字迹的客栈前,慕容娇娇和花想容的脚步刚停下来,一名身着蓝色布衣的店小二就甩着抹布迎接了出来,笑呵呵的询问着什么,但话刚说完,那店小二的目光就停留在慕容娇娇的脸上,瞪直了。
“看着你花大爷”花想容声音有些懒散,但是却带着生硬,那店小二吓了一跳,立刻将目光转移到花想容身上,花想容也十分狼狈,不过虽然满身风尘,但是那种狂放不羁却依旧还在,令人看了就知道不好惹,花想容冷眼看着店小二,掏出一锭银子抛该他,道:“准备一间上房,还有两套男子衣服,还有洗澡的水。还有一件事,如果你再盯着我家娘子,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那店小二险险的接住那一大锭银子,欢喜地不得了,但听闻了花想容称呼慕容娇娇为娘子,立刻吓得缩头缩脑起来,忙吆喝着道:“两位客官,一间上房,酒菜马上送到。”
“谁是你娘子?”慕容娇娇冷冷的望向花想容,但花想容却不不紧不慢的接过她手中的缰绳,狡黠邪气的一笑,显得很是无辜一般的道:“你没看到集市上的那些地头蛇吗?他们专门盯准了良家妇女,我若不说你是我的娘子,保准今天晚上他们就下手。”
慕容娇娇不语,但是目光依旧沉冷,看的花想容立刻双手做投降状,他嘿嘿一笑,道:“我发誓,你睡床,我睡地上。”
慕容娇娇根本没有打算住店,她吃饱,清洗风尘之后就准备继续赶路,所以也没有跟花想容多啰嗦,便大步走进了客栈中。花想容碰了一鼻子灰,他将手中的缰绳甩给了马夫,道:“喂草”,然后就跟着慕容娇娇进了客栈,上了木梯。
这间客栈还算宽敞,入住的人也不少,也许是地方偏僻,所以大堂中吃饭的人都背着行囊,一看就知道从远处而来,并且都是形形色色的人。慕容娇娇目光警敏了四处扫视了一眼,在看到两个身着西域衣服的高大男子,眉心微动,随后便不动声色的上了楼。花想容则是懒洋洋的负手而上,口中哼着小曲儿,漫不经心的左右张望两圈,随后对店小二道:“你们这里的生意不错啊。”
“呵呵,承蒙客官赏脸,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行人来往,住的多一些。”店小二十分客气的回答。
开了门,慕容娇娇和花想容一前一后的走进去,房间还算宽敞,四面挂着山水画,中间有一扇屏风隔离,还是用梨花木所知,用绛紫色的漆涂抹,雕刻着富贵牡丹。屏风后面有一张床,月白色的幔帐垂挂,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
“两位请稍作休息,热水和饭菜,还有衣服,很快就送到”店小二似乎很怕他们不满意这里一般,恭敬的侯着话。
花想容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特别是再瞥见墙上挂着的两幅赝品画,他冷笑一声,随后从腰间又取了两枚碎银子扔给店小二,道:“下去吧,衣服要找合身的,特别是我的娘子。”
“是,是”那店小二捧着银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慕容娇娇环视四周,在看到墙壁上的那几幅山水画时,秀眉微动,走上前去,看旁侧的印章,突然顿了顿,随之红唇也抿起了一抹冷笑,因为这一扇墙壁上的三幅画,更是皇城三少的赝品画,一副言文卿‘江山如画’,一副花想容的‘醉卧尊前’还有一副柳少白的‘抬头见蟢’。
“觉得如何?”花想容走到慕容娇娇身侧,也在欣赏着墙上的几幅画,虽然那笔法不熟练,描绘的也不是很像,但是却也显出三人不同的风雅之处。慕容娇娇原本没有想要评价,但听闻花想容这么一说,却淡淡的到:“言文卿野心极大,所有丹青之作都以江山为画,只可惜他不懂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道理。至于你,醉卧花丛,眠宿柳巷,脂粉沾身,算得上‘粉渍脂痕污宝光,绮栊昼夜困鸳鸯’,不过素不知‘沉酣一梦终须醒’”,说完,她便转身走到案几前坐了下来。
花想容愣住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慕容娇娇大字不识,文墨不通,柔柔弱弱,是一个整天都知道跟随着纳兰二公子到处跑的花痴女人。而眼前这一个,虽然容貌与他那一日在青云楼上突然瞥见的女子是一个人,但是印象中所有的一切都大相径庭,仿佛,她根本就不是玥宜馨,而是另外一个人。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花想容冒死也要在山顶上的雨花亭等她的原因。花想容薄唇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他走到慕容娇娇面前,懒散的坐下,道:“六年前在青云楼上,无疑中惊鸿一瞥,让我挂念了整整六年,六年,有时我总在想,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能够在一夜之间清醒,又在一夜之间变了一副摸样。”
慕容娇娇长睫微动,她朝花想容看了一眼,却见他目光深邃的凝视她,那眼神很像某一个人……慕容娇娇目光微沉,但却立刻别开眼,她挑起秀眉,清冷的道:“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花想容突然灿烂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在捉摸。”
慕容娇娇不想理会他,便闭上了眼睛,而她的这种漠然冷清,以及身上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却令花想容更为好奇。六年前,他就在想,是否有一日还能再见到这个女子,可惜,自那次惊鸿一瞥之后,佳人便成为当朝的皇后,紧接着短短几个月,皇城风起,当朝皇后辅佐九皇子,在朝堂之上击败纳兰鸿飞的事情就传扬了出来,当时,他从言文卿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都惊住了,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女子,曾经的花痴,如何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朝堂上击败老谋深算的纳兰臣相,甚至顺路扶植九岁的皇子为太子。
要知道,当时的朝廷上还有手握重兵的潇氏一族,后宫中更有最为得宠的贤贵妃等人。但是她却……
然,就在花想容思绪流转之时,店小二的敲门声响起,花想容怔了一下,被打算冥思十分不爽,所以口气也很是烦躁的道:“进来”
那店小二立刻推开门,脸上有着惶恐,他看了一眼闭眼端坐的慕容娇娇,又看了一眼目光冰冷,脸色不悦的花想容,只以为是他们‘夫妻’吵架了,浑然不知是自己打断了别人的思绪。他笑呵呵的让身后的人抬着两桶热水走进来,将买来的衣服放在案几上,又将不少好酒好菜端来,随后恭敬的一边点头一边朝外面走,道:“两位慢用,又什么吩咐,直接找小的就行”,说完,似逃一般的离开了。
慕容娇娇睁开双眼,看着房间里一前一后的两个水桶,目光有扫视了一眼那两件折叠在一起的衣服,她起身拿起了一件比较小号的,随后走向床榻。花想容看着她纤弱窈窕的背影,突然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觉,他立刻别开眼,吞吞吐吐的道:“那个…你先洗,我出去”,但是话还没有说完,那八扇山水同福的屏风就被甩了出去,不正不偏,正好将两个水桶隔开。
花想容怔住了,而屏风的那一边,已经听到了慕容娇娇入水的声音。他两眼瞪直,突然就有些生气,难道因为他是花街柳巷的薄情浪子,就不信他有君子风范吗?
温热的水,洗去了一身的风尘和疲惫,也捂热了慕容娇娇冰冷的身体,只是心,却始终还是冰凉的,就似缺了一块角落一样,漏着冰冷的风,残缺不全。更换上男子所穿的衣服,一头乌黑的潮湿的长发披散垂落在腰际,宽松的青色长袍遮掩了她姣好的身段,但是衬托得她那张妩媚美丽的面容更为的清秀脱俗,甚至带着致命的诱惑。
花想容隔着屏风洗完澡,也换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袍,他身材高大挺拔,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时,使得那张邪气俊美的面容更为的狂傲,他在看到慕容娇娇轻捋长发的模样时怔住了,因为她原本雪白的肌肤此刻被热水熨得微微嫣红,一双清透的目光也似水一般晶亮,令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失去了呼吸。
慕容娇娇感觉到了花想容的目光,却没有理会他,她穿好衣服,系上腰带,大步走到窗前,抬手推开窗格。一阵清凉的晨风吹拂而来,扬起她的长发,让她发丝上的水珠飞落,几乎沾染在花想容的衣襟上,他目光闪动了一下,也跟着她的脚步走到窗前,双手环胸的看着集市上的人来人往和行色匆匆的行人,低沉的笑道:“这个地方只是一处驿站,跟终南山脚还有大周国的其他通往外界的官道一样,我想,皇帝不会这么快追赶到这里,因为这里虽然也是前往终南山的路,但却只是一条小道。”
慕容娇娇目光沉凝的看着那些人来人往,突然勾唇一笑。虽然只如昙花一现,但是却让花想容看着呆了,然,慕容娇娇的话语却十分清冷:“你好像很清楚这里的环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六七年里,你一直都借宿在青云楼,每日除了吟诗作画之外就是左拥右抱。”
花想容怔了一下,起先似乎有些愣怔,但随后面色却突然沉凝起来,他目光沉了沉,莞尔一笑:“我的确常在皇城厮混,每日醉生梦死,眠于花街柳巷,温柔乡中,但是对于大周国的各地方风景名胜,天下间却没有多少人能够比我知道的更多,毕竟言兄,他爱慕山水。”
爱慕山水?慕容娇娇目光微冷,但随之却转身走到房间内的镜前,打算将长发绾成简单的辫子,她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有何居心,现在也管不了,但是我还是奉劝你,别在大周皇帝的眼皮底下耍花招,你能够在青云楼长居十年,沉溺温柔乡,是你的本事,但千万别毁了这一世风流。”
花想容绝非是一般的浪荡薄情公子,其实,这一点从慕容娇娇再地牢中看到他劫狱的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这个认知,毕竟皇城那样大,他竟然如同熟门熟路一般的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宫,又在重重包围之下轻易脱身,这实在令人疑惑。当初,孤独宸绝闯进皇宫,虽然也是往后山上跑,但却走得十分崎岖的山路,但是花想容,却知道后山上的悬崖处有一处秘密的窄道所在。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才子,岂能将皇宫和整个皇城的地界都摸得这么清楚?
花想容怔住了,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慕容娇娇将还在滴水的长发扎成男子的长辫,她娇媚的面容映在铜镜中,有种说不出的英气和清秀,似柳的秀眉隐匿刚毅,清透的眸子沉着冰冷和倨傲,嫣红的唇透着迷人的蛊惑,但轻轻抿起的弧度却有昭示了她不屈而任性的脾气。
这个女子很敏锐,甚至可以说聪慧绝顶,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但是她却能从他的一言一行,甚至走的每一条路上推断出他的心思,甚至身份。花想容目光沉了沉,他突然扯起薄唇,勾起了邪肆的弧度,道:“我以前一直都很疑惑,为何你可以在受伤一天之后,突然改了性子,甚至敢在集市上对纳兰婷婷言语嘲讽。”
慕容娇娇秀眉微挑,而花想容则带着几分懒散的依靠在屏风上,依旧一脸笑意,可是那笑不曾到达眼底,他又道:“现在,我还是很好奇,甚至于这六年来我一直都在想同一个问题,那便是你究竟是当初在装傻,故意黏着纳兰二公子,心存试探之心,还是纳兰婷婷的那一砖,当真将你砸醒了。”
六年前……慕容娇娇的目光陡然一暗,她知道花想容是皇城三少之一,更是言文卿的好友,当年她女扮男装前往青云楼威逼凤姨说出向她买药的人是谁,而后着手报复言文卿,让他几乎身败名裂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们三个一定都会知道这件事,所以,此刻她也不急着否认当年的时候,但,也不想回答。
“那花公子,还是继续疑惑下去吧。”慕容娇娇冷冷一笑,收拾了换下来的旧衣服,打成包裹,便要离开。
花想容见慕容娇娇要离开,神色略显惊诧,立刻上前挡住她,道:“你要做什么?”
“离开”慕容娇娇简短的说出了两个清冷的字眼。
花想容怔住,就是这样的冰冷与淡漠,他目光沉了又沉,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但随后却猛地握住她的手臂,道:“你赶了一夜的路,很累了,相信我,这条路很隐秘,那些官兵绝对不可能会追到这里。”
“我离开与他们是否会追来无关”慕容娇娇神色依旧清冷,她甩开了花想容的手,将包袱背在自己身后,转眸望向他:“谢谢你在后山的雨花亭给我指路,我们缘分尽了,还是各奔东西吧。”,说吧,便朝外面走。
花想容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慕容娇娇竟然要与他在这个地方分手,他双手撑在案几上,一个翻身再次挡住了她,慕容娇娇目光略显不悦,而他则扯起一抹无赖而邪气的笑意,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痞样,满身风流尽显,他双手环胸道:“我不是想挡着你的路,只是你日夜兼程赶路,又没有方向,现在连饭都不吃,身体会受不住的,如果你实在要走,我也能不拦你,但是必须先吃了饭,再休息一会,哪怕是天黑赶路也不要紧。”
慕容娇娇眉心拢起,漠然的态度之中增添了几分不耐烦,但花想容却十分无赖的拉起她的手就往案几前拽,笑道:“哎呀,既然已经出了皇宫了,就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又不会害你,先吃饭吧,吃完饭,稍作休息,然后出了这间客栈的大门,你朝南,我朝北,我发誓绝不跟着你。”
慕容娇娇有些愣怔地看着花想容,但他却已经坐在案几前,抓起筷子大吃起来,那样子没有半点文人雅士,风流浪子的风范,简直就似一个饿死鬼。慕容娇娇见他如此,顿了顿,索性也将包袱丢在一旁,拿起筷子先吃饭。
慕容娇娇知道,这条路很是偏僻,就拿这个小镇来说,地界偏僻,不繁华,而客栈又十分古老,应该是陈旧翻新的,而着一夜的路途,慕容娇娇也发现十分隐蔽,若非是熟悉的商户,绝不会冒险走这样的捷径,所以,南宫辰轩的兵马应该不会追到这里。可是,她想躲的并不是那些四处寻找她的军队,还是她自己的心。
她爱南宫辰轩,这一点她很清楚,也明白。可是这样的爱,却不能继续维持下去,所以她只能带着这种伤痛离开,去寻找一个也许能够抹平她创伤的地上生活。
情感的伤痛,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慕容娇娇忘记了究竟是谁曾经说过这一句话,即便,她当时没有将这句话当回事,因为,她从未想过她残酷的一生中会存在这样情绪化的东西。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只觉得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注定她会得到,但也很快就失去……。
吃完饭,慕容娇娇便与花想容约法三章,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花想容虽然是薄情浪子,但是对于这样的事,却似乎也很尊重女子的意思,他真的累了,抱着一床便被,裹在身上一翻身就睡着了,可是慕容娇娇却躺在床榻上凝视着帐顶许久,才慢慢的闭上眼睛。
这一觉,即便累的全身酸痛,但是却依旧噩梦连连,慕容娇娇几次都从梦中吓醒,而睁开眼时,却还是满头大汗。六年,那段曾经争斗的日子,和在南山行宫的平静,以及南宫辰轩的步步紧逼,都如同一幅幅画幕一样从眼前飞过,就似乎短短的几个时辰,她再一次将六年里所承受的一切又经历了一次一般。
起身时,花想容已经醒了,他手中端着一直香喷喷的烤鸭,正对着她笑,道:“我知道你醒的一定很早,所以就吩咐厨子做了他们这里最拿手的烤鸭,你来尝尝,看这靠着,油滋滋的,味道一定不错”说着,他就坐下来,用手撕了一只鸭腿,十分有滋味的咬了一口。
“我吃不下。”慕容娇娇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黑透了,不过从西边残留的猩红火烧云来看,应该是太阳下山没多久,于是她一个翻身起床,用手扯了扯有些褶皱的青色长袍,提起一旁的包袱便朝外面走。
花想容差点被一口烤鸭肉给噎住,他赶紧弹跳起身,道:“喂,你现在就走啊?喂…姑…姑娘”,花想容叫唤着,慕容娇娇已经推开了门,踏出了房间,但她站在走廊上时,就已经发现了整个客栈的不对劲,因为她朝楼下看了一眼时,竟发现有十来个衣裳古怪的人踏进了客栈,而楼下的大堂中,更是一片寂静,所有的客人都似乎、惊恐的盯着那群人,一片鸦雀无声。
花想容跟了出去,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慕容娇娇,所以一直唤她为姑娘,但他在看到楼下的门口的这幅场景里,立刻噤声,甚至忘记将口中的肉给吞下去。
“西凉人…”花想容突然喃喃的说道。
慕容娇娇眉心一跳,她朝花想容看了一眼,疑惑的道:“西凉?”
花想容面色顿时变了,他拉住慕容娇娇就进了客栈,然后关上了门。慕容娇娇看着他僵硬的面色,有些疑惑,但此刻却有听外面的人嚷嚷道:“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我们是来打听一个人,各位江湖朋友,生意上的客人,请问,你们可有见过这画中的人啊?”
“客官,这画中的人是您的……”店小二的声音有些胆怯,甚至还有些颤抖。
慕容娇娇立刻侧耳细听,只闻那些人道:“这个是我家的主人,十年前突然说要来中原游玩,然后就一去不知踪影,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小二哥,你可有见过这个人?”
“这个人…这个人好像…是好像见过……。”那店小二的声音吞吞吐吐。
“什么,你见过,他人在哪里?”那些人的口气突然有些高扬,而后,便是店小二颤抖慌乱的声音:“几位大爷,小的,小的,小的只是觉得眼熟,小的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啊,各位大爷饶命……”
慕容娇娇有些错愕,她瞥了一眼花想容,只见他的面色已经铁青,有那么一瞬间,慕容娇娇怀疑花想容或许就是这些西凉人要找的那个人,否则他为何如此紧张?
其实楼下大堂内的声音并不是很大,隔着一层楼和一扇门,足以过滤掉了很多,所以若是一般人站在这里的话,根本不会听到楼下的人在说什么,但是偏偏慕容娇娇的耳力非比寻常,十分敏锐。但,花想容却以为慕容娇娇没有听见,他看了她淡漠的神色一眼,突然拉住她的手,道:“楼下的那些人很危险,我们立刻就走”,说完,他拉着她走到了窗户旁,推开窗户朝下面张望了一眼。
今夜月色依旧皎洁,半圆悬挂在柳梢之上,慕容娇娇眉心紧蹙的凝视着漆黑苍穹之上的银白月色,淡漠的道:“你很怕西凉人?”
花想容俯身凝视周遭动静的身子一僵,但话语却依旧散漫:“西凉人是西域的一个分支部落,性情野蛮,很难打交道。”
“是吗?”慕容娇娇唇角勾起冷笑,突然听到外侧的木头阶梯发出吱呀的声响,应该是店小二带人过来了。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过及时,慕容娇娇看了一眼花想容,本也不想过问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于是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花想容没有想到慕容娇娇竟然走得这般快,他也立刻跃了下来,虽然二人一前一后的奔向客栈后侧的马棚中,扯下了栓系的缰绳,便翻身上马。
“你要去哪里?”花想容问慕容娇娇,月色下,他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俊容冷峻,长发飞扬,狂野之中又多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气息。
“我朝南,你朝北”慕容娇娇重复了他早上说的话。
“什么?”花想容愣了一下,但慕容娇娇却已经策马离开。也许是马蹄声惊动了那些西凉人,顿时间,众多人的声音喧哗而至,花想容见慕容娇娇朝南走了,他也欲要跟随,但在看到那马棚里的几十匹马时,却骤然蹙紧了眉宇,随后一个翻身,抽出腰间的长剑,将缰绳全部割断,用自己手中的长长鞭飞快的对着马匹乱抽,那些马顿时受惊,奔腾着四下散乱跑出了马棚。
慕容娇娇听到身后的异动,她在马背上转身,却看到这一幕,红唇勾起冷笑,这个花想容,心眼还真是多,但下一刻,她狠狠的踢了一下马腹,娇小的青色身影在风中猎猎,马蹄声震耳,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片密集的树林中……。
……。
整整走了三天,慕容娇娇终于穿过了重重阴霾的树林中,但在马蹄踏上高山之巅,让她能够俯视苍茫山野,观看旭日东升的时候,她却如同刚离开皇城一样迷茫。朝南走,慕容娇娇心里其实是没有目的地的,只是因为花想容胡乱的一句话,她便将这个当成了一种前行的目的,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这天下之大,她还能去哪里,什么地方能有她的容身之所。
再朝南,或许很快就会到终南山,但是哪里,除了她熟悉的行宫,只有一片苍茫的大漠。她不喜欢大漠,即便孤独宸绝曾经指引她去欣赏大漠孤烟的风景。
翻身下马,她独自站在山巅,青色长袍随风猎猎,长发迎风飞扬,那张稚嫩娇媚却又沉溺着倨傲和任性的面容在红日初升的阳光中透着淡薄的光绪,每一根青丝几乎都被染成猩红色,透着光晕。
三日前,她在那片密集的树林中将花想容给甩下了,不过倒不是她自己有这个能耐,而是那些西凉人对他穷追不舍的执着。慕容娇娇没有任何心思去向花想容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那些西凉人称呼他为主子,不过在看到花想容最后看她的眼神,她仍然有些失笑。
其实那一夜,她虽然在前面先离开,花想容用鞭子抽痛了那些西凉人的马匹,使得那些马匹受惊慌乱出逃,但是西凉人与西域人共同生活在大漠和草原上,生活习性自然也有诸多相似,那些马,一听到主人的声音,就立刻停止了慌乱,又跑回了马棚。那时,花想容已经追赶上了她,但是身后的西凉人却也穷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用她听不懂的西凉话大呼小叫,不过反反复复都是一个词语,所以,就算慕容娇娇再愚笨,也知道这个词语绝对是一个尊称,所以,为了摆脱花想容,慕容娇娇便在他追赶上她时,用手中的长鞭在树干上打了死结,一个飞身跃下,拌断了他马匹骏马的前蹄,然后飞快的逃走了。
慕容娇娇看着那从云层中慢慢透出一缕一缕猩红光芒,最后渐渐升上天空,笼罩整个山头的光芒,突然有种温暖的感觉,但是心头,却始终空荡荡的。
或许,这就是无家可归人的感受吧,慕容娇娇牵着这匹花想容给她的马,一步一步的朝山的那一头走过去,她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但是此时此刻,她似乎只能这样走下去,不停的走下去……。
半个月后,风餐露宿的慕容娇娇终于赶到了一个普通的村庄中,她牵着马前行,只见四面尽是田园风光,可以称得上山明水秀,人情纯朴。她一入村子,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也许是她一身男装,眉清目秀,但是衣服却已经脏的看不见颜色,所以很多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淌过一片清浅的溪水边上,慕容娇娇蹲下,双手捧了净水洗脸,一连奔波了半个多月,陪伴她一路风尘颠簸地马匹也俯首喝水。这一路上,只有它一直陪着她,慕容娇娇起身,走到马匹身侧,有些同命相连的抚了抚乌黑的鬓毛,而那匹马似乎也能感应到她的无奈一般,鼻子里喷着白气,朝她的脸上凑了凑。慕容娇娇轻笑,但是她的笑却充满了苦涩。
“哥哥,哥哥,你看这位小哥哥好俊啊,娇娇长大了,要嫁给这个小哥哥”小溪的对面,是几个妇女在敲打衣服,老弱不一,慕容娇娇听到声音,只见一个约莫三五岁的小女孩正在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怀中挣扎着,似乎要朝她这边来,可是溪水虽浅,但却还是足以漫过她的大半个身子。
而抱着他的男子在被她这一阵乱打胡踹之后,老实纯朴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一边哄着怀中的女孩儿,一边抱歉的对着慕容娇娇点头笑着,他道:“娇娇,别胡闹,那位哥哥只是路过这里,怎么能娶你呢?你还小……。”
娇娇…慕容娇娇看着那男子怀中粉雪爱人的女孩,心头突然一阵酸涩。原来她也叫娇娇,原来天下之间竟然有这般凑巧的事情,只是,同样的名字,同样有哥哥,但是命运却截然不同。那个女孩似乎被她哥哥娇宠惯了,所以很是肆无忌惮,一边顶着哥哥的话,一般挣扎,小嘴都瘪了起来。而她……慕容娇娇目光一闪,她竟是被自己二十多年未曾见面的哥哥给害死的。
真实天下的巧合,也是天大的讽刺。慕容娇娇无心在驻足,牵马便向前走去,而她刚走两步,溪水对面的男子就唤住了她:“这位公子,往前面走都是山路,没有人家的。”
慕容娇娇秀眉一动,转头望向那男子,而那男子则腼腆忠厚的一笑,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公子满身风尘,应该赶了很多天的路吧,如果公子不嫌弃,可以再我家休息一下,我家不远,就在村头。”
慕容娇娇不知道是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个男子,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半个多月来,她没有安稳的睡踏实过一次,也没有真正的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慕容娇娇甚至不知道自己这般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快的忘记南宫辰轩带来的伤痛,还是想让自己尽快的用另外一种痛苦去取缔心头的念念不忘,和对皇城,以及皇城中的那个人的思念。
原来爱情是可以令人如此朝思暮想,即便远离了千里,可是心里却还是挂念着,每一个回忆都令她觉得疼痛。
当慕容娇娇踏进那男子的家里时,看到的是一间不算太像样的茅草屋,但是虽然简陋,却十分齐整干净,屋子前面挂着已经刚刚采撷来,还没有完全风干的玉米棒子和一串串鲜艳赤红的辣椒。那男子憨直的对她笑道:“我家很简陋,比不得人家,不过家里住的地方还是有的,对了我叫阿忠,这是我妹妹娇娇。”
阿忠是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从小溪旁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将他家里的情况全部介绍给了慕容娇娇,他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母亲,父亲早就去世了,而这个叫做娇娇的妹妹还是他在上山砍柴时,从山地里捡回来的。原本母子相依为命,都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又添了一张嘴。起初,他母亲怎么都不肯要这个孩子,但是看到这个孩子粉雪可爱,又舍不得仍在山上喂野狼,所以也就带回来了,如今,已经四岁半了,机灵古怪。
娇娇一路上都用滴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慕容娇娇,在阿忠的怀中扭捏着,似乎在跟她哥哥说悄悄话。而阿忠这一路上也一直都在打量着慕容娇娇,也许,是觉得她与这个山沟里的人很不一样吧,他们身上只有纯朴而忠厚的气息,纯净自然,而她,却满身戾气。
“谢谢你留我在这里。”慕容娇娇开口了,这是她遇见阿忠,和他在溪水边洗衣的母亲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也许是慕容娇娇的声音很是稚嫩娇柔,悠悠的,不喜不怒,却甚是好听,所以阿忠愣神了好一会儿,少许,才突然面红的道:“你,你,你是位姑娘?”
阿忠听了慕容娇娇的声音,目光立刻扫视到了她的胸前,随后面色更加的红了,耳根更是火辣辣的。但慕容娇娇却只是清浅一笑,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大的秘密,她也从未想要刻意装扮,所以当下承认:“是。”
阿忠顿时就窘迫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以为的清秀公子,竟然是一个姑娘,他立刻扭捏的说不出话来,但骑在他肩头上的娇娇却闹了起来:“俊俏哥哥是姐姐,娇娇不要,娇娇以后要嫁给俊俏哥哥,呜呜呜……。”
阿忠见妹妹哭了,立刻哄她:“娇娇不哭,娇娇不哭,娇娇以后一定会遇见一个俊俏的哥哥的。”
慕容娇娇看着这兄妹俩,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而阿忠则是很抱歉的对她笑了笑,似乎很不好意思:“娇娇被我宠坏了,村里人也因为她长得可爱,所以总来逗她,所以她虽然年纪小,却学会了很多村话,姑娘您别生气。”
慕容娇娇摇头,别开了眼光,已是满身清冷,她仰望了一眼天色,已经是正午了。
“姑娘,快进去吧,我都快忘记时辰了,娇娇也饿了吧,哥哥给你做饭,好比好?”阿忠似乎这时才想起来已经过了正午,可是他的家人却还都饿着独自。
慕容娇娇将马匹栓在一旁的磨子上,走进了屋子里,刚坐下,就见从内屋跑出来的娇娇羞涩的对她一笑,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件满是褶皱,但还算完好的女子衣物来,她甜甜的笑道:“这是哥哥让我拿给你的,衣服是娘年轻时候的。”
慕容娇娇怔住了,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满身都是脏污和灰尘,她笑着接过,抬手抚了抚小女孩的乌黑的羊角辫,道:“谢谢。”,随后又问道:“你叫娇娇对吗?娇娇,你告诉姐姐,这里哪里有干净的湖啊?”
娇娇撅着嘴巴,一副小大人的摸样,随后眼睛一转,笑嘻嘻的道:“我们这里没有湖,只有溪水和瀑布,在山的东边,有一处瀑布,哥哥全身臭臭的时候,经常去的,不过那里常有村里的姐姐们在哪里玩水,哥哥只能晚上偷偷的去。”
慕容娇娇失笑,这个小东西,还真是人小鬼大。她捧着衣服站起身,道:“谢谢你,姐姐出去一会就回来”,说完,她大步踏出了茅草屋,向娇娇所指的东边走去过。
这里的确是一片瀑布,山虽不高,但是却还是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魄,水花飞溅在石头上,激起数米高,耳边尽是哗哗的声响。
已经入秋了,天气有些阴凉,所以这里也没有娇娇所谓的姐姐们在这里洗澡。她脱下身上的衣服,探进了水中,水并不是很凉,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暖,也许是正午阳光明媚的关系。慕容娇娇置身水中,散下了扎成鞭子的长发,洗去了这半个多月来的灰尘和狼狈,出浴时,穿上了娇娇给她的农妇淡粉色的衣服,虽然不是很合身,但那半旧不新的布料看起来,应该是保管了很多年,所以才能这般的完好。
慕容娇娇披散着一头略带潮湿的长发回到阿忠家里时,他已经做好了饭,但是摆上桌子的却只是两盘野菜,四个灰黄色的馒头和玉米。他在忙碌中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在看到慕容娇娇背着阳光走来的窈窕身影,以及那张绝色娇媚的容颜时,整个人顿时呆傻了,直直的愣在那里,似被定住了一般。
阿忠的母亲也已经回来了,她看到儿子这幅呆傻的样子,也顺着他的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在看到慕容娇娇时,也愣住了,随后却立刻笑着迎接了出来,慈和的道:“原来真是一个姑娘啊,起初我还以为阿忠犯糊涂了呢,快进来坐,吃饭了。”
慕容娇娇清浅一笑,踏进茅草屋,阿忠顿时面红耳赤,更加窘迫起来,他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这般容貌,看起来不像是吃这些粗茶淡饭的,这些只怕姑娘吃不习惯呢。”
慕容娇娇的确看起来十分娇贵,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即便这么多日的风尘也不曾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粗糙,纤细的素手十指尖尖,修长的指甲修剪得十分好看,一头长发乌黑油亮,皓腕柔细,露在衣襟外面的每一寸肌肤也都雪白无暇……。这样的女子,他们从未见过,更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当真存在世间,只怕天上的仙女也未必有这样的容貌和这般的完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