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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药师忙道:“有何事需二哥出手,是不是那刘昏官,放心,我找舅舅想个法子,等他迎接完那位长安观察使,一定饶不了他。”
李道玄摇摇头:“二哥,恐怕那昏官不好对付,他在朝中有人,我想求二哥在魏都督面前说一下,将我相思姐姐脱出教坊司的名册,脱离了这个身份,就是那昏官也不敢再有什么念头啦。“
李药师敬佩的望了他一眼,点头道:“这个事情其实我已经隐隐想好了,三弟你在这次对抗西苗王阴谋中立了大功,于先生本来就有意将你推荐上去,就以这个为理由,给相思姑娘颁一个‘贤姊良弟’的奖赐,给个女子的功名,顺理成章就脱离教坊司了。”
大唐女子与前朝不同,也可以依靠贤能文采能力被朝廷颁奖,以为功名之身。李道玄听了后连连称妙,这才知道,这位心细的二哥早就替自己谋划好了。
当下李药师带着薛蛮子拜辞了莫相思,便带着亲军走了,临走时还留了千金之礼,锦绸胭脂等物,甚至留了五十名流刑军护卫在杏花楼内外。
李道玄也不推辞,收了这份厚礼,兄弟俩这才洒泪而别。
至此,困扰李道玄多年的一件大事有了着落,姐姐身边又有了流刑军护卫,他的心思便转向了西羌部族。
李道玄想着目前的局势,昆仑宗的势力已经安插到了陇右西海,刚刚合并的西羌部族就在人家的眼皮底下,自己当日为西羌打算的强兵之计,势必得提前操作了。
他想到这里便去跟莫相思说了一会儿话,将李药师的安排说了一下,最后恋恋不舍道:“姐姐,我还得去一趟西羌部族,等我回来,二哥那边也该安排好了,咱们就搬去西羌那边,有明珠照顾你,我也好安心去找莲生师父,到时候咱们一家欢聚,道玄再也没有什么奢求了。”
李道玄虽是这样说,但内心深处还是惦记着莫相思命中注定的那二十年寿命的诅咒,但此刻也不便再提。
莫相思温柔的看着他,只淡淡说道:“道玄,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吧,至于搬到西羌之事,还是回来再说吧。”
李道玄隐隐有些不安,虽然有十六年前洗剑池的一段往事,为何姐姐对西羌部族怀着这么强烈的抵触心理呢?
他只好站起来,穿上了莫相思亲手为他缝制的新衣服,就要出去。
莫相思见他匆匆忙忙,掩嘴一笑:“道玄啊,这么想那位明珠姑娘么,你回来时就带来给姐姐见见吧,我也好好看看这个将我乖弟弟迷成这样的好姑娘。”
李道玄被她说得有些害羞,但却更感温馨。
等他走到门口时,莫相思忽然想起了什么,将他喊住,自床脚处李道玄换下来的旧袍子里摸出了一块石头,递给了他:“诺,这是从你衣服里翻出来的小玩意儿,姐姐也不知道重不重要,就帮你收起来了。”
李道玄好奇的接过来,却是一块长方细致的白色石头,约有巴掌大小,一握到手里,隐隐觉出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流动,他摩挲了一下,猛然想起那日在阿颜地穴里,阎碧落拔出九幽石,那石头消失不见的时候,自己的怀里不是溅入了一样物事么,当时只以为是头顶掉落的石块,难道竟然就是那九幽石?
他沉吟一下,发动御物之道,将这古怪的石头放入了御物而出的褡包里,再御物回手臂成印记后,这才和姐姐道别一声,走出了杏花楼。
如今他也真不在乎什么惊世骇俗了,直接御风而起,直奔西羌部族。
在半空中逍遥若风一般,他对这御风之术理解的更加深刻,速度更是比往日快了许多。
他御风时经过那城中县尉府时,低头看了一眼,心中厌恶,忍不住挥手一道‘五元风云斩’,将那县尉府的大门生生裂碎,这才哈哈大笑,飘然而去。
县尉府此刻却无人顾得大门了,老爷刘大人早上被人送了回来,却是一脸灰败之色,全身哆嗦个不停,整个县尉府都乱了套。
刘某的正妻苏氏出身南州书香门第,平日里夫妻感情一般,此刻对着自己这不争气的丈夫,淡淡一笑:“郎君倒是个多情种子,为那倾国倾城色,闹了个多愁多病身,妾身身子不爽,就不奉陪了。”说着竟然就走了。
刘县尉唉叹一声,喝了几口参茶,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伸手捏了一把端药丫鬟那紧俏的小臀,粗声道:“去,去把阮先生叫来,我有事与他商量。”
没过多久,阮先生便来了,这是一个阴气沉沉,面如白纸的瘦弱书生,进了屋子也不施礼,直接就坐了下来,挥手让伺候的丫鬟奴仆退去,反倒像个主人一样。
刘县尉仿佛有些怕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还未说话,那阮先生一摆手:“刘郎要说的,晚生已经都知道了,当前最紧要的事,便是恭迎长安贵客,那位风闻观察使。”
他说着咳嗽一声,刘县尉急了:“阮先生,那杏花楼的莫相思就这样算啦?我,我可咽不下去这口气。”
阮先生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走动几步后摇头道:“君听我一言,就不要再生事端了,此次长安来的观察使我已探听明白,他自出了长安,说是视察各州道郡府,其实是一路兼程,直奔凉山郡,在那里停了七个时辰,便又起身奔赴这乐都边城。”
刘县尉还想着自己的委屈,没有回应他。
阮先生冷冷望了他一眼:“大人还不明白么,凉山郡乃是公主和亲之路必经之地,这位观察使此次是探路来了,如此来看,朝廷和亲的步伐又加快了,你可知这其中的隐藏的重大情报?”
刘县尉嘟囔道,那有什么。
阮先生嘿然道:“大人别忘了,此次朝廷只所以急着和亲,正是因为我当朝圣帝龙体不爽,身染暗疾。如今太子地位不稳,边关更是冲突不停,这才有了和亲之说。这就是为了防止承玄大帝突然驾崩,逻些蛮子乘机扰乱。”
他说到此时,语速加快:“当日朝会,商定的是一年之期完成和亲大策,如今那位观察使提前探查路途,大人还不明白么,这是当今圣帝病情加重的迹象啊!”
刘县尉至此才恍然大悟:“不错,若不是皇上病情加重,也不会匆忙提前和亲的步伐了,先生果然是料事如神,太子将您派在我身边,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
阮先生眼中闪过鄙夷之色,却摇头哼道:“大人别忘了太子派你来这边城的真正原因,这个关键时候,流言蜚语正在长安城里传来传去,此次就连那修士界的人,儒释道三门信徒都卷了进来。”
刘县尉双目闪过不豫之色:“若果然那传闻是真的,十六年前的那件惊世血案,那消失的婴儿,难道真的是当今皇上的……”
阮先生阴沉的眼神阻止了他的话,冷声道:“那是传闻,是流言,大人可要保持住啊。”
刘县尉自知失言,惴惴不安的低下了头头:“那本官立刻去见一下县丞大人,赶快安排一下迎接观察使之事。”
阮先生嘿然一笑:“大人真是身在迷局之中,我告诉你,那位观察使早在十日之前就轻骑快马,到了乐都城,如今就住在杏花楼里,我让大人去杏花楼观情,正是为此事,大人可倒好,反而迷上了那莫相思。”
刘县尉身子一哆嗦:“原来阮先生让我去杏花楼是为了这事。”
阮先生冷笑一声:“我还查探到,那位观察使一到杏花楼,就秘密会见了一个杏花楼的老龟奴,两人谈了一日一夜。”
他说着沉吟起来:“那老龟奴的背景更是复杂,乃是当今皇上还当太子时的一个亲随小太监。”
刘县尉惊声道:“这么说,是皇上派他来的?在杏花楼以龟奴的身份,暗中查探十六年前的那个婴儿下落?”
阮先生白纸一样的脸上闪过神秘的微笑:“大人,你可知道这许多年来,那位杏花楼的老龟奴一直暗中照顾一位女子,那位女子,哼,就是莫相思!”
刘县尉眉头紧皱,糊涂起来:“不对,莫相思绝不是十六年前的婴儿,年龄不对,再说她还是个女人,教坊司名册上记得清清楚楚,她乃是罪臣莫宣卿之女,这不对啊。”
阮先生横眉冷声道:“昏庸,莫相思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么。”
刘县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扶着脑袋呻吟起来。
阮先生自怀里掏出一本折纸奏闻,递给那呻吟的刘县尉:“大人不是要整治莫相思么,见到观察使后,便将这个交给他。”
刘县尉颤抖的接过折纸,展开来看去,却是一副莫相思的全身画像,底下是阮先生代笔的奏闻。
他低头认真看完,大惊道:“阮先生,你要将莫相思推荐给观察使,送她去长安如意坊,参加长安青楼大选?”
阮先生嘿然一笑:“不错,这份奏闻一上,那位观察使必然顺水推舟,立刻便会带着莫相思去长安。名义上是为了参加庆祝两国和亲的青楼大选,实际上却是暗度陈仓,将那十六年前的婴儿带回去。”
刘县尉摇头道:“这岂不是多此一举,直接把那个什么李道玄带回去就是了。”
阮先生如看猪头一般看着他:“缪言!若是可以堂堂正正的办这件事,皇上还需要这么费劲的安排了一个亲随太监藏在杏花楼十多年,还需要借着观察使的名义,暗中派人到这乐都边城么?”
他语气不满道:“十六年前那个失踪的婴儿,是九州修士都不敢直接面对的问题,五大国师,仙流诸大宗派,在这件事上都装作了哑巴,这是为什么?你也不好好想想,真是废物一个!”
刘县尉虽然被这个阮先生骂得狗血喷头,但一句话不敢反驳。
阮先生说完,缓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件事就这样办了,那莫相思你别想了,她现在已经成了局中的棋子,还有,昆仑山道宗是咱们太子的第一大助力,如今琼华仙子正在北门观中,搜寻一个修行者,这事你也要帮帮忙,毕竟都是一家人,咱们刚到这个鬼地方,也需要修士的武力啊。”
他说完不再理会刘县尉,走出了正屋,正看到那被李道玄一招风云斩破碎的大门。
阮先生走到门边,默默站了一会儿,却仰头望着天空:“此子这是去西羌部族了么,看来得和琼华仙子好好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