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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话说得极轻,却带着一股子哀伤。
唐芯忽然生出了几分负罪感,咬咬牙,说:“我不是故意要忘记的。”
她压根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求别用那么哀愁的眼神看着她啊!
“嗯,不是你的错。”男子纵容的笑了,眉宇间的朱砂痣似蒙上一层薄纱,颜色稍黯,“是我未能护好你。”
“……”这话要怎么接?唐芯动了动嘴唇,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沉默。
“我会找到三国内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治好你的病。”男子似不曾期望过她会回答,幽幽启口,“今后,我不会再容你受半点伤,吃一分苦。”
“不必了。”她本来就没病,哪用得着请什么大夫?
“你不想忆起往事?”男子神色一黯,话里透着些许苦涩,“不想记起我么?”
唐芯果断扭脸,她的自制力真没好到,能看着美男黯然神伤,还无动于衷的地步。
“是么?”男子好像明了了她的心意,气息暗沉,一股庞大的悲怆,如同海浪,铺天盖地的朝唐芯涌来。
“不是!”她几乎是没带考虑的说。
话一出口,立马又后悔了,舔舔干涩的嘴唇,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这儿,”手指点了点脑子,“不是因为生病才失忆的,具体的原因,我也解释不了,只不过,我很肯定,大夫治不好我,你也别太伤心啦,说不定哪天,我自己就能想起来。”
这话说得极其敷衍,但他仿若察觉不出,眉心的抑郁一扫而空,弯唇笑道:“会的,我相信,你会好的。”
唐芯长松了一口气,妈蛋!终于把他逗笑了。
“你是卫城的人?”为了不再在往事上过多纠缠,她立马转移话题。
“不,”男子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是为你而来。”
“呵呵,是,是吗?”唐芯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眼神有些闪躲。
她都已经绕开暧昧的话题了,为嘛还能被他转回去?
这人对本尊难不成是真爱?那擎王又算什么?
唐芯实在搞不懂本尊的审美,放着一只优质股不要,反而挑中一只跌到快要破产的烂股,她的脑子确定没坑么?
“是,”男子答得很肯定,“听说你在宫内失踪,我便开始寻你。”
听这话,他应该找了她很久吧?
唐芯面上掠过一丝感动,并且再度肯定了,这人对本尊是真爱的事实。
如果不是真爱,他怎会留意本尊的一举一动?
“等等,”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她错愕地问道,“你在宫里有人?”
她和夏允儿一起失踪的事,冷面神并没有宣扬出去,各地的老百姓只知道宫里丢了人,具体是什么人,一概不知。
但他却能知道内情,必定是有人报了信,而这个人是宫中眼线的可能极大。
“我怎放心你一人身处深宫?”男子的回答算是一种默认。
“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他到底是何人?又是什么来路?
不是唐芯多疑,而是她已经看明白了,但凡和本尊扯上关系的,没一个简单。
这人气度非凡,衣着看似朴素,却内敛奢华,又有家丁、近卫陪同,岂会是普通人?
“你终于问了。”男子展颜微笑,眸中流淌着如海般的深情,“清华,过去你总这样唤我。”
“清华……”清如水中月,遥似天上仙,公子如玉,灼灼其华,当真是字如其人。
唐芯暗暗感叹道,随即,又问:“还有呢?”
“我知你想问什么,”无外乎是他的家世,他的背景,男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毫不嫌弃那一头乱如鸡窝的蓬松头发。
太过温柔的触碰,让唐芯有点抗拒,小心翼翼地避了一下,说:“我以前和你的关系怎么样,那都是从前,这样的动作,以后还是免了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手掌突兀地停在半空,半响后,才收了回去。
“好。”没有不甘,没有恼怒,仍是一派纵容,他侧过身去,步子缓缓迈开,“你在宫外很危险,我会安排人手,尽快护送你回宫。”
“危险?”唐芯立即想到了几天前的那次暗杀,摆摆头,“对外,我又没表明身份,而且,谁能想到,我会躲在酒楼里?”
“你孤身一人,一旦被发现行踪,后果不堪设想。”清华微微偏了下头,满目担忧地说道。
唐芯笑了笑,没有吱声。
“相信我,我永不会害你。”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抿唇道。
唐芯愣了一下,挠挠头,扬起一抹傻笑:“这话我信。”
他的善意、情意,就算她是瞎子,也能感觉得出来。
被她的坦然取悦,点点愉悦之色染上眉梢,唇瓣微张,还想再说什么,余光处,忽地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笑意渐淡,止步说:“我就不送你了。”
“诶?不是要去酒楼坐坐吗?”她还盘算着,亲手做一顿美食答谢他呢。
“往后再做与我吃吧。”说完,他深深看了唐芯一眼,脚尖轻点地面,身如清风,消失在了街上。
“这人,难道有读心术?”唐芯嘟着嘴,满心奇怪。
“咦?恩人呢?”罗伟回到酒楼,一转头,却发现没了恩人的影子,“你不是和恩人一起走的吗?人咋的不见了?”
“大概他另有事要办吧。”唐芯无奈地摊摊手,表示她也不知情。
一听人已经走了,罗伟不爽地嘀咕:“叫你看个人你都看不好,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还情了。”
“也不能怪我啊。”她又不是那人脚上的绳索,能把人给套牢。
“你还说!”罗伟炸毛地瞪着她,然,在瞧见她极度委屈的表情后,余下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只得哼哼两声,拔脚进入大堂。
唐芯乐呵呵跟上,一只脚刚抬起,身后突然有风声传来,吹得她后颈发凉。
“怎么忽然刮起大风了?”她没有回头,伸手摸摸后颈。
手指擦过一个奇怪的地方,有些像是布料。
秀眉一拢,不信邪地戳了两下。
我去,热的?还很硬?
“手感如何?”没等唐芯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身后,就飘来了某妖孽独有的调侃音调。
背上寒毛一根根竖起。
逃!
唐芯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逃离的姿势尚未摆出,后领就被一只大手紧拽住。
“哟,唐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嗯?见到本王让你很不高兴?还是本王长得太丑,让你连看也不敢看?”沈濯香笑得群魔乱舞,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妖气。
“哈哈,”唐芯干笑两声,脖子咔咔朝后转去,在瞧见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后,膝盖顿时软了,“王……王爷……好久不见,你还和以前一样英俊潇洒,气质非凡啊。”
‘啪’
沈濯香反手赏了她一记暴粒。
“呜嗷!”疼死她了!唐芯眼泪汪汪的护住脑袋,用眼神控诉他的暴行。
“你还有脸哭?”沈濯香轻斥道,心头的怒意倒是散了七分,松开手,将凶器别到腰间,“真该让皇兄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
“额!”唐芯立马止住眼泪,偷偷往附近看了看,“他也来了?”
“嗯。”沈濯香应了一声,眸中有笑意晕染开来。
“真的?”眼睛微微放亮,又忽然黯淡下去,做贼心虚地往沈濯香身后躲。
“你很怕皇兄?”平日里在宫中,没见她如此胆小啊,“哼,既然怕,为何迟迟不肯回宫?”
唐芯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算了,这些事本王一会儿慢慢问。”他罢罢手,暂时放过了唐芯,“你先进去把你这身脏衣服换了,洗干净身子,本王在大堂等你。”
“别别别,”唐芯刚得到自由,就整理好衣衫,挺胸抬头,在原地站好,准备接驾。
“怎么,你很喜欢这种装束?”沈濯香略感诧异。
她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懂什么?”
就得靠邋遢、狼狈的打扮,才能在冷面神那儿蒙混过关啊。
唐芯默默脑补着一会儿的说词,怎么可怜,怎么说。
“哦~”沈濯香笑弯了眉眼,语气带着了然,“你想博取皇兄的不忍,好让他不计较,你久不回宫,在此逗留的行为,本王猜得没错吧?”
唐芯紧张的抿了下唇,佯装正直:“王爷,请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我才不是会对皇上撒谎的人呢,而且,你这是在羞辱皇上的智商吗?皇上向来英明,足智多谋,这样的小计谋,岂能逃得过皇上的法眼?”
妈蛋!那货肯定就藏在附近,等着抓她的小辫子,她得谨慎再谨慎才行。
沈濯香惊了一下,随后,面上笑得更欢了:“看来,是本王误会了。”
“本来就是您想太多。”她忙不迭接嘴道。
“诶,一段时日不见,唐大人的忠心仍旧不改从前啊。”看似褒奖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透着丝丝古怪。
唐芯选择性忽略掉这一点,梗着脖子,道:“那当然,我对皇上的忠诚日月可见,不论我身在何方,心里头总是惦记着皇上的。”
“只可惜,你惦着的人,是听不到这番话咯。”沈濯香肆意地笑道。
“啥?”心跳骤然加速,“你的意思是……”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然而,这世上越怕什么,就越会撞上什么。
在唐芯呆愣、惊诧的目光里,沈濯香笑吟吟点头:“不错,方才是本王框你的,皇兄他啊,如今尚在盛京,并未随本王一道前来。”
“靠!”唐芯气得爆了声粗口,“骗我很好玩?”
他仿似没有发觉她的怒气,坦然承认:“的确好玩。”
“呵呵呵,”唐芯干巴巴笑了几声,黑着脸道,“我该为取悦了王爷您,感到荣幸吗?”
她就说嘛,朝堂政务多如牛毛,景国皇帝又在宫里没走,冷面神哪会亲自到坊间来找人?
话虽如此,但她心头某个角落仍有一丝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