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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芯装死一般靠在他的怀里,只露出两只粉扑扑的耳朵。
眼睛漂移着,不敢抬头去看他那张帅了她一脸血的俊脸,只得将注意力搁在他胸前绣着暗金龙纹的衣衫上。
手掌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小手刚一沾上去,就似惊弓之鸟,咻地收了回来,面上晕色更浓,神态间,流露出几分女子独有的娇羞。
一抹惊艳飞快掠过沈濯日的眼眸,呼吸放沉了少许。
“皇兄,你这是?”先到一步的沈濯香已褪去了那件肮脏的衣物,着一席藏青色儒袍,站在台阶之上。
见帝王亲手抱着一太监抵达,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再看怀中人,俊脸立即拉长。
“区区一个太监,也值得皇兄如此重视?”他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皇兄就不怕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为您的名声抹黑么?”
京中不是没有官宦子弟私下养男宠,但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这样做的,绝无仅有,更何况,皇兄身份贵重,若这断袖之名在坊间传开,必会有损威名。
“皇上,奴才歇息够了,已经恢复了力气,您就放下奴才吧。”唐芯瓮声说道,继续腻在他身上,她没被旁人的唾沫星子吐死,就先心率失衡暴毙了!
沈濯日轻蹙黑眉,忍着心头那丝莫名的不舍,深深看了面红耳赤的某人一眼,这才慢吞吞将人放下。
“李德,差人带他回房歇息。”
“嗻。”李德躬身领命,忙招呼两名太监上前去扶人。
黑眸轻转,落在唐芯身上,吩咐道:“今日你身体抱恙,留于房中静养,不必到御前伺候。”
算不得温柔的口吻,却让唐芯心窝骤紧。
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在他发现前收了回去:“是。”
两名太监左右开弓,架着人前往后院厢房。
“大人,您真有福气啊,就连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您。”一名太监笑容献媚的说。
“可不是?奴才对大人仰慕已久,往后大人有什么好差事,只管知会奴才一声,奴才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另一名太监不甘落后,信誓旦旦的说道。
唐芯晕乎乎应了几声,全然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直到进了厢房,躺在空无一人的木床上,混沌的大脑才堪堪恢复清醒。
“呜嗷——”
她大叫一声,往内侧一滚,沸烫的脸深埋在被褥里。
被抱了!还是公主抱!
想到那温热的怀抱,有所缓和的心跳再次加速。
“扣扣”
清脆的敲门声飘入耳膜。
唐芯捂了捂脸,整理下略显褶皱的衣衫,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榻开门。
“大人,”屋外站着的是李德身边的内侍钟有权,他笑眯眯的呈上一个鼻烟壶,以及一只软膏,“这是皇上为大人备的药,这鼻烟壶是郑太医往年做的,有提神之效,而这软膏更是活血化瘀的良药,大人请收下吧。”
唐芯有些愣怔:“皇上专程命你把它们送来给我?”
“正是。”钟有权用力点了下头,将东西塞到她手里后,欠身退安了。
白玉制成的鼻烟壶,入手冰凉刺肤,拧开红塞轻轻嗅一下,一股清凉刺鼻的味道,漫过四肢百骸。
她心尖一动,小心翼翼地将塞子合上,然后把鼻烟壶和软膏藏进衣襟里,又觉不太放心,忙取出来,放在了枕头底下。
“唐大人。”
刚送走客人,又有人不请自来。
唐芯倍感奇怪,打开门后,见来人竟是一面圣的宫女,心头疑惑更甚。
“姐姐是?”
宫女盈盈福身,将一锦盒递给她。
“贤妃娘娘感念大人往日尽心侍奉皇上,今得知大人身体欠佳,特让奴婢将这株人参送与大人调理身体。”
贤妃?唐芯歪头一想,总算记起这是哪号人物。
当初小春给她科普宫中情况时,曾提起过此人。
据说她是与本尊、齐妃同尊妃位之女,生性温良、贤淑,颇为受宠。
“难怪冷面神谁也不带,偏偏只带上她。”唐芯撅着嘴嘟嚷。
打开锦盒,瞅瞅那株成色极佳的白参,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决定了!今晚就拿你来当主食!”反正是白送的,与其搁边上供着,不如物尽其用,“不过,这东西应该是冷面神赐给她的吧?哼!撩妹手段一流,不愧是渣男!”
怪不得能面不红心不跳调戏她,铁定是习惯成自然了。
想到这儿,唐芯一阵心塞。
时值黄昏,行宫正殿。
由张御厨亲手备置的膳食玲琅满目地摆放在长桌上,沈濯日小尝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皇上,您车马劳顿一天,只吃这么点,怎么能行?”李德弓着身,为他盛了碗米羹,这几日,皇上最喜喝粥,应能再吃上几口。
沈濯日看也没看满桌的膳食,冷声道:“撤了吧,朕没胃口。”
没胃口?出宫前皇上明明食欲极佳啊。
李德心思一转,顿时明了了个中的缘由,乐呵呵的说:“皇上哪是没胃口,分明是不习惯用膳时,身边没唐御厨候着,唐御厨歇息了半日,这会儿该好转了些,奴才这就去请他过来。”
莫说那人只是微恙,就是病重,皇上要他来,他爬也得爬来。
“无妨,容他歇着。”沈濯日淡淡的说道,接过内侍递来的湿娟,净过手,优雅从木椅上起身,边往木屏风外的正厅走,边说,“明日一早,命随行的太医前去为他诊脉。”
李德下意识蹙紧眉头,皇上对唐御厨的重视,会不会太过了?
他动了动唇,又打量了下天子的脸色,终是咽回了劝说的话。
天渐渐黑了,仰着脖子等着某人登门请罪的沈濯香,仍没见到那抹该死的人影。
“王爷,”前去厢房打探消息的太监急匆匆窜进门。
沈濯香轻抬眼皮,往他身后一瞥,哪有唐鑫的影子?
嘴角那弯好看的弧线一沉:“他呢?”
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回话:“睡……睡着了。”
‘啪嗒’
手中茶盏滑落下去,声响清脆,可报信的太监却吓得直哆嗦,连哭带求的说:“奴才一进院子,就见各处黑灯瞎火的,奴才前去敲门也没人应声,戳了窗户一看,那唐大人正在睡呢,奴才未得王爷恩准,不敢把人叫醒,就回来给您报信了。”
他匍匐着,等待主子发难。
好半响,头顶上也没个动静,大着胆子一瞧。
王爷人呢?
一抹疾风般的身影飞快掠过后院的石墙,飘然落至院中,箭步行上台阶,一掌哄开了紧闭的木门。
正做着美梦的唐芯,浑身一抖,眼皮刚睁开,就被床边宛如煞神的男子惊住。
她呆呆眨了下眼睛,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后院的安宁氛围。
“哟,你也会怕啊。”沈濯香坏笑着,只那双丹凤眼里,闪烁着森寒之色。
“你有病是不是?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儿搞毛?”受惊过度的某人怒红了眼,一个鲤鱼挺身从榻上蹦起,横眉怒目的吼道,“知道打扰人睡觉要遭天打雷劈吗?知道人吓人,可以吓死人吗?是王爷就了不起,能私闯民宅?扰人清梦?”
她最痛恨两种人,一种是干扰她享用美食的混蛋,一种是打扰她睡觉的家伙!
“本王……”
“王你个大头鬼,”唐芯双手横叉在腰间,踮着脚,居高临下的怒瞪他,“我不就吐了你一脸么?又不是故意的!你居然小心眼到抹黑来我这儿吓唬我!万一我胆子小点,被你吓得嗝屁了,你拿什么赔我?”
“本……”
“别来我这儿摆谱,告诉你,就算闹到冷面神那儿,我也不怕!”唐芯大气不喘的怒斥了一通,仍觉不解气,又冲他掷去两颗卫生球。
沈濯香索性放弃了与她争执的念头,后退半步,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继续。
“哼,”唐芯一脸傲娇的侧过脸,腮帮气呼呼的鼓起。
“说够了?”沈濯香笑意盎然的问道。
“我懒得和你废话,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她嫌恶的挥挥手,像赶蚊子一样。
“本王之前听到了一个特别的称呼,”他不紧不慢的开口,眸中浮现了几分恶趣味,“不知唐大人能否给本王解释一下,何为冷面神?”
唐芯浑身一僵,她说出来了?
眼珠子轻轻一转,她尴尬地扯了扯嘴皮,强行解释道:“皇上是我毕生的信仰,堪比神祗,而冷面一词,是为了体现皇上的威严气概,特地添上的,我读书少,只能想出这样的称呼,您见怪不怪哈。”
哟呵,这会儿不在他面前大呼小叫了?
沈濯香深深被他灵动鲜活的模样取悦,眸中冷意渐退,嘴上却一点不饶人:“哦?那本王可得把这事儿告诉皇兄,也让皇兄见识见识,你对他的敬仰之情。”
他转过身,作势要走。
“别介!”唐芯慌忙拽住他的胳膊。
沈濯香顺势止步,目光扫过手臂上那只不安分的柔荑,暗生古怪。
这手骨骼纤细,不像是男子的手。
“唰”,小手立时收回,她傻笑着挠挠头,一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沈濯香取下腰间的骨扇,尾指勾住骨扇上的红穗,漫不经心的转来转去。
熠熠的丹凤眼,凝望着她。
“不想本王泄露口风?”
“嗯嗯。”说了她又得费好多功夫编造理由。
“答应你,本王有何好处?”沈濯香含笑反问,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在背后乱给天子取名,且这冷面神三字,一听就知绝非好话。
该说他胆子大呢,还是活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