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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最凉也凉不过人心(1)
于式微见她善良如斯,早已死去的心上有一丝温暖淌过,悲切道:“小宁,我一介弱女子,又从未出过门,能逃到哪里呢?”
顿了顿,她擦了一把眼泪,目露期望,“若是小宁你肯帮我一个忙,或许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活命的机会?”小宁有些惊讶的看着于式微期望炙热的眼神,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二小姐有什么请尽管吩咐,奴婢拼死也一定照办。”
于式微温柔一笑,这傻丫头,还是如前世一般单纯无心机,她这般护她,她又怎么舍得让她死呢?
“小宁,放心,你我都不会有事,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便可。”
一个时辰后,太师府的书房门前传来一阵骚动。
门口两个侍卫拦着一个神色慌张的婢女,婢女口中高喊着:“不好了老爷,周妈妈在二小姐住的地方放了一把火,扬言要烧死二小姐……”
书房内,太师于文清手中笔一顿,然后神色不耐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儿子于任宏,沉声道:“宏儿,去看看外面干什么这么吵?”
于任宏一身白衣锦袍,玉冠束发,气度高雅的作了一揖,“是,父亲。”
他走到了外面便看到了被侍卫拦着的小宁,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放手,挑眉问道:“哪院的奴婢?吵什么?”
小宁立刻跪了下来,一张小脸早已被黑灰抹花,难以看出真面目,她急急的说道:“大少爷,奴婢是厨房里的粗使丫头,方才是要去换岗的,谁料奴婢经过二小姐住处时,见到了周妈妈,她正拿着一个火把,烧了二小姐所住的屋子,奴婢很害怕,便来禀报老爷。”
闻言,于任宏俊逸的眉峰微微凝住,“你说的二小姐是于式微?”那个几乎被太师府遗忘的庶女?
于任宏看向了后院,果真见到一片火光冲天,火势好像已经不小了。
小宁继续急切道:“大少爷,求您救救二小姐吧,若是二小姐被周妈妈烧死了,这事儿传出去,说我们太师府一个奴才就可以烧死主子,岂不成了天大的冤枉?当今圣上可是爱民如子啊……”
于任宏听后眉心一动,如此火势,只怕全府的人都知道了,任那于式微就这么被烧死,那太师府一定会落得苛待庶女纵容奴才弑主之名,更甚还会失了圣心。
一番权衡利弊,他快速的回到了书房禀报:“父亲,是于式微,被香雪院的周妈妈放了一把火,困在了屋子里。”
于文清拿着笔的手再次一顿,神色微微有些烦躁,“这些小事,不要来烦我,圣上出的难题到现在为父都还没有个解决之道。”
于任宏知道父亲向来不喜欢这个二妹,甚至默许了那些人欺负,而他自然也不喜欢这个二妹,一个七月半出生的庶女,简直就是不详,死了也好。
只是……
“父亲,于式微虽然是小事,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事儿如果传出去,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圣上会如何看待我们太师府?您的对手又当如何做?”
闻言,于文清顿时一惊,是啊,他怎么忘了这茬,他位极人臣,官拜一品,满朝文武都在盯着他的位置,等着拉他下马。若是此事被人捉了把柄,在圣上面前大做文章,那太师府绝对会陷入水深火热之地。
于任宏见父亲清明起来,笑了笑,眼底闪烁一丝精光:“若是此事是父亲爱女如命,不顾自己生命去火海救女,圣上又当如何看待父亲呢?”
“哈哈……不愧是我的宏儿,与为父想到一处去了。”于文清捋着胡子,既欣慰又满意的看着于任宏,这个大儿子随了他,做事一向是稳妥的,事事又都以太师府考虑,为他这个父亲考虑,得子如此,于家后继有人了。
很快,乌压压的下人拎着水,赶到了于式微所住的院子,而太师也亲自到来,救出了屋子里险些被火烧死的女儿。
第二日一早,周妈妈纵火烧二小姐,太师亲自进火海救女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稍两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们这想起原来太师府还有个二小姐,但人们更多啧啧称赞的是太师不顾危险亲身救女的事。
人们无一不是在夸赞太师爱护子女如命,是个好父亲,还听说太师为了安抚受惊的爱女,特意为爱女翻新了一座阁楼,不是新建,只是翻新,足见太师是个清廉节俭的好官。
飞云阁中,于式微穿着一身藕粉色柔棉曳地长裙,用木簪随意将头发挽了起来,安静的坐在廊下,将一双长满冻疮的手泡在汤药中,要盆下以暖炉温着,不至于冷却。
这汤药是大夫人唐氏送来的,昨夜的事轰动整个京城,于文清尚且亲自去‘救’她,唐氏又怎会落了后,给人落下一个苛待庶女之名呢。
不仅如此,唐氏一大早还亲自来了飞云阁,对她一阵嘘寒问暖,送来许多的生活物品以及衣物棉被,为自己这个贤惠大度的当家主母做足了面子。
看了一眼熟悉的院子,于式微一阵久违的熟悉感,这个院子就是她前世住的院子,不过却是过了二月二龙头节之后才让她搬进来住的,也就是十三日后。
她记得二月二龙头节那天,文帝率领百官及百官家眷去法华寺祭天祈福。也就是在那天,她被法华寺的无忧大师称骨批命:此格世间罕有生,女主男命贵难言,天上紫微来照命,母仪天下乐太平。
她以母仪天下的命格,引起无数人注意,其中一个就是野心巨大的上官晔。回到太师府后的当天,于文清便命人将飞云阁翻了新,亲自将她送了进来。
那时她对于文清这个父亲是多么的感激,以为他终于想起自己这个女儿,终于要给她十五年都不曾有过的父爱。如今想来,自己多么愚蠢,他这个人自私凉薄,唯利是图,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仕途前程,又怎会在乎她一个区区庶女。
她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于文清拉拢权势的棋子,是于荣华凤临天下的踏脚石,一颗利用完就随手扔了的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