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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马路上平稳行驶着,顾易止想起画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先随便扯了个话题:“他们是你的学生吗?”
“不,他们都是这次画展赞助商的孩子。”方遇白抬眼一笑。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一直神色淡淡的,看那些开豪车的个个财大气粗的样子,再想想汪通直的身份地位,想必这次活动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吧。顾易止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也收到画展的邀请函了,是封月给我的。”
“你认识封月?”方遇白惊讶地说。
“算认识吧。”顾易止皱皱眉,他实在很难定义他和封月的关系。
“她是我在意大利写生时认识的朋友,这次画展帮了我不少忙。”方遇白一笑说道。
“我昨天回去看到那幅画上的签名,真是吓了一跳。”顾易止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普通的街头画家。”
“我倒是希望能做一名街头画家,至少是自由自在的。”方遇白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概真正的艺术家都会有这样一股傲气,正比如事业蒸蒸日上的商人会突然放下一切选择到深山里做一名隐者一样,他们所向往的,就是自然和自由。顾易止的思维虽然跟那类人不在同一波段上,但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
孩子们大概玩累了,有的靠在椅子上休息,有的玩着游戏机,夏芝晴也终于能有空戴耳机听会音乐。汪乐安手里拿了本画册安静地翻看着,顾易止看到阳光有点刺眼,就走过去帮她拉下窗帘,笑着说:“在强光下看东西是会伤眼晴的。”
汪乐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圆圆的眼睛里露出诧异,小声地说道:“谢谢。”
她虽然不爱说话,却还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孩子,顾易止不禁对她好感倍增,干脆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眼她手里的画册说:“你喜欢画画呀?”
“嗯。”汪乐安点了点头,声音还是小小的。
“我觉得你长大后一定能成为大画家!”顾易止一脸肯定地说。
“我画得不好,”汪乐安垂着小脑袋,声音里透出委屈,“爷爷他们都不喜欢……”
虽然汪通直在宜城是最令警局头痛的人物,但面对年纪小小但眼神却充满忧愁的汪乐安,顾易止却忍不住要逗她开心:“小朋友,我告诉你,我是预言家,很厉害的那种!我说你会成为大画家,你就一定地成为大画家的!”
汪乐安眨了眨眼睛,一脸怀疑的表情。
“不相信啊?好,现在就让我猜一猜你的名字和生日!”顾易止握住她的手,故作神秘地闭上眼睛,“嗯……你叫汪乐安,是二零零六年三月十号晚上十点出生的!对不对?”
“哇——”汪乐安重重点头,大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
“所以我说得都是真话!”顾易止挺起胸膛自豪地说。
“哥哥,你好厉害呀!”汪乐安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画吗?”顾易止微笑地问。
“嗯!给你。”汪乐安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画册递给他。
下车的时候,顾易止和汪乐安有说有笑,俨然一对忘年交,把夏芝晴给惊到了:“乐安居然在笑?他们俩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方遇白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
华亭山位于滨江以南,是宜城本地非常有名的自然景区,山上绿树林萌,植被丰富,登高时还能鸟瞰全城美景,水光山色,相得益彰,是宜城人最喜欢的踏青地之一。
山脚下已经停了好几辆私家车,大概都是周末来游玩的,夏芝晴走在最前面,举着小红旗像个孩子王一样领着他们往山上走,顾易止和方遇白走在队伍最后,回头就看见那四名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黑色西装在一片绿意中分外显眼。
“汪通直倒是挺看重这个孙女的。”顾易止忍不住感叹。
“看重不一定是喜欢。”方遇白淡淡说了一句。他今天没有携带画架,依旧一身充满复古风的棉麻装束,头发松松垮垮束在身后,额边垂落几缕乱发,随意里透出几分清雅。
顾易止一向不注重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但他走在方遇白旁边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是个陪衬。他的眼睛很亮,身上总带着明亮健康的气息,微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而办案的时候他又完全是另一幅样子,锐利的眼睛,冷静的表情,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对了,那幅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逮着机会说道,“下次我去画馆找你,把它还给你吧。”
“画在商人手里,它是货物,但在朋友手里,它就是礼物。”方遇白望着他说,“礼物是没有价格的,还是说易止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你看,朋友之间总得讲究个礼尚往来,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得回礼吧?”顾易止纠结说,“我这穷得都快上街要饭了,别说原价,就是后头再减两个零,我也回不起呀!”
“今天不就是吗?”方遇白说。
“这哪算呀!不行不行,画必须还给你!”顾易止一想到那画放在他那破屋里,指不定哪天就让老鼠蟑螂给咬出破洞来,那还不得把他心疼死。
方遇白也不为难他:“那好吧,不过我最近在准备画展的事,你先帮我保管几天,等画展结束后再拿来给我,好吗?”
“行!就这么说定了!”顾易止愉快地应道。
“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那幅画。”方遇白叹气说。
“别说画了,你就是给我白纸我也分不出好坏……”顾易止本来是脱口而出的,说了一半又感觉不对,连忙改口说,“不是,我是说我文化低,真不懂画,但你画得特别好,真的,特别特别好!”
“哪里好?”方遇白眯着眼睛问。
“这个……”顾易止真回答不出来了。
方遇白露出笑容,神情里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夏芝晴在前面招手喊道:“到啦!小朋友们跟我来,就是这里,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写生!”
大概是为了孩子的安全,目的地选在了山腰的小溪边,这里水声潺潺,鸟语花香,再加上视野开阔,比较方便看顾孩子。夏芝晴忙着给他们安排位置,那四名保镖站在四个方向,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顾易止想就算真有人想干点什么,还不都得被这四个黑面神吓跑啊。
“哥哥,你今天要在这里陪我们吗?”汪乐安扯扯他的衣角说。
“对呀,乐安想画什么?”顾易止蹲下来摸摸她的头。
“我要画小溪,还有水里的鱼!”汪乐安举着画本和笔开心地说。
“好,不准偷懒,一会我还要来检查的。”顾易止故作严厉地说。
“嗯!”汪乐安重重点头,跑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回头冲顾易止一笑,专心地画起画来。夏芝晴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时不时弯腰指点一下。方遇白抬头看到远处山路上一排小黑点,感叹地说:“今天来登山的人真不少呀!”
“周末嘛,难免的。”顾易止伸展了一下筋骨,说道,“好久没来华亭山了,有这四个门神帮你守着,我正好能上山看看去。”
“我们下午四点返程。”方遇白提醒他。
“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顾易止爽快地说。
汪乐安正在专心画画,他也没去打扰她,沿着台阶就往山上走。
华亭山主峰高约五百多米,是宜城最高的山峰,爬到峰顶需要近五个小时,主道路早在几年前就修有水泥台阶,方便人们登顶,但还是有许多人会选择蜿蜒曲折的小路,只为了体会一把真正登山的感觉。
顾易止记得在警校拉练的时候,就经常负重爬华亭山,一个来回下来基本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有,这汗水能把脚下的路面浇透。现在两手空空的独自走在山路上,想起当年的事,心里也不禁充满感概。
毕业之后同学都各自有了去处,有的回了家乡,有的调去外地,就只有他留在宜城,转眼就过去了三四年,由于职业的特殊性,连办个同学会的机会都渺茫。
谁让他们是警察呢,一天能吃上三餐,晚上能睡个好觉,这日子就已经算圆满了!
顾易止叹了口气,看见一条小路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估计又有人沿着上去了,想想方遇白那里有四个黑面神守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来都来了,索性也跟着走算了。
小路大部分都是泥巴,偶尔能见到一小段铺着石块,两旁长满各种各样的杂草野花,大树枝呀茂密,阳光斑驳,从枝头传来阵阵悦耳的鸟叫声,空气里充满大自然清新怡人的气息,不由得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顾易止发现地上的脚印忽然断了,落满树叶的斜坡上却出现一道明显的行走痕迹,也变是说,有人从这里下去了。
但斜坡下面根本没有路,只有杂草和茂密的树林,游玩的人怎么可能会从那里走?
警察的直觉让顾易止警惕起来,他蹲下观察了下脚印,大致判断至少有五六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女人。
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没有路的方向?
是偷猎者吗?
顾易止皱皱眉,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华亭山是宜城重点自然保护区,禁止任何砍伐和狩猎,再加上靠近滨江,气候温厚,水份充足,草木生长犹其茂盛,在大路上还不觉得,一旦进入林子,就感觉树叶遮天蔽日,连光线都黯淡了许多。
顾易止走了一段路,除了风声和鸟叫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他们没有走这个方向?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回头的时候,草丛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分头去找,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顾易止愣了下,悄悄拨开草丛,看见五六个身影往不同的方向走去,留在原地的女人双手插腰,不耐烦的四处张望,赫然就是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