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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雪间谈
慕容安看着慕容飞飘远的眼神,心里道,飞哥哥今日跑过来,和自己说这些,多半是在外面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虽然他的话,有些她不苟同,但是她不介意当做他释放压力的对象。
慕容飞说了一大堆,茶壶都见底了,这才抬头看着慕容安道:“三妹妹,你怎么也不出声,好生没趣。”
慕容安被慕容飞的埋怨声唤醒,只好把自己从回忆里拽出来,满是怀念地道:“每到了这个时节,秦城的雪并不大,往往落到了地上便和石头砂砾和在一起 ,最后变成了坚硬的冰块儿,但是那风,好像比京城的还要猛烈,刮在脸上生疼。”
说到这里,慕容露出怀念地神色:“每次和哥哥出门买吃的,我娘便会在我脸上涂上厚厚的一层雪花膏,在秦城,慕容府是没有什么下人的,娘亲身边的就有两个大丫鬟,我也只有一个连翘,爹爹身边,全是兵士,哥哥,做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慕容飞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很惭愧,自己在京城走鸡斗狗,一直想去边疆建功立业却被父亲挡着,可笑自己还以为满腔抱负不得施展,每日里无所事事的,不听父亲的劝告。
“连翘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飞哥哥,我回京的路上,遇到刺客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我在秦城见惯了战争,习惯了紧张的氛围,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慕容安想到过去的几个月内发生地种种事情,当自己亲近的人的血,温热地洒在她脸上的时候,她一度想就此了结自己的生命。
“可是想到那么多人为保护我而死,当时,只剩我和连翘两个人,我把连翘绑在树上,玉池山的大树上,拼命地跑到清水崖边,我那个时候也知道,只有跳下去,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说到这里,慕容安转过头,微微笑道:“飞哥哥,你很幸福。”
慕容飞愣愣地听着,他虽然听从老太君的嘱咐,好好地关照回归慕容府的三妹妹,也隐约知道慕容安回家的路上发生了凶险的事情,却没料到这个过程如此惨烈。
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
还是慕容安重新起了个话头,道:“哥哥可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原只想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顺便问问慕容飞最近打算干什么,哪里知道慕容飞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我想去秦城,跟二叔一起抵抗外敌,为大楚的盛世出一份力!”慕容飞的小心思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慷慨激昂地说完之后,发现慕容安惊讶地看着自己,转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地笑。
慕容安看着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小哥哥,平日里只觉得他走鸡斗狗,过得就是京中纨绔子弟的生活,今儿个突然说一句想要保家卫国的话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雪花慢慢地落下来,一刹那间盖了两人满头满脸,慕容安拂去睫毛上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大楚四面皆有军队坐镇,飞哥哥为何想去秦城?莫非,是想去爹爹手下混军功?”说完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一样,径自捂嘴笑了起来。
慕容飞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带着一丝怒气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想去秦城,不过是因为秦城地处大楚西疆,十万大山环绕,乃是天下第一险,兵家第一重地。”
慕容安本是开玩笑,见慕容飞突然这样子的反应,赶紧娇声道:“我错了,我跟哥哥开玩笑的。”
慕容飞苦笑了一下:“也是我平日里太顽劣不堪了,妹妹想的什么,我也知道,我只是想,秦城,历来是慕容家坐镇,而我身为慕容家的男儿,不如大哥足智多谋可以为父亲排忧解难,也不如二哥骁勇善战能为二叔战守前锋。”
“你说,这样的我,为何要生在慕容家?”
原本是听着哥哥抒发自己胸中的一腔抱负的,却没有想到慕容飞话锋一转变成了自怨自艾,慕容安心里叫苦,这熊孩子,就是欠打,就是闲得慌,才会有空在这边怨天尤人。
秦城,秦城一直以来的形势多严峻他不知道,秦城每年死难多少士兵他不知道,秦城百姓的安居乐业,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思及此,慕容安心里想的什么,嘴中便不自觉地说了出来,道:“飞哥哥你啊,就是闲的慌,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上秦城战场呢?别到时候要其他人救你一命算好的了。”
哥哥你啊,是伯父的儿子,最好是安安全全地呆在京城,这样,有着皇室对慕容家的照顾,只要慕容家不倒,那哥哥你就可以一生无忧了,慕容家的香火也算是稳稳当当地延续了。
慕容安心里感慨着,生活在底层的人奋进全力地想要往上爬,处在金字塔的高端的人却想走下去看看风景。
慕容飞听着非常不服气,觉得自己的小妹妹这是赤裸裸地在嘲笑自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道:“我哪里细皮嫩肉了?”说完,想到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懊恼地低声道:“我可以练好的。”
慕容安无奈,若是慕容家真有想法让慕容飞去秦城,哪里还会容得他这样肆意地生活,在慕容家,作为一个男人,难得可以不用担当如山一般的责任,慕容飞还是不懂得珍惜。
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呢?也许慕容飞要的就是自由,也是局限在京城这一方天地。
“雪下大了,我让菊韵送哥哥回院。”慕容安站起身来,觉得头有些晕,也是任性了,身体还没有大好,却在雪地里吹了这么久的风。
慕容飞也想到了这一点,歉意地看向慕容安:“不用了,是我耽误了妹妹回房休息,妹妹赶紧进屋休息,我走一走也就到了。”
进屋后,菊韵连忙拿着热帕子过来给慕容安擦拭脸,又端来一碗姜汤放在小桌上,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之前因为多嘴被慕容安警告了一番,至此之后,菊韵就本份多了。
刚瞧着慕容安和慕容飞在雪地里聊天畅谈,菊韵心里干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慕容安喝完一碗姜汤后,洗洗便睡了,谁知到了半夜,却发起高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