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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一个绝色美男子衣衫半解,双手垂落,眼眸低垂,很想爬上你的床——几人抵得住诱惑?
如纱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地,给地面蒙上一层霜白。凤瑶想了想,还是没法无视他,便坐起身道:“你想怎样?”
“我不想睡里面。”慕容钰微微抬起头道。
可怜兮兮的模样,简直与豆豆如出一辙。不对,是豆豆继承了慕容钰的血脉里的伪装天Xing,生来便会卖萌。
真是受不了,凤瑶头大地爬到里面,道:“你上来吧,睡外面。”
慕容钰的眼中便闪过一丝笑意,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褪去外衫,躺了下来。然后偏过头,对躺到床里的凤瑶道:“你——”
“不行!”话没说完,便没凤瑶打断了。
慕容钰怔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搂着你睡,你睡得不好么?”
凤瑶默默地攥紧被子,道:“睡吧。”而后便背过身,面向床里睡去了。
虽然慕容钰是可靠的,但是,凤瑶骨子里的安全感,却是来自于自身的清醒。而每每被慕容钰搂着睡,都会一夜无梦到天亮。那样的酣甜,甚至让她隐隐惊恐。
慕容钰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给身边的豆豆掖了掖被角,闭上眼睛歇下了。
在无迹的护送下,慕容熙儿平安无恙地回到宫中。刚一进永宁宫,便只见宫女青儿走近跟前道:“公主,皇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来问过了,留下话来,若您无事,便差人去通禀一声。”
“知道了。”慕容熙儿大步往永宁殿内走去,忽然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夜空,问道:“几时了?”
“还差一刻钟便到子时了。”青儿答道。
这个时辰,往日的时候,皇帝已经歇下了。但是今日不寻常,兴许没有睡下也不一定?不如撞一撞运气,慕容熙儿想了想,掉转脚步,往永宁宫外走了出去:“本公主亲自向父皇请罪。”
此时,宣明宫中。
皇帝却是不曾睡下。他坐在案边,翻开一本奏折,最终却是看不进去,心烦意乱地推开。慕容钰,本以为是个要挟玉家的质子,却原来竟是一头披着兔子皮的狼。
就在皇帝心烦意乱间,忽然只听外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父皇可曾睡下?”
声音并不大,然而在这安静得空空荡荡的宫中,却是叫皇帝听得清清楚楚,便道:“可是熙儿来了?进来吧。”
一阵渐近的脚步声后,慕容熙儿走了进来,却是并未直接跪下请罪,而是直接走到皇帝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皇帝的胳膊摇晃起来。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皇帝原本生着她的气,气她不说一声便跑了出去,万一有个好歹该怎么办?可是眼下只见慕容熙儿无恙地回来了,那气便消了大半,只道:“跑哪玩去了?可把你给惯坏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请罪么?”
慕容熙儿仍旧不吭声,只是把小嘴给撅了起来。
皇帝直是好气又好笑,板起脸道:“怎么?还要父皇哄你不成?”
慕容熙儿才仰起脸来,撅着嘴道:“父皇,熙儿今日被人欺负了。”
“哦?谁敢欺负你?”皇帝笑道,却是根本不信。
慕容熙儿便侧了侧头,把脑袋后头,凤瑶给她梳的头发露出来:“父皇看我的新发型可好看?”
“好看什么?跟村姑似的,难看死了!”皇帝故意说道。
慕容熙儿便瘪起嘴:“父皇没见过更难看的呢。”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就是。这么多弯弯绕,听得父皇头晕。”皇帝作势扶了扶额头。
慕容熙儿便机灵地站起来,走到皇帝身后,为他揉起了脑袋,口中自然没有闲着,说道:“熙儿今日去了黄沙镇,钰王叔的老婆孩子都在那。钰王妃带我去看了花灯,那里有一间茶肆,猜中灯谜者可被赠送花灯一只。而且,谁若是一连猜中七道灯谜,便可赢得二楼雅间的资格。”
“熙儿猜对几道?”皇帝微微合起眼睛,一边享受慕容熙儿的孝心,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慕容熙儿便轻哼一声道:“父皇从前叫我去御书房做学问,难道都是白学的么?我猜了七道,对了七道,根本毫无困难。”
“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女儿。”皇帝不由得哈哈大笑道。
“好么?可招了人的眼了,差点没害死我。”慕容熙儿哼了一声,撒开手,不再给皇帝揉脑袋了,转而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皇帝如何不知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眼中是笑意,口中却问道:“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替你收拾他。”
慕容熙儿哼了一声,道:“有个丑八怪女子,嫉妒我赢了花灯,一直说我是臭丫头。我没理她,她便来掀我的面具,一边骂我贱丫头。我气急抽了她,她便疯了,叫家丁们追着我打。若非我跑得快,又遇到了钰王妃,早给她害了。”
皇帝原本以为慕容熙儿又要耍小孩脾气,跟他叨叨几句就罢,待得听到“贱丫头”以及派家丁追着慕容熙儿打,不由得脸上一片阴沉:“朕的女儿是贱丫头,她却不知有多贵?明日叫人拆了她的骨头,挑到集市上叫卖,却卖得几文钱一斤?”
声音冷厉肃然,竟是半点不带玩笑。这便是曾经弑父戮子,灭绝宗族内男丁的一代帝王,堪称史上戾气最重的一位。慕容熙儿的那些凶残行为,在他这里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蚂蚁与大象腿的区别。
慕容熙儿便道:“只怪我今日带的侍卫少,竟叫她侮辱了去。父皇且别收拾她,等我改日带一队侍卫,先教训她一顿。”
“哼,教训她什么?朕明日便下一道旨意,诛他九族。”皇帝冷道。
“父皇,这却不妥。”慕容熙儿皱了皱眉,“那女子口口声声跟我摆家世,后来我打听了,说是姓木,在黄沙镇上不显,然而宗族在京中却是显赫商人。”
“姓木?”皇帝只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不由得皱眉思索起来。
“似乎是开了家布坊,叫做秋棠苑,卖得极好的。”慕容熙儿答道。口中说得犹疑,其实早已弄明白,那秋棠苑便是有意打压凤栩阁的一家。对慕容熙儿来说,威胁凤瑶的人,都要除去。
且,钱珍珍又得罪了自己,却是叫慕容熙儿理所当然地下手。故而,便以退为进,在皇帝这里给秋棠苑上眼药水。
谁知,皇帝听闻,竟然怔了一下。眼神闪了闪,竟然出乎意料地转了话题,避而不谈了。且,张口便是:“凤氏怎么做事的?明知你是公主,竟然叫你独自跑了出去。她还不是钰王妃呢,就如此不把你当一回事,是何居心?”
声音又冷又沉,慕容熙儿听得分明,竟是要治人罪时才有的语气。“父皇,这都是我自己任Xing,关阿瑶什么事?”慕容熙儿心里扑通扑通跳,面上却只做出一副任Xing模样,嘟起嘴气鼓鼓地道。
“哼,你跟她倒是亲密?”这回,皇帝看向慕容熙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年近六十岁的皇帝,历经大事小事不断,在弑父戮子灭宗族的作为下,依旧能够服众,可谓手段逆天,积威甚重。便连慕容熙儿,他纵容宠溺了十六年的亲生女儿,此刻在他的面前也不禁有些瑟瑟发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然而,慕容熙儿却不知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些惊天动地,被视为禁忌的,无人敢提的大事。她自恃乃是皇帝的女儿,料想皇帝不会真正治她的罪,便大着胆子道:“我和阿瑶投缘,便是亲密些又怎样了?且我认得她时,并不知道她跟钰王爷有些瓜葛,她也不曾告诉我,我是喜欢她的人品才跟她亲近的。父皇为何对她如此不喜?”
“哼,为何不喜?你可记得今日桂花节宴上,她都做了什么好事?”皇帝冷哼一声道。当着他的面,对着丞相之女、朝廷命妇当胸就是一脚,如此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女子,谁喜爱得起来?
“本来就是苏氏欺负她,她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父皇不讨厌那苏氏,却对阿瑶不喜,算得什么?”慕容熙儿争辩道。
只见慕容熙儿口口声声维护凤瑶,皇帝愈发不喜了,沉着脸道:“苏氏欺负她?她怀的孩子是钰王的,却口口声声苏氏抢了她丈夫,到底是谁欺负谁?”
慕容熙儿不由得急了:“不是父皇想得那样,是——”如果不是凤瑶在紧急关头记起前世,早就死在顾家的家丁手下了。
“父皇可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是否相信——”刚要问皇帝是否记得前世今生的话题,慕容熙儿猛地住了口。凤瑶记起前世这样的秘密,就只告诉了她,连慕容钰也没有告诉。
这个秘密,慕容熙儿却不想暴露给别人,私心里只想自己知道。心念迅速转动,最后索Xing破釜沉舟,猛地站起来道:“父皇不喜阿瑶,无非就是不喜钰王爷罢了,阿瑶只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她那样好的人,人人都该喜欢她的。”
皇帝听罢,却是不由得奇了:“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你竟如此向着她?”
凤瑶何曾给她吃过什么药?慕容熙儿心想,然而又知道若是如此说,效果反而不佳。索Xing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道:“她给我吃的药多了去了!譬如戒骄戒躁药,譬如耳清目明药,譬如眼明心亮药,譬如敢做敢说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