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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声中,杜御熙从后面,弹指点了她的睡Xue。
凤凰似乎早就知道他在一边,见他出来的时候,突然鸣叫了一声,抓起软绵绵睡过去的杜雨青,展翅高飞。
“凤凰,等等本王。”杜御熙轻声说道,脚尖一点,追赶上了凤凰。
凤凰还是不愿现在就将小王后还给他吗?
杜御熙看着凤凰在灵树上盘旋着,一直抓着杜雨青不放,心头不由一酸,他不是想将凤身抢回去……
他只是……只是想看看她的脸,想摸摸她的闪闪发亮的头发而已……
“我不会带她走,我只想看看她……”杜御熙低低的说道。
凤凰一声长鸣,终于松开爪子。
如同最初……杜御熙接住了命定的凤身。
漫天的星光被高大的树木挡住,可是依旧能在闪着幽暗光芒的森林中,清晰的看见她每一根睫毛。
杜御熙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了胸腔,他从未有过这种如获珍宝的感觉。
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不曾颤抖过的平稳有力的双手,这一刻,有些控制不住力度的嵌入她柔软的肌肤里,触摸到里面的骨骼。
凤凰落在灵树的一根粗大的枝桠上,精光湛湛的凤眸,紧紧盯着杜御熙,似乎怕他对小王后下毒手一样。
杜御熙不在乎被一只鸟看见自己的悲喜,他抱着杜雨青,靠着灵树缓缓坐下,细细的看着她那张灵气十足的秀气的脸。
那目光,仿佛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见一汪清泉,杜御熙甚至不敢用力呼吸,轻轻的抱着她,让她的脸贴到自己的脸上。
久违的肌肤触感,温热的柔软的皮肤,熨帖在他孤寂的心底,杜御熙不觉收紧手臂,仿佛是想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东方渐白,森林里的光线依旧很暗淡,杜御熙的心里,不止一次的想冲动的将她带走,可是又怕她在醒来的时候,陷入不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个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永久不变的戏谑声,“活该呀,你呀,活该!”
这世上还有谁,敢当面骂杜御熙活该?
灵鸟似乎有些不高兴的啼叫了一声,也许是因为糟老头身上的酒味扰了清静之地,
胖老头抱着酒葫芦,可不管凤凰的不悦,摇摇晃晃的从一个巨石后走出来,满嘴的酒气:“还抱着干嘛?还不快点回去早朝,别想对我孙女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听到没?”
杜御熙竟然默默不语的任胖老头骂。
他颓然的坐在树下,紧紧抱着杜雨青,两人的长发覆在一起,如同黑色的瀑布,倾泻到地上,在清晨朦胧的光线中,似一副极美的画。
“快点回宫,愣小子!”胖老头见杜御熙一动不动,灌了口酒,又骂道。
“三爷爷……”杜御熙突然抬起头,寒星般的双眸带着血丝。
“再乱喊,小心我连你都打!”胖老头突然啐了一口,狠狠的说道。
“大师父,您劝劝她回宫吧……”杜御熙立刻改口,请求道。
天朝前面加了“大”字尊称,并不是单单指辈分,犹如佛寺中出现的“大”,有的是指菩萨本尊出现过。
天朝的王族,若是有人在尊称前,加上“大”,意味这个人的身份,绝不普通,只有在当今天子之上,才能称得上这个字。
胖老头一圆二胖,不修边幅,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王族的气质,谁又能知道,他当初也是风/流倜傥的王族贵胄?
果然再好的基因也怕岁月这把杀猪刀的摧残和自己的糟蹋,果然即使是王族,也一胖毁所有!
杜御熙口中的三爷爷,是先帝的大伯杜启元,当时并非凤身所出,被封为侯。
在风华正茂的时候,为情所困,一气之下出了家,此后云游四方,法号空明。
只是空明酒肉不忌,也不尊清规,这么半僧半道的寄情山水,不管江山更替,只在心情好的时候,偶尔回宫看一眼。
他不许任何人喊他当年的侯爷名讳,也不许提到他的身份,即便是杜御熙,也不准喊他爷爷,只能称“大师父”或者空明大师。
又因为他在杜御熙七岁那年,回宫见见先帝,恰巧遇见温寒等人在习文练武,便指点一番。
当初又喜欢杜御熙清俊聪明,还亲自教了许多天,所以又算得上是帝王师。
杜启元Xing格怪诞,喜欢游玩山水,神出鬼没,上一次杜雪在战场上也受他点拨。
如今突然又滞留王城,看来是相当喜欢杜雨青,或者说,相当喜欢喝杜雨青的红酒。
杜御熙看着三爷爷,他记得八岁时,看见的空明大师,还是英俊潇洒,仙风道骨,有几分老神仙的架势,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三爷爷变成十足的酒肉和尚……
不,或者说道人,完全没有当初的神采。
杜启元如今非僧非道,他也是年纪渐老,近百岁的年龄,游遍天下,未免有些想家。
人老易悲秋,杜启元也是如此。
他吃饱喝足,开始喜欢热热闹闹的儿孙绕膝的生活,又见温寒叛乱,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所以在王城游荡了五六个月,见杜御熙已经安排好奇攻翠羽,原想继续出游,可竟然遇到凤凰出山……
凤凰第四次出山。
杜启元虽然已经是方外之人,但是心里还是惦着杜氏江山,于是一路尾随,见到了孤孤单单又被凤凰抛弃的可怜丫头。
唉,真可怜啊,一个小丫头,想逃出天子的掌心,怎么可能?
杜启元先是觉得杜雨青可怜,复又发现她清奇可爱,还会酿酒做美食,还有满脑子的奇思怪想……
他最爱有趣的人,所以立刻不走了,跟着杜雨青,吃她的喝她的,老爷子过的无比嗨皮。
这么有趣可爱又会赚钱的人,自家孙子不珍惜,着实该打!
“我才不会给你劝说,快快快,把我孙女放下,你该去哪去哪!”胖老头连灌了几口酒,不耐烦的说道。
杜御熙终于站起身,恋恋不舍的将杜雨青放在树下,深深看了她熟睡的脸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三爷爷最讨厌拖泥带水的人,而且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今日还有要事处理。
“小子,你不会真想那么处罚你的母后吧?”杜启元对着树下的小身板挥了挥手,然后一闪身,也不见了,声音慢慢的消散在空气里。
杜雨青在清冷的空气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凤凰金色的五彩羽毛。
伸手揉着眼睛,杜雨青似乎做了一个温暖的让人悲伤的梦,感觉身边还残留着某种熟悉的味道。
千年玄石所做的牢房里,异常的安静。
温寒盘腿坐在床上,调息着呼吸他已经被废了武功,若是想恢复曾经的内力,还需从头开始。
可是温寒突然不想再修炼那阴邪的武功。因为手脚温暖的感觉,那么好……
对面的房间,突然传来懒洋洋的悠闲的男人声音:“对面的负心汉,陪爷说说几句话吧。”
温寒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每天在静坐的时候,都要被花绣锦不停的骚扰,真不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对现状一点都不悲伤。
“冰山,你不是死了吧?”花绣锦靠着万金门,用懒洋洋的语调控诉着,“温寒,陪我说几句话!好歹我也是因为你,才落到这种下场,放着好端端的侯爷不做,陪你上刀山下火海,甚至做叛徒……”
太后的那间牢房,已经空空荡荡,没了人影。
现在这里几乎成了一个密室,所以花绣锦说话也没了顾虑,越来越露骨:“早知道有几天,我当初就该把你强要了。冰山,你是不是开始幻想我的身体了,嗯?”
“闭嘴。”随着温寒的话音,某个东西砸到万金门上,桄榔一声。
“来人呀,快点来人!冰山触门身亡了!”花绣锦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唯恐天下不乱的喊道。
地牢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杜御熙修长的眉,轻轻拢了起来。
要是温寒能将花绣锦这个祸害带走,也不错……
哦,说反了,要是花绣锦能把温寒收服了,他也算是省了心。
“王上,您可算来了。”花绣锦的武功似乎没有被废掉,敏锐的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请求,“王上,臣要和温寒一个房间,臣怕他一个人睡觉冷,臣要为他暖床!”
花绣锦从被收押到现在,一直都自称“臣”,仿佛没有背叛杜御熙,依旧是天朝的臣子。
而锦侯府也一切平安,外人根本不知道锦侯被收押地牢那么久。
就连朝廷上的一些大臣,都不知此事,还以为锦侯被派出王宫,“出差”了。
只有杜雨青当初察觉花绣锦数月没来青楼,才觉得出事了。
事实上,杜御熙在定温寒的罪名时,就没有提到过花绣锦,只将温寒的其他羽翼点出来,全都处斩,花绣锦被秘密保护下来。
如同当初将军府抄斩保苏齐欢一样,杜御熙将温寒的羽翼残党,处置的格外残忍,不但起了杀一儆百的效果,还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将花绣锦一支保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