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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但我隐隐能感觉到他想说的话。
“你知道,要在警察培养一个咱们的卧底,需要花多少精力、物力、人力和时间么?”繁爸爸认真地看着我,问:“你知道这次为了救你,暴露了多少、死了多少这样的人么?”
我问:“所以您打算把星星……”
“从她还像你女儿那么大时,我就开始耳提面命地教她,要谨慎,不要意气用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找家里,这么基本的道理,相信你父亲也教过你。”比起繁音的态度,他看上去更温和,却也更坚定:“救她一个,要牺牲至少十几个培养了十年以上的卧底,要威胁很多官员,要冒着被起诉行贿以及其他严重罪名的风险,花钱无数。就这样,你能成功,也是因为当时你怀孕了,这争取到了时间。但星星不行。”
“您的意思是您要杀了星星?”我接受不了,那可是繁音的亲生女儿:“是您亲手带大她的!您不觉得愧对她吗?”
“我会觉得愧对,但坐在这个位置上,该有的牺牲就不能避免,何况她只是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繁爸爸坚定地说:“为了自己不争气的老婆,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孩子,白白牺牲掉那么多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们的命是命,人家的不是?你们能做什么?生孩子?长大了联姻?这种事谁不能做?他们可是天天都在给我们卖命,你们的吃穿用度都是人家用命换来的。寒了他们的心,繁家一样要倒。上次救了你,姑且还说得过去,毕竟你是苏家的女儿,你爸爸也送了一部分钱来补偿。但星星不行,救她,就是自私,因为救了她也没用。”
“可是不救她还有人性吗?”我说不过他,因为他说得对,可是我觉得……下这种狠手也太……
繁爸爸笑了一下,说:“严格来说,这是繁家的家事,星星也不是你的孩子,不需要你来参与。告诉你这件事,第一是因为你问我,第二是因为,我希望你从这件事上得到教训,以后不论对自己,还是教育孩子,都必须强调,要谨慎,要缜密,要冷静,要分得清轻重缓急。繁家不可能每次都冒这种风险,一味的惹事,迟早有被放弃的那一天。”
我点头,说:“道理的确是这样,但您有没有想过,星星的事情和我的事情惊人地相似,这证明其中有诈。”
“有没有诈,是接下来要查的事情。”繁爸爸冷漠地说:“现在要做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您坚决不认为米雪有问题?”我问。
“不认为。”他干脆利落。
“之所以相信她,除了没有抓到她的把柄之外,就是因为她和您妹妹长得很像。而之所以在意这一点,就是因为妹妹的去世与您脱不开关系。”我说:“可是繁老先生,您已经走入了一个怪圈,一方面冷血地牺牲家人,一方面又无法摆脱心灵的煎熬。我最后再告诉您一遍,米雪不是个好人,我所说的,关于她的控诉也句句属实。而且话已至此,您对亲孙女的态度让我觉得恐惧,那么我也可以这样说,如果米雪想要的仅仅是您一个的命,那我的确不想再发表任何看法,毕竟您自己都说过,您不在乎这个,她即便杀您,您也不过是求仁得仁而已。问题就是,她图得明显更大。您现在所做的事,就是以一己之私,伤害家里的人,而繁音之所以变成这样,说穿了也是拜您所赐,而现在您堂而皇之地坐在我面前说,你要杀他的女儿,就是因为害怕他的地位受到动摇。我不明白,人活一世,不论赚多少钱,身处多高的地位,如果往上不能孝顺父母,中间不能疼爱伴侣,往下不能护佑子孙,那他这一生有什么意义?还如何有资格被称之为‘人’?音音虽然有病,但他至少还有父性,而现在,作为他的父亲,您居然要趁他昏迷处死他的女儿,不论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接受。您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还不是仗着他对您的父子感情?”
这一大串话说完,我感觉自己非常累,毕竟才刚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抱了这么一会儿怜茵,我的手就开始酸了,说了这么些话,内脏也有些不舒服。
繁爸爸也不说话,看着我,摆着一副油盐不进的嘴脸。
我当然已经动了气,说:“我今天原本是以为您只是一时生气,最后该出手还是要出手,但您的理论的确让我很折服。我不想再说服你,但我可以告诉您,既然您不同意,我还会去找别人处理这件事。如果没有人肯帮助星星,那我一定会像米雪撺掇您那样撺掇音音,您最好保证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不要再有事,否则到时被放弃的就是您。”
他依然没说话,我不想再说了,叫乳母和护士进来,把孩子交给了乳母,请护士推我出去。
虽然繁爸爸已经想到了“最好”的办法,从利益角度来说,我不必再担心了,我甚至可以预见到,繁爸爸必然会尽全力地瞒着繁音,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或尽己所能地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我不想让星星死,诸多借口之外,就是我不想让她死。我知道杀了她是解决这件事成本最低,甚至是最安全的办法,但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有所为有所不为。星星是不能死的,这是繁音的想法。既然繁音无法参与,我就得想办法保她的命,即便解决不了事情,也得把事情尽量控制在现在的范围内。
接下来,我托韩夫人留在这里的人带话,让他们告诉韩夫人,我有话对她说,然后便疲倦地回病房。
睡了一觉后,傍晚时,韩夫人来了。
她也是满脸疲惫,对我道了歉,宽慰了几句,听我把事情说了。我原以为她会答应,谁知她只是不说话。
我真怕她也拒绝,那这一家人也太没人性了,忙说:“音音出事前还在帮她想办法,如果他知道繁老先生这样决定,病情肯定会变得更严重。”
“是这样没错。”她说:“这件事我也知道,早晨我和繁盛商量过。现在其实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让她活着,她一旦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毕竟她嘴巴不严。”
我心里一阵冷:“怎么连您也这么说?”
“这是实情。”她说:“但我会跟繁盛说,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实在想不到时再说。”
我没说话。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求你。”韩夫人说:“我知道你这次无论如何都会离婚,但我还是希望你再等等。”
我还是沉默。
“音音肯定愿意让你跟他离婚,然后带走孩子,肯定还要继续自杀。他的遗产也都给了你,但权力会直接交给繁盛。音音这次扎了自己,让繁盛对你的怨恨越来越深了。如果音音不在了,繁盛肯定不想‘便宜’你,这个道理,我想你明白。”韩夫人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先留在音音身边,督促他一些,不要让他觉得没有后顾之忧,可以随便去死了,也……让他经常能想起孩子。我觉得他会比较舍不得。”
“但他要杀我女儿。”
“医生建议让他吃药,我也觉得,等他醒来后,就让他用药物控制。”韩夫人忧愁地说:“以繁盛的性格,经过这些事,如果音音没了,他必然要全都迁怒你,而虽然我能帮助你,但繁盛是个非常令人防不胜防的人。我知道现在还让你留下来,其实是在害你,也只是成全了我们的自私,但……他不能死,星星出了事,她的性格也绝不可能独当一面。另外两个孩子都很小,有他这个父亲总比完全没有好上一些,至少他清醒时还能挡一些事。”
我知道我得走,可我也觉得繁音这次醒来肯定还想继续寻死,而繁爸爸真是个无情到了极点的人。而我究竟希不希望繁音死?坦白说,我又不希望了。这么多年了,他是我也爱、也恨、也怜悯、也惧怕的人,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债主”,我对他的感情早已复杂得连自己都理不清楚。昨天我真的希望他快死,而此刻又想起他临晕倒前叫的那声“灵灵”,我知道他当时有话要说,而我没有抬头,他也就没说。
当时我跟他都以为他要死了。
如果当时他真的死了,那我永远都没机会再知道他当时想说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心底就涌上了一阵莫名的难过。
我也是不希望他死的。
我对他总是这样矛盾,一边觉得有病不是他的错,一边又觉得我已经在他身边受了太多罪。一边希望他去死,一边又因为各种理由舍不得。
韩夫人的话我稍微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不是不能答应,只是第一,孩子们要放在哪里?第二,我们有没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