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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一会儿,韩先生派人送了些零食进来。我想不会有人再进来了,便问念念:“呆在奶奶家好不好呀?”
“好。”小表情蛮牵强的。
“那以前好,还是现在好呀?”
“以前好。”她嘟着脸说。
“现在哪里不好呀?”按理说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呀。
“爷爷不让我吃糖。”她瞪起眼睛,气鼓鼓的样子也跟繁音一样讨人嫌。
“哦。”我说:“爷爷是怕你蛀牙。”
那边毕竟是些佣人,管念念,但也不会像韩先生这么敢管,肯定是有一定纵容的。
“他管东管西的。”她气鼓鼓地嘀咕了一句,伸出小手就要抓饼干。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这是爷爷的饼干。”
她不讲理地反驳:“这是念念的!”
“这是爷爷的。”我说:“刚刚还说爷爷管东管西。”
“妈妈!”她鼓起腮帮子:“你怎么不向着我呀!”
“因为我认识爷爷很久了,认识你才三年。而且,”我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边嚼边说:“我想吃爷爷的饼干。”
她气得瞪我。
这表情好好玩,我按按她的脸,说:“你好像一只青蛙。”
她鼓得更厉害,按不动了。
最后还是我投降怕她憋坏了,给了她一块饼干。她立刻抢走饼干,洋洋得意地塞进了嘴里。
我便搂住她,问:“念念想妈妈吗?”
“想。”她嘴巴里还有饼干,咕哝咕哝着说不清楚。
“那……”我犹豫再犹豫,但还是问了:“你想跟妈妈在一起吗?”
“不想。”
呃……
“爷爷说爸爸有病看到念念就会发作。”她有点失落地说:“妈妈在帮爸爸治病,所以念念不能跟爸爸在一起。”
“是……”
可是就今天,就刚刚,就在来的路上,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如果让那个孩子来。那我就带念念走。
那些必须留下的理由和原因,都因为繁爸爸的那番话而不重要了。我为了他,甚至让我的孩子这么小就离开了我,我接受不了繁爸爸的要求,我甚至觉得他的要求欺人太甚,他们在负我。
我又问:“那如果让念念只和妈妈在一起,你会不开心吗?”
“那爸爸不要治病了吗?”
“嗯,妈妈不帮他了。”我抱紧她,说:“妈妈好想你。”
“噢……”她纠结了一下子,说:“那爸爸怎么办呀?”
“你还没见过爸爸吧?喜欢他吗?”
“喜欢呀。”她说:“爷爷说爸爸可好了,长得好看,很喜欢我,肯定还会让我吃糖的,不像爷爷那么坏……他说等我爸爸的病好了,我就可以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
我便再说不出什么话,抱紧了她,心里愈发难过。
晚上念念睡觉后我便回去了,打算过几天再来看看她。韩先生送我出来,问:“遇到什么事了?我老婆后天在家,你可以过来跟她聊聊。”
“没什么。”我说:“谢谢您照顾念念。”
韩先生便笑了,说:“她这几天正在跟我生气。牙医让她少吃糖,她总是偷,总被我抓。”
我忍不住笑了,说:“辛苦您了。”
“没什么,有这些举动证明她心智高。”韩先生好像在刻意说点念念的趣事让我开心:“家里人都在盯,但她总能偷到。”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繁音的电话,他问:“阿昌说你不在家?”
“嗯,到你妈妈家去了。”我这才想起跟他约晚餐的事:“坐了一会儿就忘了时间。”
他没说话,半晌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
“声音好像快哭了似的。”他问:“谁欺负你了?”
“也没。”我说:“就是有点累了。”
“哦。”这次他又是过了很久才说:“我还没吃饭,爸爸说你早晨就去了,我就没打电话。”
第一人格清楚念念在韩夫人家,所以他最近不亲自跟那边联系,是怕这件事被小甜甜发现蛛丝马迹。
我便说:“你一直在等我?”
“嗯。你从来都不出去这么久,我怕你有什么事。”他问:“你吃过了么?”
其实我跟念念和韩先生一起吃了点,但没胃口便没怎么吃,便说:“还没有。”
“那你和我一起吃?”他的语气很温柔,就像白天繁爸爸和我商量这事时一样。
“好。”我说:“我去找你吗?”
“我回去接你。”他说到这儿,忽然没了声音,半晌,听筒那边忽然传出轻轻的一声响。
我有些纳闷,听到他问:“听到了么?”
“什么?”
“亲你啊,蠢猪。”他语气开始不善:“来。”
“来什么?”又没明白他的意思。
“亲我啊!”他低吼,好像有些抓狂了。
我便对着话筒亲了一下,问:“听到了吗?”
“没有。”他可能生气了。
我使劲亲了一下:“这次呢?”
“没听到。”
我只好使劲使劲地亲了好几下,问:“这次总听到了吧?”
“一点吧。”他不悦地说:“在大门口等着,别下车。”
“好。”
离回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呆坐在车上,心里有些难受。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念念的相片,想把她的相片设成屏幕保护,却又不敢。翻着电话本,忽然看到了我养父的号码。
虽然对我不好,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把我养大的人。上次我和繁音被困,他也的确安排人去救我们了。我一度把繁爸爸当成父亲,在心里也依赖他,现在却忽然觉得好失望。
别人的父亲终究是别人的,半点不会为我着想。我自己的虽然对我不太好,但……
想了想,我让司机先停车,拨通了我养父的电话。
依然是珊珊姐接的,也依然问了一下才听到我养父的声音:“有什么事?”
“爸爸,我……”我说:“我遇到了一件很难的事。我想问问您,请您帮我出个主意。”
“什么事?”
“昨天突然有个女人过来说,她有繁音的孩子。”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越说越想哭,忍不住泣不成声:“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我养父很久才开口:“这么说孩子还没有领到你们面前?”
“没有。”
“正规的亲子鉴定报告呢?”
“她要繁音到她那边去才肯做。”
“你不知道照片可以作假么?”他的语气不悦起来:“还为这种事哭?”
“可如果真的有这个孩子,那我公公就要让我接纳他……”
“不接纳,跟他离婚,我给你派律师。”他冷冷地说:“谁给他资格让他这么糟蹋我女儿?”
“爸爸……”我好意外。
养父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先确定孩子的真假,之后再打给我。”
“好。”我忙说:“谢谢爸爸。”
“没事就这样吧。”
大概是因为我终于被人支持了,又是我一直都期待的养父,心情由此豁然开朗了好多,也没有白天那么无助和难过了。
到家门口时,繁音的车已经停在那了。
他正站在车外面吸烟,一边皱着眉头看表。发现我们后,等车一停稳便兴师问罪地走过来拽开车门问:“怎么这么晚?”
我磨磨蹭蹭地从车上下来,问:“你是不是饿了?”
他剜了我一眼,回去上了车。
我也钻进去,见他还气呼呼的,便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的余光见到他动了动,身子靠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使劲往他怀里按了一下,问:“不是让你别跟老头儿说么?”
“我没说。”我说:“昨天她趁咱们不在说的。”
“老头儿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的头靠了过来,脸颊蹭了蹭我的脸,像对待小狗狗似的说:“肿成猪头了。”
“嗯,他要孙子。”
“别搭理他,他就自私。”他在我的脸上亲了亲,柔声说:“想要孙子早干嘛去了?他自己又不是不会生。”
“我觉得好委屈。”我说:“他说要是孩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你肯定要怪我,所以我要现在就接纳。所以我就去看了我的念念,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在我身边呆多久,今天转移到这里明天到那里,我今天问她要不要跟我住,她还说那样就没人替爸爸治病了,还惦记着等你病好给她吃糖。我就觉得,如果真是要把那个孩子接回来,我就带着念念走了,不在这里受罪了。”
繁音许久才吭声:“那念念就没糖吃了。”
“找个别的男人给她买,反正她也不认识你。”
“谁说不认识我,有我照片呢。”繁音又捏了捏我的肩膀,说:“放心,他怎么说是他的事,咱们怎么做说咱们的事。既然老头儿不仁,咱们就对他不义,今天开始不回去了,回咱们家住,让他自己想孙子去。”
“可是米雪还在家。”我说:“你又请费叔叔来吗?”
“让他独自面对危险吧。”繁音摸了摸我的肚子,笑着说:“我的小女儿好孝顺,快给我说说,她还说什么了?”
“说你长得帅。”
“显而易见,还有呢?”
“特别喜欢她,会给她买糖吃。”
繁音便龇开牙,说:“那等下我就给她买点糖去。”
“韩舅舅说牙医叫她不要吃糖。”
“韩舅舅那个人你不要搭理,他总是把医生的话当圣旨,小时候也总这样折磨我。”繁音说:“我就买几颗,你让她偷偷吃,别被韩舅舅发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