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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报应并不单单如此。
在他享受着风翩翩偶尔的炸毛,还有他变相关心的时候,他的父亲死了。
那一刻,齐钰觉得,自己的天塌了,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失去了颜色。
唯独那个带着色彩的风翩翩,那个时候也要和别人一起出去喝酒了。
那一刻,齐钰觉得,自己被所有的人,全都抛弃了。
但是很快,他又明白,有些人,既然注定是不被世俗所容忍,那就表明,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是没有缘分。
认识到事情的残酷,外加上父亲身亡,双重打击之下,他眼前一片黑暗,再也没有了光明。
“齐钰!你欠老子的账还没有还,你怎么能死!”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的,就是风翩翩那带着气急败坏又不甘和别扭的心疼话语。
真好,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醒来时,满脑子的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到京城,去迎接他父亲的遗体,顺便,再为他父亲报仇!
当风翩翩得知了他要回到京城时,脸上的表情很是愤怒。
那种愤怒无形之中是在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齐钰虽然感动,可是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身上,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于是,他坚持要走。
本以为风翩翩会不爽他,决定要和秦罗在边关多逗留几天,谁知风翩翩竟然要和他一起回来!
虽然风翩翩总是会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甚至偶尔还会炸毛和他吼,可他当时全心全意就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温暖和归宿感。
那一种充满满心的温暖,让他忍不住的想起一些年少的事情,
于是,他躺在马车上,看着那个对他恨的不行,但是却又不曾动手的风翩翩说。
“我想找人说说话。”
“你家的齐镇就是一个说话的好帮手,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说?”
他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容易炸毛且还喜欢怼他。他觉得风翩翩的这种行为很像是小孩子,虽然看似无理取闹,其实却是十分可爱,他喜欢。
于是,他放轻松了自己的声音,试图用柔软的声音,来接下风翩翩心里对他的防备和成见。
“齐镇他是我的贴身随从,我有很多事情他都知道,当然,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却不能让他知道,我害怕他担心我。”
即使齐镇与他平日里十分要好,可他们终究是上下级的关系。他可以让齐镇知道他平常生活上喜欢什么,爱吃什么,爱玩什么,但是关于自己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什么,他不想让齐镇知道。
他又继续挖苦他,他解释,他又继续挖苦。
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倒是觉得这样直率的风翩翩,是最耀眼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说的不算为过。
他不管风翩翩是否是真的愿意听,他开始说起了他自幼的身世。
从很小的时候,他刚出生没有多久,他娘亲就已经去世了。
那个时候,他父亲还不是什么定北候,也不是什么大将军,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已。
越是等级越低,那些士兵的素质就越差。
他们的孩子,更是时不时的嘲笑他是一个有娘生没有娘养的孩子。
即使他的父亲还在世,即使他父亲的身份和那些孩子父亲的身份一样,可就因为他没有娘,所以,他就成了那些孩子们嘲笑的对象。
扔石头,围殴之类的事情,他经历的太多。
后来,他父亲齐晨得知了这件事情以后,便下定决心,要逃离底层,往人上人走。
父亲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又或者他们前半生吃了太多苦的原因,所以他父亲格外的走运,只用一百人的士兵,就将敌军的主将给逼在狭小的山谷,最终还亲自斩杀了敌军的首领!
这一站,他父亲以少胜多,名声彻底打响。
正好当时程林帝登基。
或许是每一任的新帝登基之后,都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吧,所以程林帝在登基之后,得知了他父亲的英雄事迹之后,立即将他父亲封为镇国公。
随着身份的上涨,那些本来一直都欺负他的人,开是害怕了,害怕齐家会对他们报复,纷纷痛哭流涕的求着他和父亲原谅,说他们孩子年龄还小,不懂事之类的。
齐钰对此只是笑笑,这些人原谅他们第一次,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的。所以,他将这个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他父亲,他父亲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正好那些人还犯了军中的大忌,临阵逃跑的忌讳,所以父亲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将那些人杀了。
果然,这一次的斩首,换来了他在军中数年的安稳。
只是当从普通的士兵,跻身进入了上层社会以后,齐钰才恍然觉得,有些时候,人还不如不成长。
如果说普通士兵就是一些兵痞子,他们喜欢骂人喜欢打架斗殴,那么这些名门世家,那就是一些笑面虎,他们时常将自己伪装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是却在你对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在你的背后,狠狠地来了一个致命一击。
还有的一些人,从最开始就对你各种不友好和抵触,他们会和那些兵痞子的孩子一样,各种诋毁你,捉弄你,让你成为他们口中的笑料。
这些人和兵痞子的孩子不一样,他们有更高的身份和背景,就算他们齐家成为振国大将军又如何?
在那些人的眼里,依然是不如一个京兆尹的势力。
他父亲齐钰费尽心机从底层爬到了上层,可是到最后才发现,原来底层和上层都是一样的。
都是利欲熏心,都是一个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地方。
不一样的是,底层的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而这些上层的社会,心思如花花肠子一般,左右的绕来绕去。就算杀了你,也不知道是谁杀的你。
就算就算你知道那个真凶是谁,你恨他恨的要死,可是你没有证据,你碍于那个人的身份,还要和他笑意相对。
他说了很多很多,风翩翩从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沉默,到最后的感同身受。
虽然风翩翩并没有说关心他的话,可从他板着的脸上,就知道他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关心自己的。
“说那么多,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真正目的是什么……
齐钰抬头看着车顶,心中郁结。
他的身体痛到极致,他感觉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但是,他还有一些想法没有实现。
“我只想拜托你,当我死后,我的骨灰就洒在这大地上,如此,我就可以和我爹,还有那些士兵……”
齐钰当时的想法是,假如自己死后,能够从风翩翩的手中飞往大地,这也算是一种别样温柔的离别了。
可惜的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翩翩打断了。
“不行!”
风翩翩猛地拍着马车里的茶几,高声道:“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什么问题的,你要是有什么心愿想要完成的话,你自己完成。我和你非亲非故的,犯不着是我为你做善后的事情!”
他这一次的愤怒比以往的炸毛都要严重,齐钰的心紧了紧,皱眉解释。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着……”他只是想让风翩翩帮他完成自己死后的事情。
因为他在这京城没有朋友,风翩翩是他唯一的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对风翩翩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他一直在压抑和克制着。可他不想自己一直到死,都再得不到风翩翩的眷恋。
他想通过洒骨灰的方式,在风翩翩的心里,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让这个喜欢游戏人间的翩翩公子心里,能有他一个小小的位置……
所以,他故意说风翩翩的性子像是一个女人,这句话果然是惹恼了风翩翩,风翩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他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最终,换来风翩翩负气离开。
那一刻,他觉得风翩翩不会再回来找他了。
就在齐钰觉得他和风翩翩不会再见面的时候,风翩翩突然出现了!
“老子是奉皇明和你一同前往边疆送军需,那就自然是要和你一起进京!”
明明就很担心他的身体,一直都在暗中跟着他们,可偏偏却还要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齐钰觉得风翩翩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着实的让他想要发笑。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一直都低落的心,在风翩翩再次出现以后,明媚了不少。
他就在马车外面,自己只要伸手挑开帘子,就可以看到他的容颜。
可当齐镇使着马车进入京城的一刹那,听着路过的女子尖叫的喊着“风公子”那三个字的时候,齐钰突然意识到,他和风翩翩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风翩翩就是明媚的向日葵,而他,就像躲在阴暗里才能盛开的地狱花,肮脏而黑暗。
他苦笑一声,收回快要掀开帘子的手,闭上眼,由得苦涩划过心头。
人在倒霉的时候,通常喝凉水都会塞牙缝的。
这不,他在知晓父亲被陈国人所杀以后,这一路最大的念头,就是能够为他的父亲报仇,可是当程林帝知道了他的这个意愿以后,竟然让他留下齐家的血脉,才可以离开京城!
那羞辱一般的滋味,让他难受异常。
但也因为程林帝的话,齐钰真正的意识到,有一些人,从开始就注定没有缘分。
不是他的爱错了,而是他们的性别错了。
一回到京城,他定北候的身份,他风家独子的身份,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的。
他身负不能让齐家断了血脉的使命,也背负着为父亲齐晨复仇的使命。
他又如何能够自私的,让风家也就此断了血脉呢?
正是因为明白这其中的事关重要,齐钰才下定决心,他要忘了这不该有的疯狂念头。
爱的时候润物无声,要抽身之时,自然也要不动声色。
他突然的冷漠,让风翩翩很恼怒。
当听到管家说“风公子”三个字的时候,他当时紧张万分。但是他心里也很难过,他不想让风翩翩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所以,当风翩翩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挽留。
本以为风翩翩就这样不在理会他,但是谁能料到,风翩翩竟然为了他去求了全国上下最尊敬的六王爷!让他不用留下血脉就可以去陈国为父亲报仇雪恨!
他欣喜若狂的同时,更加的明白一件事情。
有些人,你越是刻意的想要遗忘,越是记得的清晰。
既然忘不掉,放不了手,那就干脆和他纠缠到底!
齐钰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