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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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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台市区,谷宁和家里通过电话之后,神色憔悴地从阳台返回屋里。

    这里是出租屋,她给妹子租的。

    屋里,脸色苍白的谷婉婷病恹恹地歪在床边听着MP3,听见二姐进来的动静才睁开双眼。见她脸色不对,不由得问:

    “姐,怎么了?出事了?”

    “今天青青差点没了……”谷宁淡淡地说,“多亏她爸一直跟着。”

    谷婉婷五官微僵,呆了一阵,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就当她偿还你这三年的看护之恩。”面对亲妹,谷宁冷静地说出扎心的话,“你不小了,以后凡事要懂得自己衡量利弊,我不管了。”

    这次铤而走险救她一次,下次未必有这种运气,因为罗宇生会渐渐老去,不可能一辈子充当女儿的英雄。

    为嘛她肯舍女救妹?因为那天谷婉婷跌坐在走廊,裤子见红了。

    丁老爷子见状,告诉谷宁一个法子。

    死劫是一定要死人的,若要谷婉婷生,她身边的近亲必定有人遭殃。利用婴孩的性命有损阴德,他不建议谷家姐妹这么做,只让她们自己选择。

    谷宁可不怕这个,要么妹子死,要么自己那六岁的女儿死,要么是妹子未成形的孩子死。命是妹子的,是死是活看她的意思,反正不能牺牲自己女儿。

    之前,谷婉婷一向对外甥女的话半信半疑,在深市打工的时候,进厂不到两个月就有一位姓徐的追她,被她当众拒绝,并声明今生绝不与姓徐的交往。

    那一刻,像所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样,她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能够作主。直到遇上那人,她惊惧交加却又心存侥幸,认为可以争取一下。

    万一成功了呢?是吧?

    结果,一切希望被丁老爷子的一番话打破。一个人说她死,可能是开玩笑;两个人说她死,那就不好玩了。

    那天的一摔见了红,去了医院,医生说她胎儿不稳,有流产的迹象,因忧思过重导致的,并开了一剂安胎药给她吃。

    回到枯木岭,谷宁把其中利弊分析给妹子听,并着重强调她将来被老公极其残忍地半夜砍头,死法悲惨恐怖。

    那一刻的她孤立无援,又惊又怕,足足考虑了两天,最终是自己的性命占了上风,在二姐的陪伴之下做了人.流。

    每每想到那个孩子,她痛彻心扉,心中愧疚难当。

    对谷宁而言,若有机会救妹妹,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极力争取。当年妹子帮忙看了三年多的孩子,与孩子有了情分,所以女儿才把她的下场告诉父母。

    欠人的总要还的,如今一报还一报,两清了,她和孩子以后不必担着见死不救的罪名过一辈子。

    逆天改命,极其凶险。

    丁叔本来不想救的,得知起源在青青身上,对他影响不大,这才肯出手相助。不能说老爷子自私,如果今天要死的不是亲妹,她死也不会帮。

    老爷子说,只要罗宇生保护得力,有玉佩挡着,一家人定能安然无恙。

    只可惜了那块玉,丁老爷子让她转告罗宇生,把碎玉拿去首饰店镶好,一块不能少。再让青青戴上滋养它数年,将来或许能恢复一点辟邪护身的作用。

    真正的宝物可一不可再,千金难求,听得谷宁替闺女难受。

    “这里我付了半年房租,你若留下就继续租,想走也没人拦你。”谷宁交代她,“为防他看过你的身份住址到村里找你,你最好别回去,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你。”

    那可是精神病,有多远避多远最安全。

    至于留在厂里的行李,不要也罢,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留在青台市区,让大哥帮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地留在这里生活。回西环市是不可能的,在看到妹子的改变之前,谷宁不希望孩子再与她接触。

    “……听王叔他们说,青台市将来不比深市差多少。”说到这里,谷宁难过地看着神情哀戚的妹子,“收收心,别再东想西想,日后找个本地后生嫁了。”

    等生了孩子,妹子会庆幸今天所做的一切。

    现在很多年轻女性受电视剧的荼毒,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一心想成为都市丽人,却带了一个恋爱脑,遇见所谓的那个他立马跪了,全身心围着他转。

    明知对方将来要砍自己的脑袋,妹子仍然对他心存希望,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见棺材不流泪吧?但见了棺材不仅要流泪,更要流血。

    作为姐姐,她无法想象自己亲妹被人砍头的情形。

    如果妹子始终忍不住要奔向对方的怀抱,她权当亲妹已死,今生缘尽,日后不必再联系或走动了,省得将来痛心糟心,不得安宁。

    照顾亲妹一周之后,谷宁回家了,她一直惦记丈夫的伤,恨不得立马到家证实他所谓的“没事”。

    谷婉婷小产的事,她不跟任何人提,包括兄弟,等妹子好了自己去跟他们提找工作的事。

    三弟或许不管她,大哥是公务员,应该能在单位帮她找一份简单的活。对年轻妹子来说,工作越简单,日子越难熬,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一把年纪了,该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

    二姐走了,单间里只剩下谷婉婷自己一人坐着发呆。

    休养一周的她脸色仍然苍白憔悴,二姐替她发出一条分手信息后,把对方拉黑并扔掉旧卡,换了一张新的。

    叮嘱她调养一个月再做其他事,并给她留下三万块钱傍身,因为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了丁大爷。

    三万块,比她的积蓄几乎多出两倍,二姐对兄弟姐妹一向大方。她也知道二姐是真心为自己好,但真的很心疼那个无缘的孩子。

    每每凝望窗外,她总想起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人,想起对方的音容笑貌,想起对方凝望她时的温柔微笑。

    他不知道她有了孩子,如若知道她为了自救把孩子做了,他非疯掉不可。

    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神经病?但外甥女和姐夫因为她差点丧命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

    可一想到孩子,谷婉婷心如刀割,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不能再想了,她拿起MP3的耳塞塞进耳朵,放大音量,努力用音乐麻醉自己的情绪。

    再想下去,她会忍不住去找他。

    今次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不能,也不敢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