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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哲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已经习惯了艾琳像个小猫一样黏在他身边,突然间周围都安静了,他有一种惆怅的孤独感。
拿出手机拨她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他又拨一遍,她还是不接。
于是改拨丁峰的电话,丁峰立马接起:“喂,唐总?”
“叫荣艾琳听电话。”
“艾琳?”疯子愣了愣:“艾琳不在我们这啊。”
“不在你们那?去哪了?”
唐哲蹩起了眉头。
“不知道呀……”
“你打电话问问她,马上回给我。”
“哦好。”
丁峰云里雾里的答应,挂了电话后茫然的嘀咕:自己不会打吗?干嘛让我打,难不成吵架了?不可能啊,中午那会两人还笑得桃花蕾蕾飞呢。
唐哲很快接到了疯子的回电,得知艾琳在夜店蹦迪后,恼得差点没把手机给砸了。
他迅速穿了衣服,拿起车钥匙出门,一路飙到一家名为炫舞帝国的KTV门前,把车子停好,满面愠容的走了进去。
舞池内五颜六色的灯光闪得他睁不开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呛人的烟味,熏人的酒味,一片颓废的景象。
他蹩起的眉头不难看出对这种地方的反感,眼神搜寻着舞池内群魔乱舞的身影, 找了整整二圈才在一个吧台的小角落里,看到了正在品尝红酒的荣艾琳。
他疾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跟我回去。”
艾琳毫不意外,仿佛猜到他会来一样,挣脱他的手:“不回。”
“你再说一次不回?”
“不回!”
她仰起下巴,挑衅的望着他,再说一次又怎样,吃了我不成。
“明天约个时间,我跟江韵见一面。”
“真的?”
她突然一改刚才恶劣的态度,脸上洋溢出了熟悉的小猫一样温顺的笑容。
唐哲无语的望着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过善变的人,没见过这么善变的,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变。
“恩。”
他点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
目的达成,她乐呵呵的挽上他的手臂。他叹口气,咬牙切齿的俯到她耳边说:“我真是恨不得掐死你!!荣艾琳!!”
江韵接到艾琳的电话很是高兴,一大清早,她便开始试衣服,像恋爱中的女人要去见情郎一样,只不过她不是去见情郎,她要见的是她的儿子,她想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儿子面前。
唐致远来到母亲的房间,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微笑着问:“妈,今天有什么好事吗?这么开心?”
“没什么事,去见一个老朋友。”
江韵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致远说起自己真实身份的事,便决定暂时瞒着。
“你在江城还有老朋友?”
唐致远颇为讶异。
“恩是的,以前在英国认识的。”
“哦,这样。”
他点点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那我先出门了。”
“好的。”
江韵亲了亲他的脸颊。
儿子走后没多久,她便也出门了,心情十分的激动,一想到唐哲愿意见她,她就有点恍若梦中的感觉,很是不感相信。
就在前两天,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冷漠坚决,短短几日,便有了改观,不禁感叹,荣艾琳那个丫头着实有点手段。
艾琳安排的会面地点是唐哲的私人会所,坐在包厢里,她一个劲的要唐哲跟她保证:“待会见了你妈语气要好一点,态度也要好一点,可别像上次那样把她推倒在地上,怎么说那都是你妈,那天要是碰上下雨天,看老天爷不一道闪电劈死你。”
唐哲不耐烦的点头:“知道了。”
“那待会你妈来的时候我就走了啊。”
“你别走。”
唐哲拉住她的手。
她有点哭笑不得:“你们母子二人说话,我夹在中间算什么,江韵……”
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哦不对,现在不能直呼她的名字了,要喊阿姨。”
“阿姨三十多年没能跟你生活在一起,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我还是回避一下,给你们多一点时间空间,你们好好聊聊。”
“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唐哲态度很是漠然,要不是答应了荣艾琳,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艾琳也就是吃准了他这一点,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
“又来了又来了。”
她眼一翻:“拿出你的真心好不好?幻想一下,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了,那种感觉多么美妙多么兴奋呀……”
她夸张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合上双眼,一脸陶醉。
唐哲鄙视的冷哼一声:“你当时要见唐立勋时,也是这种心情吗?”
只这一句话,就把她驳得哑口无言了。
正尴尬之时,会所的经理领着江韵来到了包厢,艾琳腾一声站起来:“阿姨,你过来了。”
江韵冲她微笑着点点头,视线睨向唐哲时,有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
“那你们谈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艾琳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包,冲唐哲挤了挤眼,唐哲气的脸都绿了。
出了会所的大门,外面的阳光还真是暖啊,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金秋,这个秋天意义非凡,失去了很多,也收获了很多。
她开车到了唐家别墅,当然不是来看唐立勋的,车子停下来,拨了一个号码,只说一句:“我到了,你过来吧。”
不一会儿,唐家的女佣阿惜便拎着个大箱子,抱着个小箱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小姐,都整理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
艾琳下车把大箱子放到后备箱,便迫不及待的去看小箱子,小箱子里面躺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小白兔可可,可可似乎又长胖了,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睡大觉,她笑得合不拢嘴,拍拍可可的头:“想我没有啊?”
可可舔舔她的手,虽不会开口说话,却回应的很是热情。
“小姐,你真的不到家里去看看老爷吗?他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
“坏事做多了。”
她没好气的撇撇嘴,把可可放到了后车座上。
阿惜叹口气:“哎,你们都走了,这个家里现在好冷清。”
艾琳摸摸她的头,无声的安慰。
“二少爷好吗?我们大家都挺想他的,二少爷人可好了,以前在的时候对我们这些佣人都好,哪像大少爷,只会对我们指手画脚,吩咐我们做这个做那个。”
“他很好,他也很想念大家,你们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们要是结婚了,一定请你们喝喜酒。”
“真的啊?”
阿惜睁大双眼,贼贼的笑:“没想到你跟二少爷真好上了,以前我就觉得你俩不大正常,没想到……嘿嘿,我的直觉这么准。”
会所内,唐哲听完江韵的遭遇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江韵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尽管哭的伤心,那些眼泪也未必能打动的了儿子冰冷的心。
“我知道让你接受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也不敢奢望,我只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上次对你的行为,对不起,那一次我真的很抱歉,我以为你是……”
“行了。”
唐哲漠然打断:“你想说的话艾琳都替你说了,所以不必再重复,我不管你把我当成谁的孩子,今天我会来见你,完全是看在艾琳的面子上。”
江韵黯然的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很高兴,你愿意见我。”
只要能跟儿子面对面的说一句话,她都觉得万分满足。
“你好好的过你的生活吧,我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人生,我不去打扰你,你也不要来打扰我,你现在的丈夫要是知道你跟以前的儿子保持联系,想必也不会太高兴,为了大家都好,我们还是假装互相不认识。”
“已经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再假装不认识?我不强求跟你一起生活,但是能不能让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见你,偶尔尽一个母亲的责任,给予你一点关怀?”
“不用了,我已经过了需要关怀的年龄。”
江韵绝望的揉了揉额头,知道这个儿子的心她是真的很难走进去了,两人一时间俱是沉默,片刻后,她抬起头:“那好,你陪我去个地方好吗?”
“哪里?”
“湾江码头。”
唐哲想了想,点头答应,也没有问去那里的原因。
二人开车到了码头附近,下了车,江韵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江水说:“很多年以前,这大一片土地都是你外公的,这里停靠的所有的船也都是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却始终没有变,我还能清楚的记得,你外公每一次出海的样子,尤其是他最后一次出海,他就站在那个位置,对着我挥手,嘴里大声的喊着,阿卿,爸爸很快就回来,等着我……”
江韵说到这里突然泣不成声:“我等着他,等了一天,二天,三天,到最后十几天,二十几天,他却再也没有回来,我做梦也没想到,那次是我们父女的最后一面,他失踪了,我找了他三个月,不惜巨资请海上打捞队搜寻他的尸体,可是直到我被唐立勋赶出家门,也没有一点消息,这成了我一生中两个遗憾中的其中一个,另一个便是我失去了你,我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想要利用你来夺回我的家产,当时的我真的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也因为太年轻过于极端冲动,才让我们母子二人走上今天这样的道路,其实想想,也怨不得别人……”
江韵沿着码头的柏油路往前走,唐哲就跟在她后面,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不是很远,码头的风有点大,伤感的回忆被风一吹,愈发的让人觉得伤感。
“你外婆去世的很早,在我七岁就去世了,你外公怕娶了晚娘对我不好,便一直都是一个人,我们父女相依为命,我对你外公很依赖,也很听他的话,几乎他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尽管有时候我心里其实并不乐意,但是我却从来不违抗他的决定,直到成年后,他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却要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竟然也答应了,那时候只是习惯性对他顺从,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若当时我有一点反抗意识,后来都不会引狼入室,你外公很疼爱我,那时我若执意不嫁,他也不会勉强我,可我怎么就答应了呢……”
江韵回想往事,心中百味陈杂,那已经逝去的青春,有太多遗憾的瞬间,她三十年不曾踏足这片土地,重新踏入后第一件事便是到这码头上来,那一天,她哭的肝肠寸断,已经发誓再也不会过来,可今天却忍不住又来了,只是想要让儿子了解一点,那个久远却不能被忘怀的年代。
两人继续往前走,唐哲的思绪渐渐有点恍然,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突然一件很无厘头的事情发生了,码头上原本并没有多少人,却突然不知从哪个方向窜出来一个穿着破旧的男人,手持一根木棍,发了疯似的冲向他们,唐哲一时没反应过来,江韵尖叫一声档在了儿子面前,那根木棍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她的后背上,江韵痛的瘫软在儿子怀里,男人一见砸错了人,拨腿便跑,唐哲想要去追,江韵却松不了手,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