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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暝踏进大殿的时候,唐天戈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弯腰行礼,语气一如往日的温润平和:“臣见过陛下。”“免礼。唐大将军当年以死士之名突围疆场,朕便封了你做皇弟。朕既然与你兄弟相称,你日后也不必行此君臣大礼了。”唐天戈淡然道,现在天色甚晚,他倒是有几分倦意,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南茗:“
你从这次回来便说有事要同朕商议,今天碰巧朕得以空闲。什么事,你说便是了。”
南茗听罢并未起身,依旧遵循着君臣之礼,缓然开口:“臣弟……想恳请皇兄,挑选吉日,赐臣弟皇家大婚。”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南茗是南越五王爷,这婚礼理应是十里红妆。唐天戈未曾多想便应允:“皇弟言重了,你想何事娶亲,娶谁为妻,告诉朕便是。朕定会亲手为你撰写圣旨,昭告天下。”
“皇兄。”南茗咬了咬牙,终是开了口——“臣弟恳请皇兄,应允自己娶一凌国女子为妻。”
咣当——
唐天戈手中的金杯脱手而落,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他抬眸去看南茗的眼神,坚定如固,似是已然下定决心。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该这样的。
唐天戈不解,南茗的父亲分明是被凌国的战士杀害的。他应当和自己一样,恨凌国之人入骨才对。可南茗……在开战之前滞留在凌国一年之久,如今更是来找自己,恳求自己准许他娶一个凌国女子。
“唐暝,你可还记得,唐将军是因何而故。”唐天戈眯着眼睛打量着南茗,依旧是疑惑。
“臣弟自然不曾忘记先父,臣弟已在先父先母的灵位前将此事提及过了。臣弟相信,先父先母的在天之灵会支持臣的决定。”
“看来,你是已经决定好了的。”唐天戈仰面笑了笑,这就是他封的好弟弟,将昔日父亲的死忘得一干二净。“那你还来找朕做什么?直接将她带回南越便是。”
南茗抿了抿唇,低言道:“因为臣弟答应过她,要将她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如若陛下应允,臣弟便已南越五王爷唐暝的身份娶她,如若陛下不允,臣弟便已神医南茗的身份娶她。”
倒真是一份海枯石烂的真爱。唐天戈看着态度坚决的南茗,叹了口气。“罢了,朕看在唐将军为我南越出生入死的份上,准许你娶那个凌国人。”
说罢便起身,朝着大殿的门口走出。
身后传来了南茗谢恩的声音,唐天戈也并未回头。
他不是南茗,他不知道南茗滞留在凌国的那一年发生了何事。让他可以不要那些底线,娶仇国的女人。
月色皎洁如水,倾洒在皇宫中的小道内。唐天戈叹了口气,朝着慕瑾所在的侧殿走去。
因是唐天戈这夜来侧殿来的甚是晚。慕瑾已经躺在床榻上睡着了,许是白日里太过劳累,唐天戈的脚步声并未将她惊醒。
唐天戈走到床榻边,望着已经熟睡的慕瑾。眼前躺着的慕瑾脸部红肿,颧骨的地方高高突起,看来高淑妃的那五十巴掌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嘴角嘲讽的一笑,唐天戈坐了下来,用力的掐住了慕瑾的脸。
“呜……”清晰的刺痛感将慕瑾疼醒。
她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全身戾气的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请安——“阿瑾见过陛下。这么晚了,阿瑾以为陛下已经歇息,所以……嘶。”
红肿的脸被唐天戈狠狠的一掐,慕瑾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谁允许你睡的。”唐天戈看着眼前慕瑾,因为被掐住了脸疼痛的缘故,眼睛里似乎有些许的水雾:“看来,淑妃惩罚的还不够。”
慕瑾挣扎着开口,脸上疼的她吐字困难,嘴角有些扭曲:“阿瑾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唐天戈蹙了蹙眉,开始解自己的衣物,嘴上却依旧是讽刺:“明日让你那侍女去太医院要两幅消肿的药,你这副丑陋的样子,让朕看着心里实在生厌。”
大手抚摸过慕瑾的一头青丝,不知怎的,竟让唐天戈想到了唐暝刚刚说的那些不顾家国社稷的海誓山盟。
唐天戈嘴角上翘,鬼神神差的吐出了三个字:“你不配。”
正被扯着衣物的慕瑾自是未听明白,她抬眸看着唐天戈,身上人的眼眸依旧犀利而讽刺。
还是装作眼盲,不去看这一切吧。慕瑾合上了眼睛,心中泛酸,任身上人对她动作。霸道的吻落了下来,吻在了她的脖颈。
密密麻麻的吻时而粗暴时而温柔,慕瑾合眸不看,却在听闻到笛声的那一刻猛然的睁开双眼——
悠扬的笛声自窗外传来,吹奏的正是《长相思》。
慕瑾又想到了记忆中的那个温婉如玉的男子,在一个清亮的早晨迎着凌国和熙的春光,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云迢迢。水遥遥。云水迢遥天尽头。相思心上秋。”
她也曾经怨过他,为何不会回来寻自己。
采月告诉她,叫她不要多想。说南茗待她的情谊比这天下所有的人都要真,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守着痛苦,守着寂寥。
而如今……
这是慕瑾在这暗无天日的南越宫中第一次落泪,不是因为陷害与欺辱,只是因为这个熟悉的笛声……唤起了她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
两行清泪顺着她红肿的脸颊下坠——南茗!南茗!你究竟在何处。
慕瑾泪目而笑,在心里对自己暗暗嘲讽:
信笺已失,玉簪已毁!连自己,都不在是一个完璧之身了。还如何……去见她的南茗。
唐天戈感受到了身下人的变化,他蹙了蹙剑眉,想要掰过慕瑾偏向一边的脸。却在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指尖沾湿。
她哭了?唐天戈心下一惊,瞬间又有一些欣喜。
这个白日里这个宁死不从的倔强女人,如今却对自己臣服了。这是他唐天戈肖想许久的事情。
唐天戈捧着慕瑾的脸,轻轻的吻了上去。
这是唐天戈对慕瑾第一个不加杂质的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慕瑾的心中想着的人,是南茗。
偏殿的庭院内,悠扬的琴声似乎惊扰到了池鱼。那平静的水面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掀起了些许的波澜。
南茗收了笛望向了水面,神情之中尽是温柔。却不知二人之间,咫尺天涯。“阿瑾,待我十里红妆,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