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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里齐先生是江湖前辈,处事也算公道,没想到他和妙破那妖道纠缠在一起,让人大跌眼镜。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对谁都得防着点。
齐先生带着我们到三间石头房子里转了一圈,里面的家具乱七八糟,还保留着当日我和木淳破坏的样子。齐先生道:“各位,你们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吧。”
蓝衣脸色铁青:“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三哥得到一样神器,结果被贼人觊觎,他现在家也被抄了,人不知落到什么地方,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齐先生道:“今天正好借着木家传承衣钵这个由头,我让江湖同道做个见证,此间主人天门道掌门妙破无缘无故失踪,神器丢失,我要发江湖令,彻查此事!”
“江湖令?!”我们几个小辈面面相觑。
费长房解释说:“以前老江湖是讲究规矩的,天下修道者很多,肯定会有那么几个作奸犯科之徒,一旦犯下罪行,人间的法律和能力都不足以惩恶,所以就有了江湖令,通达全江湖,天下同辈共杀之!我想想,最后一道江湖令好像还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这么多年来,时代日新月异,谁都不讲究这个。”
“没人讲究也得发!”齐先生皱眉:“从木家传授衣钵开始,江湖开启新篇章,以前的老规矩也该讲讲了。”
我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说:“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调查明白了再说,一旦这位天门道高人闭关去了呢?根本没什么歹人来偷神器……”
齐先生打断我的话:“所以今天我让费长房来。长房,拿出你的本领,看看我三弟在哪里。”
费长房有一根挂着葫芦的长杆子,走哪带哪,此时他把杆子杵在地上,然后把上面的葫芦解下来,略一沉吟,取出一管毛笔塞在嘴里,沾着嘴里的血液,在葫芦上画了一道符。
我躲在人群后面,心惊动魄几乎要晕倒。
我紧紧拉着郁萌的手,郁萌挽着我,轻声说:“是不是天太热了,你不舒服吗?”
我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费长房的葫芦诡异莫名,千万别让它看出当时发生了什么。今天这些事简直一波接着一波,木淳授业大喜的日子,木老先生过世,紧接着就是仇家上门。
费长房把葫芦放在地上,葫芦竟然无风自转,大概十几秒后,指向一个位置,我几乎要昏厥。那位置正是我和木淳埋尸的地方。
费长房拾起葫芦,擦擦脸上的汗说:“妙破师兄应该在那。”
我们一行人到了山坡上,别看我和木淳当时埋得严实,可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老司机,一眼就看出端倪。四四方方有块地方不长草,只要确定大概位置,马上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齐先生和蓝衣到房子里取了两把破铁锨,两个人吭哧吭哧挖坑,时间不长,土里露出一只枯手。
蓝衣还真是重感情,噗通跪在地上,轻轻握住这只手,艰难地咽着口水:“三……三哥。”
齐先生没有说话,继续往下挖,土越撅越多,人群里还有几个女孩,都看的面无人色,郁萌紧紧拽着我的胳膊,轻轻说:“尸,尸体,有尸体。”
时间不长,一整具干尸挖了出来,这么多天妙破居然尸身不腐,变成黑森森的一具干尸。张着大嘴睁着眼睛,面容极为可怖,给我的感觉是,当初埋尸的时候他还没死,在地底下折磨了很长时间才死去,相当惨烈。
蓝衣跪在泥土里,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紧紧拉住干尸的手:“三哥!”一张脸抹得全是泥。
齐先生阴沉着脸,把铁锨插在地上,擦擦汗说:“尸体带回去吧,仔细查明死因,然后火化入葬。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害的,到时候再说。”
蓝衣也不嫌脏,把尸体背在身后,我们从山坡上下来。齐先生道:“诸位稍等,我给此地做一结界,里面的东西暂时不动,等日后来调查。”
他站在三间房子前,闭目凝神,然后睁开眼,嘴里念念有词,围着这三间石头房子开始走动。我们默默看着,等他走一大圈回来,突然喝了一声:“无!”
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么大一块地方,三间高高的石头房子,突然凭空消失,眼前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一切踪迹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解铃和皮南山,脸色阴晴不定,皮南山低声说:“这个齐震三,果然了得。”
解铃咳嗽一声,大声说:“齐先生能否说明一下,这是什么道法?”
齐震三表情淡然:“你们现在生活的世间不过泡影而已,我只是让它恢复了本来‘空’的本色。”
解铃道:“既然是人间泡影,齐先生又为何执着于兄弟之死?”
齐震三一震,仔细看他,微笑:“有此一问,你离那个人不远了。”
“谁?”解铃问。
齐先生恢复淡然常态:“那个剃了光头的你。”
解铃狐疑,还想问,可齐先生没有继续说的兴致,摆摆手示意下山。
回到村里已经下午了,到木先生的家里,灵堂已经布置完毕,一口薄棺停在收拾出来的房子里,按照木先生的遗嘱,要停尸三天。
木淳换了衣服,扎了孝带,正跟元贞道长说话,其他参礼的高人走得差不多了。
我们走进来,他们两个看到蓝衣身后的干尸非常惊讶,问怎么回事。
蓝衣把事情简单说了说。
我仔细留意,木淳脸色当时就变了,不过他现在老城多了,迅速掩盖下来。
齐先生和元贞道长讨论江湖令的事,我拉着木淳到没人的地方,把上山的经历细细说了一遍。木淳现在有点气度,别看门派里就他光杆司令一个,好歹说出去那也叫掌门。
木淳背着手说:“不用怕,他们想不到是我们做的。”
“别忘了,当时现场还有几个村民,村长也在。”我说。
木淳摆摆手:“他们调查不出来……只要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查出来也没事。”
我问为什么。
木淳冷笑:“到时候我就谁也不怕了!”
他这口气太大,不过就是传承了木老先生的一些秘籍,就敢这么大言不惭。
木淳道:“爷爷火化下葬之后,我要闭关半个月,这段时间你就别来找我了。”
“你要开学了吧。”我说:“还怎么闭关?”
木淳干笑两声:“逗我玩呢?上什么破大学,出关之后,我就不是现在的我了。行了,不说了,这件事哪说哪了。”他迈着四方步离开了房间。
我气的牙根痒痒,幸亏我没拜入木门,要不然遇到这么个掌门,能活活把人气死。还没怎么地呢,谱就先给我摆上了。
大家晚上一起吃了饭,气氛有些压抑,吃完陆续都撤了。郁萌还想在我家住着,让她爸爸好说歹说叫走了,骂她这么大姑娘不知道害臊,没结婚呢就住男方家里。
郁萌一脸不高兴,走的时候也没和我告别。
一切尘埃落定,满地鸡毛。该走的都走了,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在家里呆着,非常烦闷,不知下一步自己的方向。
家里家外似乎还能听到郁萌传来的笑声,我烦躁地扇着扇子,老爸老妈问起来郁萌的事,我没好气的说让她爸带回城了。老两口叹口气,没多说什么。
在家休息了几天,老爸老妈不说什么,我能觉出来,一个大小伙子在家里呆着啃老,啥活不干,怎么说都不是那么回事。
唯一比较安心的是,脑海里的婴儿一直处于睡眠状态,可是我能感觉到,它在蠢蠢欲动,离下次苏醒不远了。我得赶紧想办法去找孤魂野鬼,给婴儿当口粮。实在不行,就得在村里摆法坛施食打醮,引恶鬼现身了。
我暗暗盘算,先在村里休息一段日子,等下次喂饱了婴儿,让它再睡过去,我就回城,看看找什么工作先干着。实在不行,自己手里有点本钱,做个小买卖,开个网上商店也行,卖点什么,给别人打工真是干够了。
转眼半拉月过去了,正是最热的这几天,知了声声叫着,啥也不干都能冒一身汗。
我给郁萌打电话聊天,她说她爸爸要把她送到国外,看看学点什么,反正就不能在国内呆着了。她据理力争,非要留下来,问我是什么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和她是有感情,也正在谈着,但说到谈婚论嫁就太远了,尤其郁一周不太能看上我所在的农村家庭。
我哼哼哈哈没个主意,郁萌恼了,“啪”把电话扣了,不再理我。
我烦闷的紧,忽然想到今天是木淳出关的日子,溜溜达达往他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