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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进了房间,蹑手蹑脚来到床前。这女人估计是折腾累了,睡得特别沉,别说屋里进来个人,就算我钻进她被窝估计都不知道。
我蹲在她的旁边,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咬牙,干他娘的。
我轻轻摸住女人的手,女人在梦中呻吟了一声,我吓得缩回去。女人喃喃说:“主人,主人……”
她下意识以为蓝衣在抚摸她。
我盘膝坐在床边,一只手摸着她,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观想之境。
慢慢睁开眼,现在已进入女人的梦境,我向四周扫了一圈,顿时倒吸口冷气。这个女人的梦是我见过最怪的。
她的梦没有任何情节,只有一间全封闭的小屋,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地中间长了一根竹子。
这是一根黑色竹子,大概一人来高,无枝无叶,黑得晶莹透亮,泛着光。
除此之外,四下里空空如也。
这个女人的梦里甚至没有她自己。
我现在无形无体,只是用“念”在窥探这个梦境。我原本打算是在梦中现形,然后想办法留下口信,可这个梦如此怪异,到有些踌躇了。
要知道我进入梦里,可以对梦造成影响,同样的,梦也会对我造成影响。这是一个极为冒险的行动。
我现在走的太远了,身边没有同伴可以商量,也没有名师指点,全凭自己愣头青闯大运,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和艰辛。
豁出去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咬了咬牙。
我观想灵引,灵引开始高速转动,我努力想着自己现形,身随心想,果然出现了我的形体,我出现在屋子里。
有了形体,我才感觉到这里其实还极其阴冷。
她的梦境如此古怪,估计和屡受鬼境的试炼有着莫大联系。
蓝衣在她的身上反复试验鬼境,什么人的神经能扛得住这么折腾?从这个女人的行为举止来看,她肯定患有很复杂的精神疾病。
这才导致了梦境如此诡异和病态。
我走到屋子中间,握住长在中间的黑竹,用力一掰,竹子应声而断。与此同时,我听到“啊”的一声女人轻叫,她在梦中被惊到了。
我沉住气,倒转断竹来到墙边,提起竹子的断岔,我斟酌一下,在墙上一笔一划写:蓝衣多行不义必自毙,给你提个醒。造境者,王慈是也。
这几个字写得脸盆那么大,应该可以了。
我放下断竹,忽然身后有些异样,回头去看,地上那截竹根在疯狂生长,如蛇一般蜿蜒而来。我本来就提心吊胆的,此时有异象发生,也不管后果了,立即用出灵引疯狂转动。
灵引高速自转,竹子游移到灵引前,顿时化成无数的黑丝,被灵引疯狂吞噬。
我吓了一跳,惴惴不安,灵引能够吸收阴物,难道也可以吸收人的梦境?人的梦也属于阴物?
竹子被吸收一空,灵引竟然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自转。
竹子根连在地上,在灵引的疯狂吸引下,竟然使得整间房屋的地面都在颤动,也化成了很多黑丝,开始涌进我的额头。
地面不在了,整个房间也在摇摇欲坠,接近崩塌。女人的梦只有这么一个房间。无法想象如果这个房间不存在了,会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说,女人的梦全被吞噬了?
我赶忙在观想中制止灵引,可灵引的特点是,它吸收一样阴物,不把这阴物彻底吸干净不算完,我控制不了。
我汗如雨下,这下可麻烦了。
灵引疯狂吸着,先是地面,然后是房间的四壁,最后是屋顶,全都化成黑丝,漫空飘舞。
房间没了之后,是茫茫的黑暗,那是绝对的黑暗。
这时我看到刚才提在墙上的字,那些字并没有被灵引吸收,而是孤零零的飘逸在黑暗里,像是某种电脑特效。
此刻女人的意识已经完全崩陷,唯有我和我的字还在。
我不敢再在这里呆着,赶紧收了观想,睁开眼睛回到现实。
刚把眼睁开,我吓得摔在地上,往后爬了两步。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直愣愣看我。
我满头大汗,她如果喊叫出来,被蓝衣和陈留生抓到我,那我就毁了。他们两个能毫不犹豫把我毁尸灭迹,塞进水泥扔到江里。这两个亡命徒绝对能干出来。
怎么办?
我爬起来正想跑,女人却一动不动,眼神发散的,什么也没喊。她虽然看着我的方向,却没有聚焦在我身上。
我尝试着走过去:“你没事吧?”
女人一言不发,直愣愣坐在床上,嘴里流出长长的涎液口水,一直流到枕头上。
她不会是傻了吧?
我满头冷汗,用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忽然她张口说话了:“蓝衣多行不义必自毙,给你提个醒,造境者,王慈是也……蓝衣多行不义必自毙,给你提个醒,造境者,王慈是也……”
像复读机,她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我再问她别的,根本没反应。
我意识到很严重的问题,这个女人恐怕是彻底疯了,她的意识全被灵引吞噬,现在唯一还留下的,只有我写下的口信。
我感觉到深深的负罪感,心慌得要命,女人本来已经让蓝衣折磨半疯,可她还算有些意识,现在却彻底成了疯子。
我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以后会被蓝衣如何处置,只知道她的人生被我一手毁了……
冷汗浸透衣服,我不敢再在屋里停留,打开门跌跌撞撞出去,头重脚轻的。
我来到一楼后门,陈留生已经不在,这里没有值班的,我很轻松的开了后门走出去,然后把门紧紧关上。
外面月黑风高,天色阴沉,心头如同压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无法喘息,无法自拔。
我慢慢走到外面,前面亮起一盏车灯,我眯着眼睛看,正是金杯车,铜锁在招手。
我走过去上了车,他们看着我,问我顺不顺利。
我有气无力,勉强笑笑说:“挺顺利的。”
木淳问我,发没发现蓝衣的秘密。
我把蓝衣修炼邪法的过程说了一遍,不过后面我入梦留言的事没有提。车里几个人听得面面相觑,尤其土哥,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我摆摆手:“土哥,盗尸的活儿以后不要再干了,且不说他们会不会灭你的口,你这是助纣为虐,帮着蓝衣害人。”
土哥脸色如土,不说话,给车打着火,慢腾腾往回开。
木淳道:“现在基本可以确认,郁家大小姐的怪病就是蓝衣搞出来的。然后每个月他再去治病要钱。真是好手段,月月都不亏,病人活多久他就收多久的钱。”
我们回到殡仪馆,土哥道:“有什么明天再说吧。”他开着车,把我们送到后面的员工宿舍。
这里有我和木淳的双人间,是王馆长特意安排的。回到房间,木淳把门插上,只有我们两人,他看着我:“你没说实话。”
“什么?”我问。
“我能看出你有很大的心事,你肯定有隐瞒没说的事情,你到底在八仙茶楼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木淳目光炯炯看我。
他知道我能通过观想入梦。我叹口气,没有瞒他,把进入女人梦境,在里面留言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没提灵引,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女人怎么样了?”木淳问。
我苦笑:“疯了,彻底疯了。她的疯很可能和我入梦有关,我现在心理压力特别大。”
木淳拍拍我的肩:“别多想了,疯了对她来说未必就不是好事,最起码她再不用被蓝衣的鬼境折磨。”
我郁郁不乐,这件事已经不太想管了,心头压得难受,一闭眼就是女人痴呆的模样。
第二天早上,木淳要去王馆长那里汇报情况,他看我兴致不高,没多说什么自己忙活去了。
我有点万念俱灰的意思,闷了一天,躺着玩手机。
傍晚的时候,木淳兴匆匆跑进来说:“求和了,求和了。”
我有点疑惑,看他。
木淳说:“我刚刚接到爷爷的电话,说蓝衣那边找了个中间人跟爷爷说和。他约好了明天中午到茶楼去谈谈。”
“他怎么突然求和?”我问。
木淳兴奋地说:“肯定是你的留言起到作用。爷爷的意思是让咱们过去,他就不去了,让咱们见机行事,秉持两个原则,不让人欺也不要欺人。这是咱们第一次参与江湖谈判!”
我兴趣缺缺:“要不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别价,”木淳道:“那边指名道姓要见你王慈,你不露面这个和谈根本没法谈。”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我去也行,明天由我主谈。”
木淳说没问题。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土哥出车亲自把我们送到站前,他说他就不过去了,怕让有心人看见我们和他混在一起,别惹来麻烦。
我和木淳也没强求,溜溜达达到了八仙茶楼,准备看看蓝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