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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议论,只静静地等待着考试开始。
这第一关的穿针引线,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唯熟练尔,当然,它也是女红的基本功。杜蘅基础本来就差,天赋也不卓然,所以,唯有勤能补拙。
在这短短的十二天里,她穿针引线的次数连自己也数不清了。
为了能够一次性过九孔针,杜蘅每天都会腾一个时辰来练习近距离静态视力,长时间地凝视最细小的缝衣针针孔,无数次的穿针引线。那线本来就是极软的,要让它连续穿过两个针孔都十分困难。不仅针孔要对齐,而且手上用力也有讲究。
杜蘅通过有意锻炼手指来练习手指的灵敏度,以及无时不刻不在锻炼着静态视力,如若在吃饭,她就非得看清楚每一片菜叶上的叶脉脉络不可。就是用这样强迫式的让自己每时每刻都处于锻炼中的法子,杜蘅的手指灵活度和眼睛的静态视力达到了一个极值,终于,她成功了!
她一次性地将一根丝线穿过了插在针包上九枚针孔大小不一的缝衣针,那线在她手里就像是钢丝一般,她在穿过一根针孔之后,还未等线垂下去,等候在后的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接过了线头,她的两只手交替着一路向前穿针,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丝线间,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用你们手里的五色丝线,穿过眼前排列成圆形的九枚绣花针,五根丝线全部绕完九针才算过关!”在太监用尖利的声音讲完考题之后,那柱香已经点了起来。
杜蘅用食指与大拇指捻着丝线,在这一刻,她的耳朵已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里除了丝线与绣花针已看不到旁的事物。
缝衣针排列成圆形还是直线对于杜蘅来说意义不大,她单手拈线,很快就穿过了第一个针孔,而在刚穿过的瞬间,她的左手就已经迅速接过了线头,穿入了第二根针。
就这样,她左右手交替,很快就穿完了一根线。不过,这第一根线是最简单的,剩下还有其余四色的丝线,而缝衣针的针孔被一根线挤压得空间小了。这之后才是艰难的开端,很多人往往无法一次穿过丝线,需要多穿几次,甚至也无法穿过。
但是杜蘅不同,她是迎难而上的类型,越是困难,她越不善罢甘休。她从不怕挑战,只怕来的挑战太小!
越是到了最艰难的第五根线,她的注意力越是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线上,针孔在她眼里已经变大,她看不见其余四线,只凝视着剩下的那几乎看不见的空间,线在她手上拿得极稳。她屏住呼吸,手指轻轻往里一推,就这样,杜蘅手里最后一根线也顺顺当当地穿过了最后一个缝衣针孔。
直到线全部穿完,杜蘅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酸得要命,她竟然全程就这样一直抬着手穿线,背后也早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忘记,然她竟都丝毫不觉。
“首轮穿针乞巧,第一位结束比赛者,从三品杜尹蕴大人二女杜蘅!”
在自己聚精会神地穿线时听到已有人胜出,无疑是很令人有心理压力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手指一抖。而在听见这个人竟然是杜蘅时,众人就觉着心里有些羞愧了。
方才她们还在笑杜蘅是使了狐媚手段,除了皮相什么也没有,结果转眼自己的妇功却是不如人家了。以往女子聚在一起,嘴上虽是恭维他人,但暗地里总是免不了比较的。
比出身,比容貌,比德行,比女红,比诗词,比礼乐。
然而,她们突然发现,她们一直以来竟然都只能在出身上羞辱杜蘅!毕竟,容貌比不上人家,若是损杜蘅德行有亏,偏偏人家赢了与梁先生的论儒。如今竟连贵女们引以为傲的女红都比不上她了?!
她们自幼便熟读诗书,以贤德为傲,妇功本便是仅次于妇德的女子四德,一手女红活更是体现了妇功的好坏,不然这乞巧节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了。
她们自诩出身为嫡,以后嫁入夫家是要为主母的。若是做主母的,连这四德都比不上一个妾,那传出去可是要遭人耻笑的!如今世道看重嫡庶之分,便也多少沾染了这样的比较风气。她们竟连“四德”都输给了一个庶女……众京城贵女们都要羞愤欲死了。
若是诗词礼乐再输,岂不是样样都不如她了?!
杜蘅并没有看那群京城贵女们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她这一发力的后果也是挺严重的,手指的酸疼感很明显。担心影响下一轮比赛,杜蘅完成比赛之后,便默默地退去一边按摩手指去了。
宣布杜蘅出线时,杜棠正在穿第四根丝线,听见太监宣布的声音不由有些惊讶。杜蘅的女红水准她还是很清楚的,自然,她也清楚那十二天里杜蘅是怎样进行了地狱般的锻炼。
然而,那只是十二天啊!十二天,她竟然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
杜棠在惊讶于杜蘅天赋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寻找着她的存在。于是就看到了杜蘅正默不作声地按摩着手指,微微蹙着的眉头令她看上去多了一抹忧愁。
想必是刚刚用力过猛了吧。如果注意力过于集中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只想着做到最快最好,却忘了收敛自己的力度了。
之后的两场比赛可不是好相与的,这第一场用了太多的精力,只怕她会得此失彼,因小失大。杜棠想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在恍然发觉自己竟在为杜蘅担心时,杜棠一惊,缝衣针竟戳到了指头上,指尖一丝细微的疼传来,她忙不迭甩开这些无端生出的杂念,全心神都投入到了穿针中。
长时间锻炼手指的好处这就出来了。手指能够承担的负荷强了,恢复的时间也短了许多。在给自己做完按摩操又拉伸过后,杜蘅觉得自己的指头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兀的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巧看见不远处的城楼上,景懿正凝视着她的目光。
但在看见杜蘅看过来时,他就像触电一般猛地转过了头。
杜蘅不再深究,一炷香快烧完了,陆陆续续有人完成了首轮比赛。
直到铜锣响起,第一场比赛告终,晋级者一共一百余三人,杜棠自然也在其中。
而这第二轮比赛,却只要在这百余人里只挑五个晋级,难度可是增加了不少。
原宿主就是败在这第二轮比赛里的,杜蘅倒是知道这第二轮的题目,但是也不敢妄自托大,毕竟那只是文字上的说明,与真正的实物还是有区别的。如此,杜蘅也无法专门去提前练习这题目,还是只能从提高自己绣工上入手。
第二轮的题目。
“请根据这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山中雪景,小炉新醅美景对饮图,绣出绣品来。”
“哗”地一声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水墨画,寥寥数笔,却已经将背景、人物、意境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但画毕竟是与刺绣不同,若要模仿出这画中深度,是极难的。
虽有早就知道这个金手指,但杜蘅面临的难度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毕竟知道是知道,她又没能见着画,纯靠想象。
如今这一百余三人坐在绣架前,都无一陷入了沉思。每一副绣品都讲究整体布局,心中要提前打好腹稿,无人敢妄自托大。
杜蘅还是最早下针的。
之后也陆续有人下针了,只不过这下针的人中,有些胸有成竹自信满满,有些却是犹豫不决冷汗直冒。毕竟这场比赛时间也是考量因素之一,考虑时间太久弊大于利,所以就算还没有明确想法的,也只能落针。
雪中梅花图是杜蘅绣得最多的,但这比赛自然不是绣梅花这样简单。但是在这梅树下饮酒,酒渍青梅,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红炉、青梅树、雪、人、桌凳、酒、甚至远处的山水,这些事物色泽都有所不同,它们既要能让人分开,又要能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远处青山苍翠,泉水泠泠,这般山光水色,水软山温。寒意料峭间,青梅树下,二人举杯对饮,这石桌这石凳,甚至于他们脸上洒脱的表情——
不仅是需要颜色相融,都采用冷色调的丝线绣制;更是要浓淡相宜,山色渐变,水色似冻不冻,那般剔透光泽。微暖的日光,雪反射的些许白光,近处两人青衫着身,与那山水遥相呼应,他们面前那浅灰色的石桌石凳、瓷白色的酒壶,二人手中扣着的杯,这些细节都得考虑。
杜蘅只寥寥数针就得全数展现。远处的山重峦叠翠,最远的是墨绿的,颜色逐渐浅淡而下,山中有溪水从中穿过,水下有数条小鱼,待流至山间,却又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浅得有如白一般的颜色。
近处,那二人青衫浅淡,一手拈胡须,一手执杯。衣衫的青色直至下摆愈浅,二人脸部模糊化,只凸显出那只手,手上相碰的杯,甚至连倾洒而出的酒液都跃然其上。
整副雪景被她绣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与那画之意境隐隐相合,虽看不清相貌,然这饮酒之人却仿佛要呼之欲出一般。这画中色泽浓淡得宜,美景和谐,更凸显出一股洒脱、大气,整副绣品由远至近,布局之巧妙,之精细,令人不得不赞一个“好”字!
在这第二轮比赛进行之时,皇族们已是悄无声息地到了。按下太监们的禀报,一行数人只静静地鱼贯而入,坐在了主位上,等待着聚精会神比赛的女子们结束自己的绣品。
杜蘅这第二轮并不是第一个完成的,等到她绣完,距离比赛结束没有多长时间了。
皇帝大驾,原来的主审立刻让了位置,他们的绣品自然被呈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堂堂男儿,怎知看这些,大手一挥,笑道:“朕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是由皇后与母后共同裁夺吧。”
“臣妾遵旨。”
皇后、太后接过了她们的绣品。
场面安静下来,只余下轻翻动绣品的声音。太后拿起一副绣品,久久端详着没有动作,突然开口道:“不知这副绣品出自何人之手,此情此景如此栩栩如生,这水光山色震撼人心,竟令人不由心生豪迈,实在是意味深远。”
一旁的内监小碎步上前欲接绣品,就听着皇后也开口了。
“母后明鉴。本宫觉得这副雪下小酌图也很是不错,这针脚处理得这般细密,想必绣此绣品之人,拥有无双的细致耐性。”
单单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就能看出谁是格局更大的一方了。
杜蘅心下一震。
为推翻这阵汹涌袭来的妖风,她的目标就是眼前这个人——
太后!
“杜氏二女,杜蘅?是哪一个,站出来给哀家瞧瞧?”太后展开绣品,便看见了右下角绣着的小字。
杜蘅从人群中走出,不慌不忙地行了一整套大礼,她额头贴着手背伏在地上,虽是这般低微的姿态,她的声音却不卑不亢:“杜蘅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抬起头来。”
太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脸,脸上喜怒不辨,淡淡道:“你就是杜蘅?是那个前段日子与阿懿起了争论的杜蘅么?”
太后话音刚落,场面霎时一阵凝滞,连空气都变得有些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