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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才刚刚回到帐篷里,还在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安歇,一听说来了刺客无不慌乱的变了脸色,凡是健壮一些的少年皆从帐篷里面奔出来,奔着皇帝的营帐走去。
这个时候考虑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皇帝的安全,即便不能出力保护皇上,可随行的这些人里面,哪个不是人精,只要有一个人这样做了,其他的人都会效仿,若是只你不那样做,反倒会显得你是贪生怕死之辈,到时候稍加弹劾一下,充军流沛也是有可能的,而小姐们则全部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帐篷里,不敢出面。
“少主。”
胥韧就在一旁还没有走远,听见这边的动静,赶紧跑过来。
胥尽欢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去保护夏青,自己则领着跟在一旁的胥勇追上去了。
“怎么回事?”
皇帝的脸色不太好,今晚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应付这些突发的状况。
骆凤举硬着头皮走上前跪倒,“启奏皇上,刚刚巡逻的侍卫在营地里发现了可疑的身影,属下已经派人追上去了。”骆凤举顿了顿,接口道,“属下还看见公子胥也带着人跟上去了。”
“什么?”皇上一愣,随后怒叱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多加派人手跟上去。”
“可是……”骆凤举一愣,他的职责的保护皇上,若是这里抽调的人手过多,万一对方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那皇上岂不是危险了?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若是公子胥出了半点儿意外,小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是!”不得已,骆凤举只好吩咐身后的一对护卫跟着胥尽欢他们的脚步追上去了。
山间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再加上夜里视力受限制,对方在前边奔的驾轻就熟,可胥尽欢他们却追的十分辛苦,眼瞅着前方的身影就要走远了,胥尽欢一咬牙,目光直视着那道身影。
自从被胥尽欢取代了胥家少主的地位,胥虎就一直被安排到德惠堂做掌事,这些年来老家主掌家严格,再加上胥尽欢身边又有不少的保护,胥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只是冷眼看着尧颜时不时的去触那小子的霉头,总以为他们有的是时间,可没想到那小子的羽翼渐渐地丰满起来。
胥虎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在以前,胥尽欢一直是不在乎的啊,就连尧颜抢了他的未婚妻,胥尽欢在知道后,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了句个人的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可前后不过半年的功夫,胥尽欢却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手段也变得凌厉起来。
这次听尧颜说,胥尽欢会有那么大的转变,完全是因为那个叫夏青的女子。
尧颜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胥尽欢调来周国,却不想阴差阳错的倒是成全了他们俩儿。
胥虎尾随至此,本就打着一并除去他们两人的打算,今晚的刺杀,不过是要小小的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他就是要让胥尽欢知道有自己在暗处时时刻刻的盯着他,只要他稍稍松懈下来,自己就会瞅准时机咬上一口。就是要让他时时刻刻都紧张着,高度警戒着,只要到了对方的精神支撑不住的那一刻,便是自己最佳的动手时机。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算计好了一切,却偏偏在逃走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胥虎去胥尽欢的帐篷行刺,为的不过是想起到一个打草惊蛇的目的,一击未中后胥虎自然就转身逃走,这一路上自己早就事先探查过,熟悉的很,眼瞅着就要摆脱身后追赶的人。
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他记得清清楚楚,只要跨过这条河,对岸就有自己事先设计好的陷阱,到时候就算不能要了胥尽欢的性命,也会使他们受困片刻,足够自己脱身了。
可是他明明看准了落脚点,单足落下的那一霎才惊觉不对,脚下哪里有什么石头,明明是泛着涟漪的溪水。
这时候再想改变方向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溪水根本没有任何力道可借,胥虎不防备,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觉得一只脚踩进水里,再想腾身而起,却是连整个人都沦陷了。
‘噗!’
激起一澎好大的水花,好在溪水不是很深,只没到胥虎的腰部以上,此时时以进秋,溪水冰凉刺骨,再加上又是晚上,更是过了几分。
胥虎这一落下去,立马打了几个寒颤。
等他擦尽脸上的冷水抬眼时,见岸边正站着胥尽欢和他身边的小跟班胥勇。
胥尽欢收了手上的扇子,对着尤自站在水中的胥虎拱了拱手,“小侄尽欢,拜见大伯。”
胥虎一愣,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掉进水里,明明已经要走掉的不是吗?
“这山上夜寒露重,大伯还是先上来吧!”
胥尽欢见胥虎站在水中不肯上岸,好言提醒道。
胥虎一愣,眯着眼打量着胥尽欢,半晌后慢悠悠地开口问道,“刚刚……是不是你小子用的什么手段?”
胥尽欢一笑,“大伯说什么,尽欢不明白!”
其实胥虎也就是这样随口一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是胥尽欢动的手脚,要说是自己一时大意粗心,这种说法委实丢脸,胥虎宁愿去相信是胥尽欢暗中做手脚害了自己。
“老爷子大老远的来周国,怎么才匆匆地见了少主一面就要走?”这时候,胥韧远远地追上来,笑着开口道。
他是听了胥尽欢的命令去夏青身边候着,可是夏青却执意让他来保护胥尽欢,胥韧想夏青担忧的也对,毕竟这次来的人是谁,目的又是谁,他们一清二楚,少主的安危比夏青还多了一丝忧虑,胥韧也不跟夏青纠缠,转身就追了来。
途中的时候还看见骆凤举的那队人马在林子边缘的地方打转,没有胥家的独门识路暗号,他们自然是不能这么快的就追上众人的。
胥尽欢身边的这些人中,胥虎最不喜欢的就是胥韧,最见不得他那份油嘴滑舌的样子,可偏偏胥韧好像看不出似的,每次在自己面前,总是会多嘴说上几句,偏偏当着众人的面,胥虎也不好发作。
“我不过是路经这里,听说你们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胥虎沉着一张脸走上岸,“本打算看过之后就走的,没想到还是惊扰了你们。”
胥韧的脸一抽,附和着道,“掌事这探视的方式还当真是别致啊。”
“身在异国,要时刻心存警惕,我不过是见你们一个个懒散,故意提醒一下你们罢了,再说了,以尽欢的身手,那样低劣的手段又怎会伤的了他。”胥虎义正言辞地辩道。
这一番话,就连胥韧都有张口结舌接不上话来。
“尽欢自然体会的到大伯的一番苦心,只是觉得心底有些过意不去,大伯事务繁忙,却时时处处的忧心着尽欢,倒叫尽欢心底十分不安。”
胥虎咳了咳,“你身为夏家的家主,我关心你的身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夜深了,想必这一身的水渍也十分不妥当,大伯还是跟尽欢先回营帐吧。”
胥虎的面色一变,“我习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最见不得那些方方正正的规矩拘着,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吧,我还是不去了,这里是皇家猎场,我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也不是很好。”
“既是为大伯着想,就算是到了皇帝面前,尽欢也一定会替大伯说话的。”胥尽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上的扇子。
瞧这情形,今晚发生的一切,胥虎肯定是知晓的,刚刚在夏青和闵泽当面对峙时,胥尽欢就隐隐感觉得到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他本以为对方会在那时候出手,可没想到一直到闵泽被行刑,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作,还以为他放弃了呢,却原来是在后边等着自己。
“还是不用了,我还要赶路,德惠堂还有事需要我去处理,你在这边也不要耽搁了,处理完手边的事,就赶紧回去吧。”胥虎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今夜观那骆家小姐也是很好的,若是能就此结下秦晋之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胥尽欢挑眉,半晌儿后垂下长长的睫毛,笑着应承道,“本来尽欢心底还有些犹豫,既然连大伯都说好,尽欢自然是听大伯的。”
胥虎倒是一愣,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胥尽欢居然会真的答应,尧颜不是说他喜欢夏青吗?怎么自己不过是才提了一句骆家小姐,他就点头同意了?
难不成?尧颜这次又被他给骗了?还是说,胥尽欢猜中了什么,他之所以愿意娶骆家小姐,不过是看中了骆家雄厚的实力?
“呃……啊!你既然也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不过,婚姻大事毕竟不是什么儿戏,谨慎一些也是没错的,你且看仔细些。”胥虎断断续续的说。
胥尽欢一笑,一副很是受教的模样。
“再过几个月就是少主您的接任大典了,依属下看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毕竟族里还有不少琐事需要处理。”胥韧在一旁善尽职责的开口。
胥虎一听脸色就是一变,就听胥尽欢道,“有大伯替尽欢在里面周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多虑了,相信大伯一定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胥虎一听只能干笑,他们本意是打算在此之前把胥尽欢干掉的,这样一来,就能让尧颜取而代之。
这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不少脚步声,想是那些被派来的侍卫终于找到这里了,胥虎一愣,对胥尽欢道,“这里也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别耽误了几个月后的接任大典。”
“有大伯替尽欢记挂着,尽欢自然不敢忘。”
胥虎一愣,转头去看胥尽欢,却发现那眼中的眸色深沉,自己根本就看不懂,挣扎了片刻,这才转身快速地消失在溪边。
夏青打发胥韧去找胥尽欢后,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分,隐隐的为胥尽欢担忧。
左右也在屋子里坐不住,就叫了小梅在一旁伺候着,两个人没有惊动晴晌和郭妈妈,起身来到外边。
夜风有些冷,小梅把手上的披风替夏青穿上,默默地跟在夏青身后。
毕竟是行宫禁地,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随意走动,夏青也只是在她帐篷左右随处走了走。
等了片刻也未见胥尽欢回来,知道自己再这样等下去,明天势必会无端生出许多不好的留言,夏青只好转回身朝帐篷走去。
没走出几步,夏青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一旁,见眉若手上抱着个包裹,正鬼鬼祟祟的企图躲过巡查的侍卫逃出去。
夏青一笑,伸手阻止正要上前喝止的小梅,笑着慢慢的走进眉若身后,边走边开口道,“我若是你,此刻便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帐篷里,什么也不做,好好地为自己的以后做做打算。”
眉若一惊,猛地转过身来,见夏青就在身后,吓得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的。
“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夏青看了眉若手上的包裹一眼,“姐姐好兴致,大晚上的带着包裹出来赏月。”
说完抬头看了看隐隐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眉若吓得赶紧把包裹藏在身后,可是一想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此刻再藏也来不及了。
“九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
眉若突然走到夏青面前,两手抱着夏青的双腿,哀求道。
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了,夏青几乎快要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名字,可是这两个字从夏冬盈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一种讽刺。
从上辈子开始,洛氏母女无时无刻的不在算计着别人,什么时候知道过错是什么?
她现在知道错了?不过是因为形势逼的她不得不低头,一旦让她们有机会卷土重来,她们只会做的更过分,这些不是早就验证过了吗?
夏青冷笑,都做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会还以为仅凭这几滴泪水,早就就会心软吧?
眉若见夏青无动于衷,哀求的更卖力。
夏青冷冷的低下头,“若是你这么想让大家注意到你,不妨叫的再大声些。”
眉若就是一愣。
闵泽死了,可有些事不会因为他死了就跟着磨灭。
比如说小童的死。
闵泽虽然被处以杖毙,但好事之人自然不会因为他的死就放松了警惕。
这里面许陌就是一个。
许陌等骆凤举他们把人扔到外围后,居然打着关心皇帝安危的幌子,跑去把闵泽的尸体检查了一遍,结果查出闵泽身上除了刚刚遭受的杖刑,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伤痕,这样一来,害死小童的凶手就另有其人。许陌便借口骆凤举护卫不利,导致有人闯进行猎场为由,要治骆凤举的罪。
这时候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很快就会联想到这里面唯一有伤的自己。
虽然少儿已经替自己证明过了,但是眉若清楚的很,他们有的是法子让自己承认杀人。
听了夏青的这句话,眉若吓得赶紧住口,有些后怕的看了看四周。
夏青一笑,不再理会眉若,转身带着小梅走了。
眉若不敢久留,见夏青走了,赶紧抱着包裹又悄悄地溜回帐篷,夏青说是有道理,凭自己一个弱女子,就算能顺利的逃出行猎,也决计不可能在这十里荒野间活着走出去。
要想活命,还不如等夏铳回来救自己,眉若相信,只要夏铳还活着,就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因为在这世上,对夏铳来说,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楚河被沈莫言的一句话说的云里雾里,可是再想问清楚,沈莫言却什么也不肯多说了,害的楚河心里好奇的要死,却拿沈莫言没办法,思来想去,若谁能读懂沈莫言着几句话的意思,那就非胥尽欢不可了。
楚河这样想着,就从沈莫言处退出来,见少儿还候在外边,吩咐她注意些,不要让沈莫言冷到了,这才来找胥尽欢。
走到一半的时候,见整个营地里兵荒马乱的,隐约听见有人喊抓刺客,楚河就是一愣,心说今晚的事情还真多。
本来还想着去找胥尽欢的,可是看情形,胥尽欢一定会去皇上那里,就算他不去,皇上也会派人找他。
还是算了吧!
楚河不是官,也不想做官,所以自然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沈家在朝堂上一向闲云野鹤独树一帜也习惯了,也不在乎多添一个话题,想到这儿,楚河转头朝范云她们的营帐去了。
皇帝身边自然有人去献殷勤,可是沈家这边的护卫,还是得靠自己好一些。
到了第二天,楚河一起身,就发现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整个围猎场间气氛有些压抑。
据说,昨晚出动了所有的护卫,可还是被贼人给跑了,许陌在皇上面前参了骆凤举一本,皇帝现在正头大呢。
楚河倒是心情很好,睡了一个好觉,正琢磨着等下怎么跟胥尽欢好好地在马背上较量一场。
他这样想着,抬脚就朝胥尽欢的帐篷走去,心说如果不提前跟他说一声,等下要是被皇上叫了去,再想单独跟他见面就难了。
沈家和胥尽欢的营帐间隔着几个帐篷,这其中就有骆家的帐篷,楚河刚刚走到骆家的一个帐篷边上就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说话声,本来他也没怎么在意,可是一听清谈话的内容,楚河却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