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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沫随着凌清住进了水榭。屋如其名,四面环水,只有一道曲折的长廊通着外面,进出便也只有那么一个入口。
水榭造的十分精巧,屋子里用水晶帘子隔开了各个房间,整体看上去便是一个双层的小阁楼单独立在湖里。湖中种植了许多莲花,现在分明到了开花时间却不见开花,只见到绿油油的叶子。
如沫安静的靠在临窗的摇椅上,望着窗外远处渐起的灯火,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从方才四人的言语中能看出来,着绯色衣衫的落瑶是掌管茶盐的的玉庄宫宫主;藏青衣袍的流莹是掌管钱庄的玉钥宫宫主;杏黄衣衫的玉涵是掌管那地的玉芙宫宫主,而那一身黑衣的灵昀必然是掌管护卫、暗杀和消息的玉幽宫宫主。
瞧她们四人的年纪,都与自己差不多,但看得出来对阁主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她手指下意识的揉着垂在手边的腰带。
十年,自己进了玉簟阁十年才有机会进内阁,还有许多外阁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从前虽然见过来自己堂里传达些要事的人,看着都是年轻一辈,心中有过疑惑,这些人是凭什么进的内阁?如今进来了,等下酒宴或者可以问一下呢。
她起身走到屋外,顺着水榭外围的走廊绕着水榭走了一圈,索性趴在栏杆上仔细去瞧那湖里的莲花。
湖水清澈几可见底,但这样清澈的湖水又连着外面的活水,却并不能见到一条活鱼。抬头望去,大约外面已经开始入夜了,因此这里面也都暗了下来。透过粼粼波光,还能隐约瞧见外面渐渐亮起的月亮。
这样一个巧夺天工不可思议的所在,初代玉簟阁主居然能够找到,当真是奇人!怪不得世间找寻玉簟阁找了这么久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呢。
如沫靠着栏杆只看了一小会,便瞧见那个白日里见过的凌清带着人走了过来。
“如堂主,酒宴开始了,阁主相请,我奉命前来带路您请随我来吧。”
“好,麻烦你了。”
尾随着凌清一路迤逦而去,如沫仔细的打量着前面带路的年轻人,气息绵厚内敛,脚步沉稳……
“凌清公子,我瞧着阁子里年少者不在少数呢。”
“如堂主客气了,只管称呼我凌清就好。”他回头微笑示意她注意脚下湿滑,“我们这些年少便在阁子里的人多是上代阁主出游时捡回来的孤儿寡女。”
“孤儿寡女?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无妨,这是内阁的规矩,凡在内阁的男女必须都是孤儿,入了内阁便得换名字,如果有一天找到自己的家人了或者想要离开了,才可以要回自己原本的名字。”
“哦……这么说阁主她?”
“阁主也是孤儿。”凌清领着如沫转过一处假山,便能看见前面明亮的几幢大房子,里面喧闹声不时传来。
凌清站住,遥遥望去,能看见最高处璃芗正坐着与左侧的落瑶喝酒说笑,他的眉眼便也带了笑意。
“老阁主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一群狗抢吃的,那时候她才5岁。老阁主说,她虽然小,却不叫一直站在一边的老阁主帮忙,愣是靠自己将那一个已经馊掉的馒头抢回来了。那股狠劲儿是老阁主从来没有见过的。”
“阁主她……”
“如堂主,走吧。阁主在招呼我们过去呢。”
闻言一直注视着凌清的如沫抬头望去,果然璃芗正在上面朝着他们招手。她忙作揖应了,便随着凌清急急的往前走去。
看似不远的阁楼,如沫跟着凌清七转八弯的走了许久才到。一路走去,心中暗叹,原来这阁子里面也到处都是按着五行八卦之术来排的呢!
这是一幢极其宽敞的房子,方可容纳下玉簟阁内数百号人。粗略望去,所有人的衣服大约便是四个颜色,只是并没有出现以色为界划分的情况,反而做的十分凌乱,似乎大家的交情都极其好。
如沫进到屋子里,众人也只是含笑着跟她打个招呼便仍旧各自说着话。她一步步往璃芗身边走去,便能一步步的感受到里面的人的气息开始变得比外间的醇厚绵密。原来,也并不是不划分边界。
“如沫,过来!”璃芗正坐在上首,原本正含笑着与落瑶她们说笑,见她进来了便高声呼道。
闻言,如沫又加紧着走了进去,跪地俯首:“属下参见阁主。”
“呵呵,今日既是宴请,咱们便没有这么多礼,你坐这儿。”她伸手一指,如沫随之望去,那位置便在仅次于四位宫主的下首,位置对面坐着赵聿。
“阁主,属下如何敢坐。属下……”
“你怎么那么多规矩。阁主既然叫你坐了,你便坐吧。”玉涵放下酒盏,对着如沫一声轻叱。
“是……属下遵命!”如沫赶紧依言坐了不敢多说。玉涵司掌所有地方,她以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该是一个媚视烟行的女子,该是一个一举手一投足便叫男子丢盔卸甲俯首称臣的女子,想不到却是这样一个有些泼辣的人。
她方坐罢便有人过来为她添酒,趁着间隙她瞧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赵聿。此刻他仍旧是那般慵懒的斜靠在位子上,似乎天生就没有骨头,坐不直一般。并未用小酒盏喝酒,而是直接拎着酒壶喝的,一口接着一口,眼睛时不时的望向坐在上首的璃芗,有些哀怨,全然无视自己身边一众芳心缭乱的女子。
“玉涵,如沫既是芙蓉堂堂主,便也是你玉芙宫下的人。”璃芗端起酒盏笑着看了一眼如沫,“本座在外时,多蒙她照顾,你须得好好奖赏她才是。”
如沫一听忙起身拱手道:“这是属下的本分,属下不敢居功。”
玉涵喝了口酒方才缓道:“既然是芙蓉堂的人,便是我们玉簟阁的人。她服侍你便是她的本分,你让她服侍那是她的福气,哪里还需要奖赏。”
又上下打量了一直拘着礼站着不敢抬头的如沫:“。阁主都能说你好,还将你带了进来,可见你也是花了心思服侍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守本分!”
“是,谨遵宫主之命!”
“哎呦……我怎么闻着一股子的酸味儿啊!”玉涵对面的流莹笑了出来。
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玉涵,流莹端起酒盏对着璃芗笑道:“我说呢,平时挺不错的一个人怎么今儿一直不对劲呢。阁主,合着……玉涵在吃醋呢!”
“噗哧……”赵聿本来喝着酒,这一下差点喷了出来!怎么,这玉涵难道对璃芗存了什么非分之想!
赵聿指着玉涵对着璃芗一连三问:“什么吃醋?她吃醋?吃谁的醋?”
“自然是吃阁主的醋!嫌弃阁主叫个外人服侍了!呵呵……”流莹笑着对着面色不霁的玉涵一举杯喝干了酒盏中的酒。
“就你话多!这么多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玉涵手中的酒盏被她一下甩了出去,直直的朝着流莹的门面飞去!眼看就要砸中,流莹一探手,在杯沿轻轻一抹顺势将那力量卸了端到嘴边一饮而尽:“多谢!”
“璃儿……”赵聿脸色十分不好的看着璃芗。他跟男人争也就罢了,难不成他现在还要跟个女人争她?
“你也话多!喝酒吧!”璃芗将自己已经抿了一口的酒盏也依着玉涵的样子甩了过去,赵聿含笑接了一饮而尽方才脸色转好。
对着坐在上首的璃芗,他挑眉而笑。嘿嘿,这个是璃儿方才喝过的,他也喝了,算不算合卺酒?
看他笑的不同寻常,璃芗起先觉得奇怪,待意识到自己方才甩过去的是自己喝过的酒时,脸一下子红了。
如沫自方才起就一直那样拘礼站着,不成想中间出了这么一些趣事儿,倒一时间没人理她。这房子里只她一人站着,便有些尴尬。
“咳咳,”她轻咳两声,“阁主,鸢焰姑娘呢?”她早已将屋子里众人都打量了一边,并未见到鸢焰她心中疑惑。
“你坐吧。”璃芗仿佛才意识到如沫一直站着,笑着叫她赶紧坐下,“鸳儿说她找到了解我寒毒的解药中的一味重要药材的消息,她去替我寻了。”
“只她一人?”如沫抬头惊讶道。
“不,穆爽跟着她呢。”
“不知是什么药材,要鸢焰姑娘亲自去?”
璃芗正要喝酒,闻言放下酒盏轻声道:“火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