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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饮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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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人,坚持了三个时辰,结果还是熬不住,哭着求本仙不要再演这一出皮影戏,不论本仙让他做什么,哪怕叫他磕头喊本仙一声亲爹,他也照做,只要不再让他看这一出戏!”

    “第二个人,坚持了一个昼夜,最终在椅子上咬舌自尽!”

    慢条斯理地、讲完这番话,鞫容隔着“屏风”看看小狼儿,见对方果然好奇地瞅向这个戏台,他笑了笑:“而这第三个人,就是你!”

    与之前的两个人不同,小狼儿断然不会自残!就如同他受困在暗室数日,仍想方设法让自己保存体力,意图伺机开溜,小狼儿的生存意志极强!

    看这出戏的第三个人,将会破例活下来。

    “本仙掐指一算,你恐怕连一个时辰都熬不过!”

    鞫容自顾自地说着,手里头也丝毫不停歇,他取出棉花团儿,先将自己的耳朵孔塞了个严严实实,而后,挽了袖子,捡起地上两根铁棒,操持在手中,十分得意地显摆道:“瞧瞧,本仙手中这皮影道具,够不够标新立异?接下来,本仙要演这第一出戏,戏名就叫——鲁班伐木!”

    小狼儿侧着小脑袋瓜子,十分好奇,又十分疑惑地看着纱质“屏风”后面、故弄玄虚的他。

    “当啷”一声,两根铁棒互相敲击了一下,金属发出的声音,在沉闷的密室之中回响,格外清晰地传进小狼儿的耳中,耳廓微微扇动了一下,小狼儿脸上忽然出现了奇异的表情,像是极不舒服,小手抓揉了一下耳朵。

    偷瞄一眼小狼儿的反应,鞫容神色越发笃定,在“皮影”戏正式开演前,他毫不吝啬地告诉观影者:“一个时辰为限!如果你熬不过这一关,又不愿咬舌自尽,那么,你只有一条路可行,记住——你若要让本仙中途停演这出皮影戏,就自觉地喝下你面前那杯毒酒,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小狼儿目中惊闪警惕之芒,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霍地坐直了身子。

    “戏台”后面的鞫容,则操持着两根铁棒,贴在纱质“屏风”上,将一根稍长些的铁棒当作参天大树,另一根短棒当作斧头,引来烛光投影,竟那样演起了一出“鲁班伐木”的戏。

    相对于操纵皮影的傀儡师而言,鞫容以铁棒为道具,显得不伦不类,实属班门弄斧的门外汉,简陋的戏台及道具下,他重复着一个滑稽的动作——用短棒敲击长棒,宛如用斧头在砍伐树木,装得若有其事,却只是枯燥地重复着这一个动作。倘若鲁班大师还活着,没准儿会被他活活气死一回。

    这哪里是“鲁班伐木”?竟如此这般的儿戏,毫无逼真的观影感!

    但是,偏偏就是这枯燥简单的、不断重复的动作,居然令观者动容——小狼儿脸部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抽搐!

    看不懂鞫容在演什么把戏,小狼儿只听得铁棒敲击之声,不绝于耳,在这幽闭的密室中,金属相击锵然作响,从墙面反震回来,震得小狼儿双耳剧痛,“伐木”之声竟是如此的恐怖,即便用双手捂上耳朵,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但那声音犹如魔音穿耳,硬生生钻进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利齿状的锯子锯进头颅,小狼儿头痛欲裂!

    这个时候,过度灵敏的感官能力,反倒是个负担!

    鞫容没有猜错:小狼儿天赋异禀,眼力、听力……所有的感官功能都超乎常人,也正因为如此,常人能耐受的金属噪音,小狼儿无法耐受!

    “鲁班伐木”,这一出不伦不类的皮影戏,令小狼儿如受酷刑,从起初的强行忍耐,到此刻狂躁地嚎叫,他奋力扯动着脚上铁链,想要冲出去、逃离这酷形的折磨!

    铁链“铮铮”作响,小狼儿愤怒之极,暴躁之极,狂也似的挣扎着,铁链在脚踝上割出道道血痕,随着他狂躁不安的反应,鞫容不仅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增大了金属噪音的频率,他不再连续敲击铁棒,而是将两根铁棒抵磨着,像是磨着一柄菜刀,使金属摩擦出异常尖锐刺耳的声响!

    “这是本仙的第二出戏目——铁杵磨成针!”

    鞫容咬着牙,额头青筋暴凸,双手飞快地运作,以一种十分夸张的频率使两根铁棒相互摩擦着,发出极其可怖的噪音,钉子般钻进耳孔,直达大脑,撕扯着小狼儿脑中每一根异常敏锐、而又异常脆弱的神经!

    “嗷——呜——”

    小狼儿越发暴躁,奋力挣扎仍无法挣脱这酷形般的折磨,难受到用头撞墙,直至发出声声悲鸣,困兽之斗般的,使尽了所有的力气,折腾了许久,最终,脱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一个时辰不到,小狼儿已精疲力竭,眸中失了凶野锐芒,宛如一个神经衰弱的老者,在痛苦的折磨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当鞫容疯也似的击棒摩擦出一溜火星时,那尖锐刺耳的金属噪音已到达了小狼儿无法忍受的极限!

    微弱的呻吟声中,小狼儿颤然伸手,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揪住眼前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那杯毒酒已然握在了小狼儿手里,在另一波魔音钻耳残噬脑髓之前,他猛地一仰颈,将融于酒水中的“噬心蛊”一口闷!

    猩红似血的那杯毒酒,一饮而尽;噬人心魂般的“魔音”,戛然而止。

    看看手中铁棒,竟磨出细微弧度来,鞫容倒吸一口凉气,“当啷”扔下铁棒,甩甩酸麻的膀臂,破了皮的掌心沁出血珠,这一甩就甩在了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当这一出皮影戏谢幕,傀儡师起身时,鞫容的足心犹如成百上千只蚂蚁钻进来,刺刺麻麻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而上,他拖着疲软的脚步,缓慢地转出“屏风”,扶着墙走了几步,就一屁股跌坐在小狼儿面前,喘着粗气,伸手掏下塞在耳中的棉花团,擦了擦额头密布的一层细汗,张口就来一句:“格老子的!”忽又改口道:“无量天尊!欲渡有缘人,本仙舍身求法,险些下油锅把自个给煎得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