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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告一段落后,嘉明帝又缓缓开口,道:“承乐,朕还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苏沄蓦问道:“皇上您说。”
“是关于沈漪澜的。”一提到这个名字,嘉明帝脸上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厌恶之余,还隐约有些许无奈神色,“苏家二公子苏枫聂近日回京,他是带着军功回来的,若是这时,朕杀了他的生母,恐怕会令他心生怨怼。”
苏沄蓦心知,嘉明帝的意思,是希望她出言,放过沈漪澜。
“承乐知道皇上的难处,我母亲所受的冤屈已经昭雪,沈漪澜也在牢狱中尝到了苦头,承乐愿意原谅她,放她回府。”苏沄蓦说道,此事已是无法转圜,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来巩固自己在嘉明帝心中的地位。
那沈漪澜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根本不足为惧。
嘉明帝点了点头,道:“那朕便特赦沈漪澜回府,但回府以后,也只能作为姨娘,不可再抬。且不得参加宫宴,每日跪于佛前三个时辰,为朝莲公主诵经。”
听到嘉明帝对沈漪澜的处罚,苏沄蓦内心舒服了很多。让沈漪澜好好地呆在姨娘的位置上,也能让她过后培养暗情上位轻松地多。
膳后,嘉明帝回了御书房,苏沄蓦赶紧吩咐了画越,让她准备几样吃食送来。
吃食一到,她便赶紧狼吞虎咽,画越看到自家小姐胃口大好的样子,脸上也挂着笑意。
只是,苏沄蓦吃到一半,忽然叹了口气,不再动筷。画越疑惑道:“小姐怎么不吃了?这菜式不合胃口?”
苏沄蓦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是想起碧落了。今日没能让皇上处罚苏枫聂,是我对不住碧落。”
画越看着苏沄蓦失落的神色,忙安慰道:“碧落如此贴心,她必然知道小姐的难处,不会计较这些的。”
听到这话,苏沄蓦点了点头,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后日便是宫宴了,这两天,她得赶紧准备一下。
画越这厢进了门,对苏沄蓦说:“小姐,今日晚上,沈漪澜便要回府了。”
蕙兰公主生辰,皇上特赦沈漪澜回府,也算名正言顺。再者说,就算不是今天,总有一日沈漪澜要被放回府,苏沄蓦不甚在意,点点头应付了过去。
“画越,”苏沄蓦轻唤道,“挑件礼物,我们去皇后宫里。”
苏沄蓦这次进宫,带了好几样宝物,除去给蕙兰公主的贺礼,还有拜会妃子的伴手礼。
她初入宫闱之时,文皇后对她青眼有加,苏沄蓦知道文皇后没有子嗣,又喜欢自己,她自然,也对这个温厚和顺的女人有好感。
画越挑了一支镶红宝石的纯金步摇,苏沄蓦看了看并无不妥以后,便乘着辇轿去了皇后宫中。
一进皇后的寝宫,苏沄蓦便觉得有些不对,皇后宫中燃着的香料气息,怎么和苏老太太赐给她的安神香气味如此相似?
苏沄蓦心里存了个疑,准备稍后试探一下文皇后。
文皇后听到下人通报说承乐公主来了,心里欢喜得紧,苏沄蓦刚要对她行礼,她便忙道:“免礼。”说罢,便让婢女把椅子摆在一旁,让苏沄蓦坐下。
“娘娘,承乐此来带了礼物给娘娘,希望娘娘能喜欢。”苏沄蓦脆生生地说道,从画越手里接过那个放着步摇的锦盒,递给了文皇后。
文皇后打开了锦盒,看见那支步摇,欢喜道:“你这孩子,来看本宫,还带什么礼物?你时常来这坐坐,陪我说说话,比什么礼物都好。”
身为皇后,她见过的珍宝已是数不胜数,苏沄蓦献上的这支金步摇,在她的库房中并不出挑。但是光是苏沄蓦的心意,就已经让文皇后十分欢喜了。
苏沄蓦知道文皇后是真心喜欢自己,便向她撒娇到:“那承乐以后来看娘娘,就不带礼物来了。不过娘娘可不要笑话承乐小气!”
文皇后也笑了起来,戳了戳苏沄蓦的笔尖,嗔道:“你这孩子!”
气氛融洽了不少,苏沄蓦便试探了起来,她问道:“娘娘,你宫里的香是什么香?承乐闻着,挺喜欢的。”
文皇后答道:“本宫近日神思倦怠,苏妃知道后,便献了这香给我,这香是苏家老太太给她的,说是苏二公子从边疆带回来的,有安神的奇效。”
一听到“苏二公子”这几个字,苏沄蓦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她,继续问道:“那皇后娘娘点着这香,可觉得放松了些?”
文皇后眉头微微皱起,摇了摇头,道:“这香连点了几日,也是无效,近日我头脑更加昏沉,夜不能寐,睡着了,也时常会发梦魇。”
梦魇!
文皇后点了这香之后,便开始梦魇,她记得,她点上安神香的那日,也发了梦魇。
这香,必不简单。
想到这里,她对文皇后说:“既然皇后娘娘觉得这香无用,可否赐给承乐?承乐一闻到这香味,就觉得喜欢的紧呢!”
文皇后又重新展开笑容,佯怒道:“这才刚来了一会儿,就开始向我讨东西了!也罢,你既然喜欢,就拿去吧。”
说罢,便传了侍女,将那盘香料装进锦盒,递给了画越。
苏沄蓦与文皇后又聊了半晌,在皇后宫里用了晚膳,才回到枕莲阁。
一回到枕莲阁,苏沄蓦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她看着皇后赐给她的那盘香料,心底浮现出刺骨的冷意。
那盘香上,也刻着一个女子的形象,与苏老太太赐给她的一模一样。
她想起,方才文皇后说,这香是苏老太太从苏枫聂手里得到的,苏沄蓦心下了然,这必然是苏枫聂想要借老太太之手,把这香递到她手上。
只是,苏枫聂没能料到,老太太把这香料,也送了一份给苏妃,又经苏妃转手送给了文皇后,最后,居然落在了自己手里。
想来,这便是为何苏沄蓦不闻那香料,却每日安枕的原因了。
“冷星,”苏沄蓦唤出冷星,将那锦盒交给他,“把这香料交到宁王手上,托他查清,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冷星走了,苏沄蓦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感觉自己越来越麻木了。
夜色正浓,宫里灯火通明,但也难免有照不亮的地方。
苏沄蓦心里嗤笑,在这里,在苏府,有多少人紧紧地盯着自己,又有多少人不怀好意呢?
她到底要斗到何时,才能不用每日防备,怕自己被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