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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萧子渊和那小泼皮一路回到听雨阁,依旧回头率十足。
听雨阁的小厮也是一副不大敢相信的模样,把眼睛揉了又揉,那脏兮兮的小泼皮依旧在那杵着,还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眼睛揉了又揉,最后冲他们吐了吐舌头。
“去烧水,要多。再去找一身衣服,照着他的身量。”
一二三四听愣成了一排,最后那小泼皮双手叉腰狗仗人势地喊了一声,“没听到啊,还不快去!”
萧子渊回头又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就换了副嘴脸,嘿嘿地笑了起来。
萧子渊不想再多看他这副嘴脸一眼,只冷冷抛下一句话,“给我洗干净!不然,我不介意找几个人帮帮你!”
“好嘞!小的遵命!”
萧子渊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要把这身衣裳换了,简直不能忍。
萧子渊一走,那小泼皮顿时就吱了吱牙,揉了揉方才被他甩了两鞭的肩头。他大爷的,下手那么重!可疼死爷爷了!
萧子渊进了自己的房,耳边响起了那小泼皮吆五喝六的声音,“看什么看?没看过你爷爷啊!”
“萧大爷让你们烧水,还不快些!”
“这就是你们给本爷爷找的衣裳?真太丑了!还不如爷爷我身上这一件呢!换一件!”
“本爷爷都进来老半天了,怎么都没人给爷爷端杯茶?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真太不像话了!”
“唉你个死鹦鹉,你骂爷爷什么?骂爷爷脏?看爷爷我不拔光你的鸟毛!”
萧子渊额角抽了又抽,忍无可忍,“砰”一声推开门,便见那泼皮正拿着不知从哪儿掳来的棍子正追着大狗子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院子里那几株杏花树也被他打得凋零满地,满院子的人都深深的震惊了。
“小泼皮!”
“到!”小泼皮像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就定了下来,身子站得笔直笔直的,一副接受检阅的模样。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剁成人彘!”
“人彘是什么?”小泼皮顺口问。
萧子渊气炸了,“试试就知道了!”
他马上就怂了,“还是不要了,呵,呵呵呵……”
满院子的丫鬟小厮都给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景瑞也慢腾腾地从书房走了出来,一脸莫名地看着院子里那位新成员。
不得不说,这小泼皮看人那是相当有眼力见,一瞅见景瑞的装扮,立马就慧眼识珠,晓得是为主子,他马上就狗腿地吱牙一笑,要是他身后有尾巴,那一定摇得十分欢实。
景瑞被他白森森的牙齿和那黑乎乎的脸震了一下,转头向萧子渊,“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萧子渊冷静了下来,声音依旧冷冷的,“一个小泼皮,随手捡的。”
“哦。师兄真有爱心。”景瑞夸得真心实意,萧子渊却是额角一跳,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要这样的“爱心”!
小泼皮被塞进了洗浴房,只两盏茶的功夫,小泼皮就出来了,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身蓝色布衣,对着萧子渊谄媚一笑,“爷,小的洗好了。”
萧子渊抬眼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看第二眼,手一指净室的方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给他换一通水!”
小泼皮委委屈屈地又进去回炉重造,没一会儿他又兴冲冲地跑了出来,“这次可以了吗?”
萧子渊这次连话都懒得对他说了,只转头对着一二三四听道:“你们四个,帮他一把。”
小泼皮顿时就萎了,“不用不用,我自己洗,我一定能洗得干干净净!”
在萧子渊冷若冰霜的目光下,小泼皮又栽了进去,这一次,他足足洗了半个时辰。
他垂着头走了出来,好似自己洗了这么一通十分委屈一般。
头发洗得干干净净,乌黑亮泽,露出的脖颈一片泛红,想来是被用力搓过了。一走近,便带着一股香胰子的清香。总算能闻了。
“抬起头来。”
他背脊顿时一挺,站得笔直,脸也抬了起来。
乍见眼前出现的这张脸,萧子渊怔了怔。
就像是变魔术一般,起先满是污垢的面颊现在干干净净,甚至还透着一股粉扑扑的颜色。整张脸显得清秀极了,好看得竟有些雌雄难辨的味道。
小泼皮站了半晌,也没见萧子渊赏句话,不觉摸了摸脑袋,“爷,小的这次可洗得很卖力了,还不成吗?”
萧子渊回神,“勉强过关。”
小泼皮快速地翻了个白眼,萧子渊的声音又凉飕飕地飘了过来,“眼睛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小泼皮立马堆满了笑,“不不用,呵呵呵……”
“好,那现在就来回答我的问题,若是你有半句虚言,就……”
“就把我砍成人彘扔出去!”他已经顺溜地接了话。
萧子渊哼了一声,“你倒是挺有觉悟。那么,你的名字,真名。”
“陆七。”
“我要真名!”
“陆七……七!刚刚少说一个字……真的!据说我是七月七出生的,我觉得叫得累人,所以就省了一个七。这次是真的!绝对没说谎!我以我的良心发誓!”
萧子渊黑亮的眸子冷冷看了他半晌,“为什么会在青云山庄?又为什么出现在月牙泉?”
“我在那里做了两年长工了,你把我要回来的时候一定调查过了吧。月牙泉……我偶尔回去洗澡。”
萧子渊立马想象了一下他没洗澡时候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寒,“你也会洗澡?”
“当然!”陆七七应得铿锵有力,“半年洗一次。上次你们去庄子里,所以我不用干活,就想着去洗个澡咯,没想到被你咬了一口,疼死你爷爷了,我是说疼死小的了……然后我就从后头爬树溜了。”
萧子渊想到自己在他身上咬的那一口,胃里顿时一阵翻滚。
勉力压下那股翻滚,他又问道:“那为何我每次去月牙泉,你都在洗澡?你不是说半年洗一次吗?这才隔了三个月。”
陆七七答得理所当然,“因为上次还没洗就被你咬了啊。”
还没洗就咬了,还没洗,没洗,咬了,咬了……
萧子渊脑中就回荡着这几个字,胃里顿时又翻滚了……
陆七七还一副十分天真的模样,“爷,您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只想拧断他的脖子!
又压了半晌,萧子渊再次开口,“你从哪里来?当初为什么在青云山庄做长工?”
陆七七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以前闹饥荒就逃来京城了,之前一直都在街上乞讨,后来被那些可恶的叫花子欺负,就流落到了庄子里。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假的!”
“那你以前身体可曾有过什么异状?比如胸闷,难受。”
陆七七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经常这样!”
“当真?”
“当然当真!我饿的时候就经常胸闷难受,可难受了,恨不得吃土啃树皮!可怜的我经常挨饿,所以就经常胸闷难受。爷你也挨饿过吗?”
萧子渊:……
压下脾气,耐心问:“除了挨饿的时候,还有什么难受的时候?”
陆七七:“吃树皮的时候,也挺难受的。”
萧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