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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夏君忽的回忆起来,这要求学生作的第一幅画,似乎是一个颁发不久的教学任务,既然任务已经画完,那么下一步就该去提交任务的地方了。这般想着,童夏君就记起一个地名——教务处。
即使这教务处是一个已知的地方,她还是不能琢磨透这个学院的想法。学院的占地面积究竟有多大,她也不甚明了,自己已接触的部分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然而光是这么一角就已让自己累死累活,可就是这个占地广阔的学院,竟然连个专属的行政楼都没有?
没有就算了,还随便地将教务处塞在自己的楼上?
童夏君实在无法理解学院设计者的思路,她只能选择被动地接受,从各个方面去配合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地方。
眼下就是去教务处的NPC处交任务的时候了,童夏君不记得校长有跟她说过具体怎么交,总之连人带画一起领过去肯定没错。
“接下来我们就把画给别的……额,别的老师们看看吧,你把它拿着,跟我一起去一下楼上。”
看墨安就要伸手去拿刚完成的画作,童夏君反应回来这是他刚涂上的颜料,湿漉漉的,沾上手还不好清洗,她转口道:“不对,你先别拿。”
她在画室的柜子等处找了一会,半天也没发现吹干用的吹风机,失望的她满脸愁容,正不知道怎么处理,忽的她意识到什么,将一种恍然大悟的目光放向墨安。
“……老师,你这么看着我,我觉得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哪有,”童夏君神情微妙地走回他身边,想伸手拍下他肩膀却被躲过,“我只是忽然发现了你的方便之处,来,把画拎起来跟我走,别用手碰到。”
“不行,老师,我答应你上课的时候不这么做的。”
“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变通,现在是下课时间,走。”
于是,一教师带着一学生,一学生隔空拎着一幅画,二人一画排着队伍走出了画室。
上楼的时候童夏君仔细数了数层数,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时她发现,整个教学楼有五层楼高。顶层的天花板也是如墙壁一样的蓝色玻璃,幽蓝的颜色与楼外阴沉的天气相互衬托,雨水落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滑落的水迹,从空旷的室内看过去别有一番深寂的意境。
虽然设计的构造不靠谱,但从美感上来讲还是很不错的。
而楼梯口的另一侧,便是同样深不可测的走廊,望着它,童夏君就想起每次去厕所都会有的恐惧。
不过……既然说里面是教务处,那应该……会有人吧?抱着这个侥幸的想法,她领着后面的墨安就走了进去。
走廊的两侧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房间,从外看不到里面的光景,也不知这些是其他的教室还是别的地方,四周环境安静得只剩他们的脚步声,以及隐约的雨水拍打天花板的声音。
可听见的声音少,就会专注地去在意某一种特定的声响,比如此时的童夏君,她将注意力放置在上方那细小的雨声上,企图分散开对这个走廊的恐惧。
然而,走着走着,在某一刹那间,她从这淅沥的雨声里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天花板上,发出“咚”地一声,顺带着墙壁也跟着微微颤动,继而那个东西又往前踩踏,不断地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连续听见好几声,童夏君就不能当做没有听见的样子了,她忙回头问:“墨安!你听见上面的声音了没??”
墨安比她要淡定许多,问道:“什么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跑过去的声音,你没听到吗?”
“可能是外面的雨下大了吧,老师,你胆子小就不要自己吓自己,还是快走吧。”
“……”
错觉,应该是错觉吧……童夏君心里连连安慰道。
漫长的走廊一直往前延伸,二人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尽头,童夏君都觉得走过两个去厕所的长度了,可连拐弯口的影子都没碰见。
正当她萌发出一种校长其实是在逗她的想法时,终于在前方出现了一堵墙,拦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童夏君如释重负地几步跑到拐弯处,果不其然,在左手边方向有一扇大门,门后似乎是一间办公室的模样,更重要的是门上贴着一处标识,上头白底黑字写着教务处三个字。
总算是到了,腿都要走断了。童夏君心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手抚上门把手之时,又感觉到一阵更明显的颤动传来,同时头顶的天花板再次传来似曾相识的咚咚声。
她忽然就畏缩了,收回手战战兢兢地回头,求助般地看向自己的学生。
“……”这么明显的动静,墨安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了,于是他开口道,“老师,没什么的,可能是鸟吧。”
“…………”鸟??鸟特么的在砸鸟蛋吗??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童夏君硬了硬头皮,管他门里是什么妖魔鬼怪,总之先进去瞅瞅再说,这么想着,她鼓起勇气一把拉开了教导处的大门,闭着眼睛喊:“报、报告!”
喊完她才发意识到,喊报告是学生需要做的事情,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教师才对,看来二十年的学生习惯根深蒂固,到现在还没彻底改掉。
反正喊都喊了。童夏君认命地僵在原地,好一会后才敢睁开双眼,她原以为自己会看见什么光怪陆离的画面,没料到里面竟出乎意料得正常。
整个教导处的房间大小约莫有半个画室那么大,里面的布置也十分普通,两旁摆了几个浅色的柜子和书架,房间的尽头为一处落地窗,窗玻璃的颜色是与教学楼一样的深蓝色,不知是否是因为本身是窗户的原因,这样的蓝色看上去更加剔透明晰。
虽然屋外阴雨绵绵,但白天的光线总归是充足的,室内的光线在蓝玻璃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宁静雅然,借此光线烘托出来的氛围,很适合安静之人的思考。
再望向房间的中间部分,童夏君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人,只是他的存在感非常低,加上他银白的发色几近与环境融为一体,以至于童夏君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白城就这么端坐在办公桌后的座椅上,似乎是注意到了童夏君在看他,抬眸往他们的方向看来。
即使还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童夏君仍能感觉到那双灰色眸子带给她的压迫感,她脑中下意识的行为,是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而就当她后退了一些时,她用余光瞥见身后的墨安,他居然学着自己的动作,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童夏君神情复杂,她回头小声问道,“你退后干什么?没看见那……那个老师看着你吗?”
“不对,那个老师明明在看你。”
“胡说,他的目光明明一直放在你的画上,肯定是要你过去。”
“那老师,我把我的画给你,你拿着吧。”说着墨安就要把那幅油画递过来。
“你……”童夏君深刻感受到了被卖队友的滋味。
正当这一师一生争执不下,双方都犹豫着寸步不前时,办公桌那头的人传来一句声音。
“过来。”
照旧是那般平淡的语气,传入这两人的耳朵里后,与强硬的命令无异。
童夏君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前,同时盯牢了身后的某个队友,生怕他突然撒丫子跑得没影,她就这么走到了桌前站着,尽管自己身旁还放有一把椅子,她也没胆子坐下来。
白城打量了会童夏君紧张的神态,又望向跟在她身后同样紧张的小尾巴,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朝童夏君说道:“坐。”
坐??好好好……坐、坐坐坐。
童夏君不敢抗旨,连忙拉开那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正襟危坐着,等候面前的人继续发话。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问:“画呢?”
“画……画带过来了!墨安,快……”童夏君连忙朝后示意道。
后方的墨安也立刻有了反应,那幅悬在半空的画慢慢抬起,被相当虔诚地往桌面方向送。童夏君见状,恨铁不成钢地咬牙补充一句:“用手拿!”
接着,那幅画又从半空落了下来,墨安忙用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它,谨慎小心地递到办公桌上,放下画后又不迭跑到童夏君身后躲好。
白城不甚在意他们两个的小动作,他将油画接到自己面前端详起来,过了几分钟,都未作任何评价。
童夏君感觉过去了有几个世纪那么久,气氛越沉默,她就越如坐针毡,想着要不要先打破这份死寂的时候,面前的白城终于开口发话了。
“想法是什么?”
“想法?墨安你……”
“你来说。”
“……”童夏君脑内连忙组织了会语言,回答道,“他画的一幅画没有写实的形象,但是很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主观感受。这块蓝色的地方,代表着这个学院的主题色调,而这块明黄色的光晕状物体,代表了他在画室里的感觉,两者进行对比调和,最终成就了这个作品,我觉得很有意义。”
一口气说了那么一段话,童夏君不免觉得自己真是宝刀未老。虽然她的专业技能并不怎么样,但她有一个特长,就是特别能说会道,黑的都能被她扯成白的,这个特长运用在她大学期末的理论考试里,才让她四年没挂过一次科。
可考卷上的问题毕竟是正常的,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这番洗脑神功,对不正常的学院起不起作用。
半晌没得到回应,她底气渐渐不足,只好弱弱地问:“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那就……”
“咚!!!”
一个“好”字硬生生地被一声巨响打了回去,童夏君身子随着响声猛地一颤,她忙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巨响来自后方的落地窗,只见原本好端端的窗户,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