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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佳林磕头如捣蒜:“大人,求你饶我这一回。我也是财迷心窍,一时糊涂!只要你饶了我,我愿为你当牛做马!即便不能饶我,也求你放了我的妻子!”
贺六笑了笑:“别忙着求饶。我问你,找你做龙袍、龙冠的人长什么模样?”
崔佳林答道:“那人面白无须,说话尖声尖气,像是戏文里的公公。”
贺六心忖:这就对了!找崔佳林做龙袍、龙冠的,不是吕芳手下的心腹太监,就是陈宏手下的心腹太监。
贺六道:“假如你再见到那个人,能认出他来么?”
崔佳林想了想,答道:“一定能。”
贺六从怀中掏出一袋子金瓜子儿,放到桌上:“这一袋子金瓜子儿,大约有个三五两。你跟陈淼儿新婚燕尔,看你这身子骨,用不了几天就能造出儿子来。这一袋儿金子足够你供儿子读书上学,考取功名!只要你替我把这个人找出来,我不仅不会抓你、杀你,反而要把这一袋子金瓜子儿赏给你!”
崔佳林闻言大喜,磕头道:“全凭贺大人吩咐!”
贺六道:“这样吧,你先跟我去北镇抚司走一遭。有个三两天,找出了那个人,我就会把你放回来。”
而后,贺六将那袋金瓜子儿丢给蜷缩在床角边的陈淼儿:“这袋金子你先拿着。在家好好等着你的夫君!”
一天后,傍晚,北城羊肠子胡同。
一顶蓝呢轿进到胡同内。轿子边上,跟着四个身着内宫支应服色的小太监。
如今宫中有势力的太监,都在宫外有别院,在别院里养着对食儿。司礼监掌印和四大秉笔,除了黄锦不养对食儿,其他四人都有如花似玉的小对食儿。
羊肠子胡同中的一间三进宅院,便是司礼监秉笔、东厂督公陈宏豢养对食儿所用。
胡同口站着三个人,贺六、徐胖子、崔佳林。
徐胖子嘲讽道:“我说六哥。你说陈宏一个没了根儿的人,竟然养了十三房对食儿。那些小妖精啊,一个赛一个好看。陈宏真是暴遣天物!”
贺六道:“老七你少说点没用的。崔佳林,你看看,轿子边上那四个人里,有没有找你做龙袍的那个?”
崔佳林借着夕阳余晖,向轿子那边望去,片刻后,他道:“贺大人,你看轿子左侧那个儿高的,对,就是他给的我五千银子,让我做那龙袍龙冠!”
贺六点点头,对崔佳林道:“你先回北镇抚司等我。等我抓了那人,你再给我写一份儿供状,就能回家守着你那淼儿过小日子了!”
崔佳林转身离去。
贺六和徐胖子大步走到轿子前。
高个儿小太监掀开轿帘,陈宏刚下轿子,便看见锦衣卫的老六、老七来了。
陈宏皱了皱眉头:“贺六,你来这儿干什么?”
贺六笑道:“来给陈公公请安啊!”
陈宏挖苦道:“请安?黄鼠狼给鸡儿拜年,你存不了什么好心。”
贺六指了指那高个儿小太监,问陈宏:“这位小公公年纪轻轻便是正六品服色,想必很得陈公公的重用啊!”
陈宏道:“这是我的干孙子常桂。现在司礼监做六品支应。怎么了?”
贺六朝常桂拱了拱手:“原来是常小公公啊,失敬失敬!”
转头,贺六向着徐胖子使了个眼色。
徐胖子抬手,打了个呼哨。一声尖利的呼哨过后,几十名锦衣卫力士涌入羊肠子胡同。
陈宏色变:“贺六,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谋害司礼监的秉笔,东厂的督公?”
陈宏出宫私会小对食儿,始终不是什么光彩事。故而他没有带东厂的番役随行护卫。
几十名锦衣卫力士将陈宏几个人围了起来。
贺六道:“我闲着没事儿谋害司礼监秉笔干什么?告诉你吧,你的这个干孙子常桂,涉嫌栽赃当朝储君,我要带走他!”
陈宏大怒道:“你们锦衣卫有什么权力带走司礼监的人?”
贺六笑了笑:“谁让陈公公你这么不小心,出宫不带东厂番役保驾的?街头的地痞寻衅斗殴,都爱人多欺负人少。我贺六今天就是人多欺负人少!”
陈宏气的七窍生烟:“贺六!你一个小小的北镇抚使,竟敢在司礼监秉笔、东厂督公面前放肆?”
贺六冷笑一声:“呵,锦衣卫镇抚使虽然没你的官儿大,却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我不像刘大,甘愿做司礼监和东厂的奴才!来啊,将常桂拿下,带走!”
几名力士将常桂拿住,五花大绑。贺六朝着陈宏拱了拱手:“陈公公,人犯我已经抓到了,咱们后会有期!”
陈宏大骂道:“贺六,你这混账王八蛋会后悔的!”
贺六并不理会,只是带人领着常桂出了胡同,直奔北镇抚司。
贺六一走,陈宏便朝着手下喊:“马上去找刘大!集合东厂三千弟兄。给我带齐刀剑、火铳!去北镇抚司,把咱们的人抢回来!”
贺六、徐胖子押着常桂回到锦衣卫衙门。
贺六吩咐徐胖子:“你立即去找何二爷,让他集合南司火铳队,在北司衙门前护卫!”
徐胖子道:“六哥,你觉得陈宏会带东厂的人来北司衙门抢人?不能吧?咱们这儿可不是五城兵马司!而是堂堂的锦衣卫衙门!”
贺六道:“狗急了跳墙。这常桂是栽赃案的重要案犯,陈宏这条疯狗要是急了眼,什么事儿做不出来?有备无患!”
贺六带人,押着常桂进了诏狱真话房。
真话房中,老胡已经等在了那儿。见贺六回来了,他起身问道:“人抓到了?”
贺六点点头:“抓到了!来啊,去请十二爷来,哦,对了,让他带着他上大刑用的阎罗箱!”
常桂自诩是陈宏面前的红人,他昂着头道:“我是司礼监的支应,你们锦衣卫有什么权力给我上刑?”
“啪”,贺六拿起绣春刀的刀鞘,狠狠打在了常桂的嘴上。
常桂依旧嘴硬:“你们敢如此对我,吕公公、陈公公会找你算账的!”
“啪啪啪啪”,贺六拎起绣春刀的刀鞘,一连狂打了常桂的嘴十几下,直到打得他嘴角流出了血,他这才噤声。
贺六道:“常桂,是谁指使你拿了五千两银子,找裁缝崔家林私造龙袍、龙冠的?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常桂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六笑了笑:“一会儿我们锦衣卫的尸痴赵慈来了,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