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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沉寒你慢点。”红叶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
无语中。沉寒鄙视地看着红叶，又看了看林泽：“你，去背她。”
“哦，好。”林泽点点头，“红叶将军，那个……”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自己来，嗯，自己来。”红叶瞪了一眼沉寒，向林泽解释。
“那么，正好前面有个小镇，找匹马吧。”林泽说。
沉寒点点头，他的心里很不安稳。虽然这次出来算是秘密出行，但是一路上太顺了，没有任何人阻拦，一个都没有，他本已经做好恶战的准备，这样顺利让他很不舒服。
“小石潭镇。”一块匾挂着。
镇里的人还如往常一样来来去去，谈笑风生，全然没有感受到全国上下所拥有的危机感，歪脖柳树下，坐着摆摊的小贩。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沉寒有了一丝熟悉感。
“你来过？怎么可能？你可是在皇宫长大的。”红叶顺口说出，然后停顿，仔细一想，她是在十岁那年才遇见沉寒的，而沉寒之前的身世，她并不知情。她有些难受，原来，她还不了解他。她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这样一个男孩子，到底会有怎样的故事呢？还有，为何姑姑带他如亲人，他却一直说姑姑是仇人？这一切像一个迷。
石板路平平仄仄，嵌着昨夜凉雨落下屋檐的好听的声响，一小块积水如同镜子，在雨霁的阳光下，折射着光的碎片，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剪影，水汽还未散，朦胧而神秘的感觉，又有着暖色的温馨，沉寒感到很舒服。
“这里应该有一个桃花潭。”沉寒闭上眼。
“真的假的？”红叶好奇了。
沉寒的记忆被拉到了那段模糊的地带，那里的山山水水蒙上了一层雾色，越是仔细想，越是觉得难以捉摸，那个记忆中从未笑过一次的男子，他的神情永远是那么严肃，然而他的关心又总是无微不至。他的要求永远那么苛刻，然而他的心思又总是那么缜密。终于有一天，他将他送走，南山之竹。离开桃花潭的他，便再没有涉足此地。“小石潭镇”他隐约记得这样一个地方，或许是在那个人的口中无意说出，或许是在一次外出买糖葫芦时有人提起，这里的石板路给他熟悉的感觉，似乎沿着路走到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
“喂，沉寒，你等等，喂！”红叶叫喊着。
沉寒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眼中只有前方。那是一种虔诚的神色，那是一种着迷的神色。
“将，额，南宫小姐，您慢点！”林泽也追在身后。
外出买胭脂，裁衣服的小姑娘。眼睛一落在林泽身上，便再难挪开，有的拿出新买的胭脂草草地描上眼线，有的故意停下脚步，有的则将与人聊天的声音拉高，可是林泽全不在意，他不紧不慢地跟着红叶，三个人走在青石板上，“吧嗒，吧嗒，”脚步杂乱中有着某种默契的一致，听起来很舒服。
路的尽头，一座桃林。
夹岸百步，中无杂树。
林尽水源，一眼深潭。
桃花潭水深千尺。
沉寒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迷离了，一切彻彻底底地熟悉起来。如同光线透过琉璃，折射出耀人的光斑，照亮整间暗室。如果说他离开时桃树已亭亭如盖，那么如今，道狭草木长，原本的路上也是杂草纷呈，此时虽然桃花尽谢，但是桃枝的遒劲，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人咂舌。红叶看呆了，林泽也看呆了。虽然只是普通的桃林，但是却有着莫名的霸气，一种无需言表的自信。
一年之计，莫如树谷。
十年之计，莫如树木。
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这是沉舸临走前跟他说的，当时他以为听懂了第一句话，听懂了第二句话，但听不懂第三句话。
而如今，他看着一潭的树，他觉得他这才真正明白第二句话，但是他听不懂第一句话，听不懂第三句话。
“小心！”红叶最先反应过来。
一只暗镖直追沉寒面门。
“叮。”林泽长枪挑起，钩住镖的尾圈，飞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半圆，然后飞速射回。
“唰。”树上的人身形一闪，再次消失。
“嘎，嘎。”惊起一树晚鸦。“呲。”长枪破空，压着鸦的尾羽，黑衣人应声倒地。
“哼，都没有树叶，你还怎么躲。不自量力。”林泽摇摇头，准备走过去取枪。走到树下才发现，树下根本没有人，他感到不妙，不管三七二十一，飞身退去，一排的镖蹭着他的软甲划过，当他退到一棵树下，他绝望了，一枚匕首停在他的咽喉前寸许。
“你输了。”一把剑架在握镖的黑衣人剑上，沉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黑衣人身后。
“你手里有个人，我手里也有个人，为什么是我输了？”黑衣人冷笑。
沉寒摇摇头：“你要杀林泽我不会拦你，毕竟他不是你的目标，你的目标是我，或者红叶小姐，然而我杀了你，我就能保证我自己活得长一些，这样就等于你拿你的命换下了我的命，所以你输了。”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我数一二三，一起放手。”
沉寒依旧摇头：“不，你已经输了，即便要签订城下之盟，也是我来说条件。要么你放下武器，我能保证现在你还死不了，要么你杀了他，我杀了你，我安安心心继续走前面的路。你说呢？陆晋羽先生？”
匕首落地，沉寒一掌劈在他的颈上，陆晋羽应声倒地。
“你杀了他？”红叶问。
“没有。”
“为什么不杀了他？”
“难道你忘了连凉月这样的人，都只是一个傀儡吗？杀一个陆晋羽，还会有更厉害的陆晋羽来要我的命，他不死，我反而能活得长些。”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醒。”
半个时辰，陆晋羽醒来。
四周空无一人，杳无人迹。他看着沉沉欲坠的落日，叹了一口气，蹒跚地离开，那背影，失落至极。
久了，树林中走出三个人。
“就这样让他走了？”问的是红叶。
“走吧，走吧，让他走吧。”林泽忽然觉得有些同情这个人。
沉寒转过身，看着一树枯寂，缓缓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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