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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磊嗷唠一声,吓了陈副部一跳。
他要不出声,陈副部都快忘了他这个人了。
玩味看来,“哦?小同学,你又知道什么了?”
齐磊不管不顾,一副啥都懂,又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只是他越是如此,越像个着急表现的小孩儿。
“我知道问题为啥复杂。更知道,郭叔叔的意思是,和您说了也没用!”
郭昌存脸一黑,陈副部也脸一黑。
郭昌存想骂娘,小崽子,你坑我是吧?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副部则是想笑,我都没用,那谁还有用?
假装严肃起来,“伯伯还真不信,你来说,你看我能不能办!”
齐磊想了想,很有深意地看了一徐文良。
其实,他之所以开口,是刚刚徐文良的神态让他捕捉到了,老丈人显然是有话要说的。
“嗯,咱就拿白河子来说吧!”
“伯伯,你能给钱修条路吗?”
“呃。”陈副部一囧,第一个问题就有点难办,“那是城建和交通部门的事情,不在农林范畴之内啊!”
他对到白河子那条路也是印象深刻,但这事儿,他还真管不了。
“你看看,没用吧?不修路,农民的山货、粮食都运不出去的。”
陈副部看向徐文良,“有这么严重吗?”
有齐磊开头,徐文良又舒服了,想了想道:“去年一台运粮车,空车来,满载着走,没到尚北,颠折了两套减震梁。最后翻在路上,堵了两天。”
陈副部:“......”
想了想道:“我听说,白河子不是有铁路吗?火车运不出去?要学会变通嘛!”
徐文良,“这段属于省森工总局管辖的小火车(一种林区特有的铁路,独立在铁路系统之外),林场一封山,小火车就停运了。”
陈副部:“......”
合着交通路政还不够,又涉及到铁路部门了,还不是正经铁路部门。
正想着,齐磊又开口了,“伯伯,别想了,就算通了铁路,通了公路也没用。”
“怎么讲?”
“现在粮食管控多严啊?私人粮商都不来的,只能卖给粮库。一斤最好的尚北大米就挣几分钱,最多挣一毛,农民都不爱种地。”
得,又涉及到粮食系统。
陈副部又看向齐玉华,“是这么个情况吗?”
到这个份儿上,齐玉华哪还不敢说话?再加上,书记都急着要开口,她还看不出来怎么回事?
登时火力全开。
“陈部长,这么说吧,尚北种的是稻花香和五优稻两个品种。品质方面您应该有所了解,别说全国,拿到国外去也是最优质的大米之一。”
“但是,正因为为了保证品质,就无法兼顾产量。稻花香平均亩产不到一千三百斤,五优稻还不足千斤亩产,而且只能种一季。”
“可是,这么好的大米,因为没有粮商流通,只能按普通稻米的价格出售给粮库。农民忙了一整年,没任何多余的附加值,一斤稻子就挣几分钱到一毛之间。”
“我这里因为是机械化作业,种植面积也大,成本可以压下来一点。但也只是一毛多,不到一毛五的利润。”
“可是,说句心里话,咱这米是真的好啊!应该多卖钱,让农民多挣一点的啊!为啥就不能想想办法呢?”
齐玉华说的有点激动,陈副部被问的也有点哑口无言。
徐文良头脑风暴,飞速运转,怎么可以接上齐玉华的话头?怎么能借此来要一点好处?
还别说,让他想到了。
“其实,我们尚北领导班子也想过办法,每一界农博会都花大力气去宣传。可是外地粮商来了,一看这路,再看这各级粮食管控政策,连个运粮的交通许可证都非常难办,就都打了退堂鼓,再也不敢来了。如果国家能...”
话没说完,齐磊一叹,能打断了:“唉!”
心说,老丈人着急了,这话不能你提啊,至少现在不能提,得我来呀...
出声道:“伯伯也看到了,我们尚北大米多好啊,不比那些泰国米强?可是运不出去,也没做这个生意的。外地商人不来,本地人也没人敢做这个生意啊!”
齐磊把话头开了,等于是递到徐文良嘴边,那还有什么不会说的。
“这倒是事实,我们也想过扶植几家本地的粮食企业,试着走一走精品粮路线。只是,一来地方小,能给的政策有限,吸引不来投资。”
“二来,涉及许多外地,甚至外省的部门协调,我们做不到啊!”
齐磊,“其实,我们尚北到处都是好东西。山野菜、优质蔬菜、农副产品都非常非常好,就算卖到京城,也一点不比谁差!”
徐文良都快跟不上了,但心里却高兴的不行。
现在就得多提,多提才能多赚。
“对对!!这个我们也考虑过,其实尚北的地理位置是不错的。”
“南通吉城,北临哈市。到京城虽然一千多公里,但是,如果铁路部门开绿灯,十几个小时就到能把尚北的农粮产品送到京城去!”
齐磊,“这应该叫绿色通道吧?”
徐文良,“这个名字好,就是绿色通道!!”
齐磊,“伯伯,你回去和国家求求情呗?给我们尚北一点好处,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咱不一定就比南方差多少!”
徐文良,“傻孩子,什么好处?那叫政策!”
齐磊,“哦,那给了政策,咱们尚北的大米能卖得上价钱吗?咱们尚北就能好起来了吗?”
徐文良一笑,“你要对自己的家乡有信心!咱们的米不比谁差,咱们的蔬菜、土特产也是一等一的。只要国家开绿灯,咱们肯干实事,让农民多挣钱,哪怕多一分,也是很好的。”
齐磊一听,登时降智十岁,就像六岁孩子似的眼里闪着小星星。
“伯伯,那你给吗?”
陈副部.....
陈副部有点头疼,他都怀疑这孩子是徐文良请来的托儿。
你俩怎么配合的这么好呢?
再说了,我这是给自己找了多大一个麻烦啊?
他就是一个农林部门的调研,怎么牵出这么多部门?这得是多大的一个累赘啊?
但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低头沉吟了半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徐文良一看,惊了,眼珠子没瞪出来,这是...这是有戏!?
他还真没敢想,这么快就让大领导陷入到选择的地步。
急的不行,想做点什么。
因为如果现在多表现一点,很可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这可是部级领导啊!可能就是徐文良这辈子在官场上碰到的最大的领导干部,随便漏出一点点好处,都够尚北这个小地方消受的了。
可是,他真的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啊!
万般焦急之下,本能看向郭厅。几近哀求的眼神递过去,意思是,郭厅,帮帮忙!
而郭昌存皱着眉头,却是什么都没做。
还是那句话,稳!领导有领导的想法,你瞎掺合啥?
求助无果,徐文良又看向付长河和管建民,你们也上啊!
但是这两人....
好吧,其实徐文良大倒苦水的时候,两人已经叛变了,和徐文良是一条心。
但是,他们还不如徐文良有分量,而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让徐文良说完了,他们还能说啥?
把徐文良急的啊,最后无意间扫到了齐磊。
鬼使神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珠子一瞪,下巴一努:给我上!!
给老子上啊!!
而齐磊....
陈副部低头沉思,他就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正常情况,是没有这个步骤的。
那么大个领导,不会轻易把喜怒哀乐表现出来,除非这件事正中他的下怀。
迎上徐文良的目光,齐磊心说,拼了!!继续降智,继续低幼!!
甚至挺着半天不眨眼,难受到要出眼泪,这才饱含.....
期许?
纯真?
对家乡无限热爱的小眼神,贴了上去。
陈副部正在犹豫,结果正好看见齐磊的红眼圈儿。
好吧,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是装的。
哪那么多戏份?
可是,装与不装重要吗?
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
从十六岁的孩子,到弃商从农的成功人士,再到一方父母官,他从这些尚北人眼里看到了渴望,看到了想翻身的欲望。
正如郭昌存所言,东北人不懒啊!东北人也不笨!他们只是在建国初期的几十年里透支了体力,现在又缺少一个机会罢了。
想到这里,陈副部长叹一声,看向徐文良,“罢了....”
缓缓道:“你们工业上的那些事儿,我是管不着的。但是,我会想办法,找渠道,帮你们去反应。”
徐文良一听,心跳都漏了一拍。
别看只有一句话,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得有多大的分量!一个部级领导帮你反应问题....是肯定会受到重视的!
刚要感谢领导的关怀,有这一句话就够了!他今天就没白哭!
可惜,徐文良还是肤浅了啊...
没等他开口,陈副部继续道:“工业的问题我管不了,但是农林方面...”
沉吟片刻,“实话说了吧,我们这趟,走了山海省、辽省、吉省,最后到的龙江。”
“调研是一方面,同时调研组其实还有一个任务,落实一个国家级新农业试点县的名额。”
此言一出,别说徐文良,郭昌存眼珠子没瞪出来,心说:哦去!哦了个大去啊,还真让这一老一小给掏上了!
付长河和管建民则是激动的握紧的拳头,等着陈副部下来的话。
只闻陈副部介绍道:“这个农业试点县,主旨在于,推行新的农林思维,着眼未来,为国家更深入的农林改革提供经验和教训。”
“同时...今年的大洪水,大家有目共睹吧?触目惊心啊!天然林保护!守住一方水土,迫在眉睫啊!”
“国家就是想通过全新的思维,为农林业停滞再发展,找到一条出路!”
“就是要用这个县走新路,开新渠!”
“会给出一些相应的优惠政策,开放....”
看向齐磊,“就是小同学所说的绿色通道!”
皱起眉头,依旧看着徐文良,“说句实话,你们尚北的条件是不符合的,甚至是垫底的。”
“基础设施太差了,不补足基础道路的问题,这个试点给你们也没用。我个人不太倾向于把这个机会给你们。”
“调研组更看好山海省的一个县,那里基础设施发达,离京城也近。属于比较保守,比较稳妥的选择。”
徐文良一听急了,却还是不能开口。
但是这次却不求别人了,瞪着齐磊,意思是:你特么给我说话!!
齐磊老工具人了,心领神会。
登时....
“伯伯,求求你了,帮帮尚北吧!”
“唉....”陈副部一叹,倒有几分长者之态,“别演啦!”
扫视全场,既是玩笑,也是无奈:“也不知道是谁找来这么个娃娃,戳我的脊梁骨啊!”
说着别演,可话里的意思却是齐磊起了很大的作用。
继续道:“我们确实不看好尚北,但是....”
“小同学说的对啊,帮帮尚北!!帮帮尚北,就是帮龙江省,就是帮东北杀出一条血路!”
“虽然冒险,但却是最需要改变的选项!”
“!!!!”
“!!!!”
“!!!!”
“!!!!”
徐文良、郭昌存、付长河、管建民都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等陈副部最后的结果。
只见陈副部第三次把目光对向徐文良,“这个试点名额...给你了!”
当场拍板,一锤定音!
徐文良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紧咬牙关,全身绷的紧紧的,谁也不知道他有多激动。
他的那些不甘,那些憋屈,那些抱负,在这一刻仿佛全都释放了出来。
此时,陈副部依旧直视徐文良,“给你们就给你们了!但是...”
“徐文良....”陈副部已经严肃,“别高兴的太早,我对你们尚北是有要求的。”
徐文良,“陈部长您说,只要是对尚北好,我徐文良豁出去了!”
陈副部,“你想的还是不够高啊...
“我选尚北,不单单是因为你的哭穷卖惨,最重要的还是调研组觉得尚北是一个典型,算是很多东北小城镇的缩影。”
“你们有工业、有农业,也有林木资源。”
“面临着各个方面的难题,也许可以发散思维,把各个方面的困难,变成一种动力,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来。”
“徐文良....”
“我记住你这个名字了,也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希望你这个父母官,不要光有长者之尊,亦要有长者之爱!不要让国家失望.,更不要让尚北人民失望!借这阵东风,干出一点成绩来!”
徐文良脑门子都在充血,“请国家放心!请领导放心!我徐文良,一定不辱使命!!”
陈副部:“放手干吧!要迈得开步子,放得开胆子,别辜负了尚北的好人民。”
瞥向齐磊,“更别辜负了这个小演员!”
“嘿嘿。”
齐磊不装了,摊牌了,憨憨傻笑。
还是那句话,我就十六,演又怎么了?你们谁能拿我怎么样?
....
————————
谁也没想到,这场谈话会最终会以这样的结局终了。
看似齐磊起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作用,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一根搅屎棍罢了。
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选择出现的时机,或者说和徐文良的默契配合了。
说白了,陈副部也好、郭昌存也罢,又或者徐文良,都陷入到一个进退维谷的僵局,亦都禁锢在自己的位置上无法解脱。
而这个时候,齐磊就像一根棍子,递到了三人手中,恰到好处。
事情也正是这般奇妙,有些话,他们不能说,说了会惹麻烦,唯独齐磊能说,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以至于到调研组离开齐玉华家时,郭昌存还严重怀疑,这是徐文良请来的托儿。
趁着上面的领导不注意,还和徐文良窃窃私语起来。
“文良同志啊,这个破局的手段,我是没有想到的,妙啊!”
说的徐文良冷汗都下来了,那可真不是我找来的啊!
而一旁,付长河,还有管建民,则在吃味。
心说,这就是拱了老徐家白菜的那小子吧?真是不错!
抬眼正好看见扒着窗台看热闹的管小北和付江,两人登时一瞪眼,“什么玩意儿!”
可惜,屋里那两都没当回事儿,还在那感叹呢,“幸好啊!幸好伟哥走了,不然得受多大打击!”
结果,财政来了句,“放心,我会把今天的事一字不落地转告我哥的。”
管小北:“......”
付江:“......”
都替伟哥憋屈。
抬眼对上徐小倩,管小北一咧大嘴,“离那小子远点,心眼太多,不是啥好人!”
徐小倩一扬下巴:“我乐意!管着吗?”
管小北:“......”
憋了半天,“操,呆不了了!”管小北酸了。
...…
最后,调查组离开,陈副部还特意关心了一下徐文良。
说是调研组打扰了他和女儿的独处空间,下午的行程就不用跟着了,好好陪陪女儿。
送走调研组,徐文良把目光落在了齐磊身上。
心情有些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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