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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绣端着温水和汗巾从水房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拐角处撞上收拾好朝服的雪锦,两人同时哎呦一声。
“王爷还在练剑?”墨绣微微停顿,同雪锦并肩步向夜心亭。
“是啊。”雪锦笑了笑,“昨日段韶将军教的那套破阵枪法,王爷温习了好几遍呢。”
亭外池塘前,二人望去,一道银白的身影如风一般呼啸而过,再如同旋风一般将长枪舞得飒飒作响。转眼间眉目坚毅的神色闪过,洒下大把晶莹的汗水。
刚及冠不过一月多的兰陵王高长恭身着银白短衫,每日在府内夜心亭内,不知疲倦地练习着十八般武艺。
“姑娘,温水和衣物都已经准备好了。”雪锦和墨绣敛了声音,绕到夜心亭后,将手中物品轻轻一搁,侧头看见躺在藤椅上合眼养神的沈妃泠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深邃而璀璨,一眼望不到底。尽管她们二人已经见过阿泠姑娘无数次,但每一次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好了,阿肃,今早就到这里吧。”她望向不远处的男人,微微一笑。
那身影没有一丝停顿,动作行云流水般划过,转眼间那长枪已是翻转而来,直逼向藤椅上静坐的那人。
剑气逼近,一时间吹乱了她的长发。
沈妃泠微微一愣,身形一动,猛地抬手,握住了长枪的枪头,再借力使力猛地抽紧枪头,向肋旁肩下一拉。
高肃微微松了力气,反身一转,将枪和沈妃泠无声隔开。一手拉过枪身,另一手不知何时已护在阿泠腰间,待夺过长枪的主动权,阿泠人已经被他带到了身前。
“阿泠,怎么样?”高肃低下头,讨好一般地在她眼前笑了笑。
沈妃泠一瞬间黑了黑脸,从身后拽了汗巾就扔在了他脸上:“你学武就是为了干这种事吗?”却是微微脸红后,心疼一般地将汗巾掀开,仔仔细细地给他擦着汗。
高肃挺着脸,眯着眼睛享受阿泠手上轻柔的力度。
阿泠揪住他的短衫衣领,暗骂了一句:“不正经,还不赶紧更衣上朝!”
“好。”搁下了手里的长枪,高肃转身回了房里。等到洗干净整理好着装,已是寅时三刻。
——
昭德殿
大臣们排在殿外嘈杂无比,高肃和几位皇族站在左方首位。
高肃微微蹙眉,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又抬头看了看日头:“今日,总觉得不对劲,已经…卯时半了,为何还不进殿?”
阿肃刚开口,沈妃泠就开始有些怀疑:“八月…才刚到,难道…”
“阿泠?”
回答他的是阿泠微微生硬的声音:“阿肃,从今以后,你将会失去……一个爱你的亲人。”
“吱呀——”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却不是熟悉的传音太监。
培亲王高湛。
高演的贴身太监跟在他身后,面色微寒,手里紧紧攥着明黄色的诏书。
“传位诏!”三字一出已是惊到了众人。传位?传位于谁?
“朕即位一年有余,平先时乱,震外之侵,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弟培亲王高湛,人品贵重,甚肖朕恭,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皇弟培亲王高湛。诸皇族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风云大作,昭德殿的天空阴暗得骇人。
殿前所有人心中各有所虑,面上神情不一,却都是心中警铃时刻不歇。
也许是高殷的那一次暗杀伤及了高演的心肺,久治不愈才不得不传位于高湛。也许还可能是……
如同后世历史、野史猜测的一般。
高湛弑兄。
太宁二年,高演突然驾崩,传位于皇弟培亲王高湛。
高湛登基,改年号为河清,是为河清元年十月。
——
好像北齐的朝堂在一瞬间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踟蹰张望着新皇和其他人的态度。虽然政事律例依旧是有序地运作着,但却是时时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高湛登基的日子选得颇有含义。
避开先帝去世的百日哀礼,又是在中秋盛会的前十日。
既不有违礼法,又大可在十日休沐前施展拳脚,好好敲打一番这些个暗含心思的臣子。
刑部几番追查下来,已是弄得人人自危。
自那日上完朝,高肃也好像是突然就明理了一样。
除了必须去的朝堂朝拜之外,其他的小集团拉拢的活动也都一并推了,只知道整日待在府中与阿泠暗暗研究这政治和人心。再加上忘我地习武练枪,高肃在这三个月中极大限度的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用阿泠的话来说就是:“即使自掘坟墓,也绝不能火中取栗。”可,他好歹也是一个捧了郡王爵位没出半年的人。
没几天高湛的圣旨就下来了。高肃领着全府上上下下侍女和奴仆,一撩衣服的下摆,跪在地上听旨。
“…别封巨鹿郡开国公,食邑一千户,进领军将军。”哦,升官了。
“封赏金城令。”
金城令…是什么?
“持者可调遣邺城环周百城守兵,紧急时保卫邺城之安危。”
宣旨的人微微眯了眯眼,将金盘里锦绸包好的令牌郑重地交给阿肃的手上,“兰陵王,此乃圣上之厚爱啊!”
“谢陛下,陛下…”
一张陌生的脸笑着,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暗流。
众人这才缓缓起身。雪锦墨绣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上前悄悄在那公公的左右袖中分别塞入一个鼓鼓的荷包,声音软软的:“以后还得仰仗张公公了。”
张公公神色不变,却是拂了袖口将那两个荷包悄无声息地藏了起来:“王爷乃是人中龙凤,今后之路必将是圣明坦途。杂家不过是区区一芥阉人,得王爷如此信重,必当处处照应。”
“公公哪里的话……”墨绣雪锦等人将那张公公送出了府。
转眼这边,兰陵王高长恭身边便多了一个女子,她接过他手里的金城令,脸色凝重。
金城令是北齐最重要的兵符之一。
它由精铁锤成,以纯金镀表,工匠将上面的龙纹雕成镂空形状。而那龙纹之下,一块指甲大的宝石深深镶嵌,烛火之下,映着淡淡金黄的光。
“这块宝石…”沈妃泠将手放上去,却是惊异无比。似是早有约定,她与这块宝石竟有些淡淡的熟悉。
“宝石有什么不对吗?”高肃靠过来。
“你…把度身石拿出来。”
不疑有他,高肃将胸口的那块紫水晶摘下来,递给阿泠。
才一靠近,那度身石的光便渐渐耀眼起来。
“阿泠,你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高肃转头,却发现沈妃泠俨然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眼混沌了起来。
高肃一惊,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忙拉住已经身体不稳的阿泠。
沈妃泠猛然惊醒。
“阿泠你怎么了?”
“没事…”她也是一身冷汗,再次望向金城令的目光便有了几分骇然,“金城令你收好,它绝不仅仅是一块令牌那么简单。”沈妃泠软软地坐在藤椅上,双眼一闭,便有些后怕地回想刚刚自己灵魂险些被吸走的一瞬间。
“好。”
闪过的片段…
天崩地裂间,死死抱住自己的一道身影,瞬间被沙石掩埋;金戈铁马间,剑挑开度身石项链的刹那,眼前充斥的血红;还有修罗面旁摔落的杯盏,四溢的鸠酒,却是纤细的指节。
她仿佛被掐住一般渴求着氧气,大口大口地呼吸劫后余生的温度。用手撑着藤椅,头低下去。
高肃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温润的脸庞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煞气,良久见她不曾动作,才敢上前几步扶住她的肩膀。
脸上一片冰凉。
“阿肃,明日就是中秋了。”沈妃泠恢复平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国宴之后我们去放花灯吧。”
高肃张了张口,才发现嗓子嘶哑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上下动弹不得,磨砂一般缓缓才吐出一个字:“好。”
——
北周长安
“哒哒哒…”
马蹄如雨点般迅猛地打在地上,在空寂的竹林中回响,暴雨冲刷着泥泞的山路,身影闪进夜色,直奔向山顶的献良寺。
“闻颜!”冷冷的湿意随着猛然打开的大门直扑进房内。
“阿弥陀佛!”几位身披佛衣的人纷纷避开,同时合起手掌。
杨坚抖落了身上的雨水,抬眼望向床上静坐的人。
寺外雷雨震耳欲聋,闪过的白光如此刺目,只映出眼前她一双璀璨却冰冷的双眼。
一袭青衣,三千青丝杂乱着平摊在素色的被褥上。
额上包裹着一层染血的绸布。
在众人的惊愕中,独孤闻颜和杨坚的眼神重合。
南珩说,独孤在前往献良寺为他祈福的途中,遭遇暗杀险险挣脱,却从那高坡上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攒着给他求来的护身符。
他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五年前嫁给自己时她才十四岁。第一次见到自己面上绯红的颜色,是懵懂的依恋和羞涩,躲在父亲的身后偷偷地看自己。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总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温暖和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却因为敌人的一句话,怀疑她、伤害她。
“闻颜,疼吗?”他走近,走在她身侧,想看看她额上的伤口,却被她微微转头躲开。他微微一怔,改去揽住她的肩膀。
“大人,夫人手臂被刺了一刀,你不要去压她的伤口。”
杨坚手下一顿,声音便急促起来:“给我看看。”
“杨坚。”轻轻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他即刻愣在那里,忘记了她对他说的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你?”杨坚还要说什么,便被冰冷无情地打断。
“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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