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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笑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所有刑警都对这个手缚银链的年轻人充满了敬意。
颜青衣就跟在他的身后。
一直走到刑警支队的门口，沈笑将三样东西交给了颜女警，然后颜女警又交到了王浩然的手上。
看到第一样东西的时候，王浩然面露痛苦。
看到第二样东西的时候，王浩然心如刀割。
看到第三样东西的时候，王浩然痛哭认罪。
……
六月十六日，下午，天气已由阴转晴。
温暖的阳光照亮大地，上海三中的校门口拉出两道人影。
“你到底给王浩然看了什么东西？”颜青衣疑惑道。
沈笑望着地上的影子，面露感慨道：“王浩然是个好哥哥，我想他在杀林楠的时候，一定看到了汪琳床旁留下的手刻茉莉花图。”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记得我们在玉佛寺，慧引禅师给我看的那张照片吗？”
“还是想不明白。”颜青衣摇头。
沈笑无奈接着解释：“她们母女拍照的时候，头上的发簪便是茉莉花簪。以林楠对她母亲的感情，那支发簪应该是从不离身的。”
“然后呢？”
“我们见到汪琳的时候，那支发簪插在了汪琳的头顶。你觉得，王浩然会让他的妹妹为他顶罪吗？”
“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就写信告诉他，汪琳头上的发簪很漂亮。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沈笑有些惋惜叹道。
“那第二件东西呢？”
“自然就是那张照片了。”
“照片又有什么玄机。”颜青衣皱眉。
“第一，是向他证实我的想法，第二，那张照片确实有玄机。”沈笑轻语。
“什么？”
“那张照片如果我没猜错，中间还有一层很薄的夹层，里面应该是汪琳的照片。”
颜青衣目瞪口呆：“这你也能猜到？”
沈笑瞥了她一眼道：“所以林楠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大哭一场，所以那位母亲才会在祈福的时候说女儿若有灾厄，都尽数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吧，这俩人，都是她的女儿。”
颜青衣不由得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红道：“林夫人真是位好母亲，不过也好可怜。”
“是啊，我想，她一生都活的很痛苦吧。”沈笑低头呢喃，“年轻之时等待所爱，之后又因天灾不得不被迫嫁人。然后又经历丧夫失子之痛，就连幼女碍于身份也只能寄养。”
“其实还好，至少她去世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啊，儿子理科状元，一个女儿常伴身边，一个女儿光芒耀眼。”颜青衣眨了眨眼睛缓缓道，“倘若是让她知道她去世后，子女之间互相残杀，结果一个女儿香消玉殒，一个女儿失去心智，而唯一的儿子也将永不见天日。那才是最痛苦的吧。”
“也许吧。”沈笑低声回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林夫人就是渔梁女的？”颜青衣忽然抬头。
“我第一次去渔梁村时，巧合下看到林楠下葬，无意之中瞥见林楠墓穴的旁边就是她母亲的墓，上面写了林夫人的名字。”沈笑叹息。
“那么还有最后一点我想不通。”
“你是想问汪琳遭劫的时候，至少林夫人应该了解情况，可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替她出头？”
“对啊！林夫人的身份，想要对付张奇很简单吧？”
沈笑嘴脚掀了掀颇带几分讽刺道：“以什么身份？王家？还是林家？”
“林家的那位市长是什么嘴脸你还不清楚么？还记得我之前在疗养院所说么，那里的所有设备都是近年新换的，倘若汪琳不曾住进去。你看到的，恐怕就不是那么光鲜的地方了。”
“当初建立的时候，不过是那位市长为了政绩的一时兴起而已。汪琳到头来还不是靠王浩然拼死讨回的公道。”
颜青衣嘴唇颤抖，似是有些难以接受道：“可是当初林市长在渔梁村接林夫人的时候……”
这时候沈笑直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她隐隐能看到沈笑的眼角有泪光闪现。
这个大男孩的身上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你要记住，人有权和人无权是不一样的。”沈笑轻声道，“这从来都不是人自己能决定的。”
两人一阵无言。
“你说，王浩然。他算是坏人么？”颜青衣发问。
王浩然是坏人吗？沈笑也在这么问自己。
人的好坏又该如何来定呢？
他发现他也找不到答案。
“至少他是个好哥哥。”颜青衣笑着自己回答，然后重重的点头，又道，“还有第三样东西是什么？”
沈笑愣了愣，怅然道：“是那件藏纸香囊。”
颜青衣恍然。
只是这次她没有再问香囊里写了些什么。
即便不问，她也隐约能猜到答案。
那样的一位母亲，将女儿的灾厄尽转己身。那么最后的香囊，就应该是对儿子最美好的祝愿了吧。
……
两人走至女宿舍楼下，刘老太已经回家了。事实上这两天学校震动，学校里已经很少有人了。
咖嚓一声，颜青衣还没有反应过来，宿舍门就被沈笑弄开了。
“还来这里干什么？”颜青衣疑惑。
“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弄清，虽然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不是都弄清了吗？”
“那个‘对’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沈笑轻语。
颜青衣面露恍然。
再次走入寝室的时候，已无当初的阴冷感。
人对事物的恐惧是否只是害怕未知？
虽然寝室基本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但那个血色的对字还遗留在墙壁那里，见证了这里的一切。
“你觉得，林楠临死之时会想些什么呢？”沈笑自言自语。
“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恶魔携手摧毁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
“之后在母亲去世之时才得到真相。”
“再后来，又被自己的男友出卖破身。”
“经历了种种痛苦后，终于感受到了姐姐那时感受到的绝望。”
“其实她一直都在忏悔。”
沈笑面露怜悯之色轻语，然后拿出一瓶kscn硫氰酸钾喷雾，喷在那个对字的周围。
然后颜青衣慢慢睁大了眼睛。
kscn硫氰酸钾，会结合血液中的正铁离子，显出血红色。
四个红字自墙壁上显现了出来。
“姐，对不起。”
“这正是王浩然第一刀刺过林楠颈动脉时，两人谈话期间林楠趁机刻下的话语。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第一次看到林楠尸体时她瞪大眼睛看着你。”
“那并不是因为什么死不瞑目，只是因为她的小腿在不断发力，所以两眼充血造成的景象而已。”
“你们刑侦支队的那位法医如果意识足够强些，算了，都过去了。”
沈笑抽了抽鼻子，仿佛风沙掠过了眼睛。
“这就是个十六岁时不懂事，后来吃了苦头学会忏悔的孩子而已。”
颜青衣哽咽不语。
……
沈笑静静地坐在床上，rl上，神方之路l止步于百分之十五后就有些天没有动作了。
l的实力远不止这种程度，沈笑比谁都清楚。
身影将“新世界”房间内的那副画中间的隔层缓缓撕开，一枚铜钥匙掉出，然后开门。
rl上，s的百分比瞬间突破至百分之十三。
沈笑依旧面无表情。
排名第二只能说明他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异常强大而已。
他并不是举世无敌。
王浩然就是非常棘手的对手。
也许有人会疑惑。
倘若没有那支茉莉发簪的存在，沈笑就一定会输吗？
不一定。
正是因为王浩然是重情之人，才会为妹妹带走那支发簪，才会以身犯险。
以王浩然的聪慧，他会想不到拿走发簪会有怎样的风险吗？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换个位置，沈笑也会那么做的。
正因为世间人人有情，才从来都没有过完美的犯罪。
无情？
亦是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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