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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石墩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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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巍青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零零落落地分布着几十户人家,现在正是夕阳下山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扛着锄头,一路上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往自家走着,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进山的猎户或樵夫,又或是扛着背篓的采药人,他们从不同的方向,回到同一个地方。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因为那是他们的家。

    然而,在这些充满了欢喜的队伍里,却有一个小小的例外,这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瘦瘦的,脏脏的,牵着一头大水牛,跟在一个老人家身后。老人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沟壑,然而看起来还是精神洋溢的样子,看着安宁的小村,老人脸上的褶子都能笑出一朵花来。他不时对着身后的小孩说着什么,小孩多半的时间里都只是听着,只是偶尔才回答上那么一两句。

    这小孩正是齐风。

    那天被闪电劈中之后,齐风在剧烈的痛楚中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小孩的身体里,并且躺在荒郊野外。还搞不清楚周围状况的时候,就遇到了出来打食的野狼,正当危机关头,恰好被晚上在外狩猎的猎户救了下来,并领他回到了这个叫做“石墩村”的村子里。据说是因为这里以前有过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墩,所以叫做石墩村。但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有两间房子那么大,还有人说有一座山那么大,倒是让齐风无语了一阵子,像山那么大的石墩,干脆直接叫山不就好了么。传说有一日晴光霹雳之下,那块大石墩就不见了,因为长得太大,受到了天罚。不过在齐风看来,这块传说中的大石墩多半是在打雷的时候被劈坏,然后渐渐在风雨侵蚀中消散的。但村里人都一口咬定,是传说中的仙人所为。

    石墩村的村长齐老汉收留了齐风,一来齐风人小可怜,齐老汉又是个心善的人。二来齐老汉早年虽然有二子,然而却在打猎的过程中不幸丧命于猛兽口中,尸骨无存,也无子嗣留下,齐老汉的老伴由于悲痛过度,患病去世,只留下齐老汉一个,如今来了齐风,正好和齐老汉做伴,况且齐风也姓齐,用齐老汉的话来说这个就叫做缘分。只是问道齐风从哪里来的时候,齐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齐老汉看见齐风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想起这年头有活不下去的人家,就把孩子悄悄拉到很远的地方给丢掉,小孩不认识路,自然也就回不去,家里也落个轻松。齐老汉心里认为齐风就是这样的可怜孩子,只不过年纪大了点,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大了能懂事了,这样的遭遇才让小齐风这样沉默寡言。齐老汉试探了两句,齐风也没否认,于是齐老汉心里就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也就不对齐风提起前事,并向村里人打招呼不要去刺激齐风,就这样,齐风住了下来。

    “人活着,就是要快乐。”齐老汉边走便笑着对齐风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三个月来,齐风每天跟着齐老汉出去耕田放牛,总不能在家白吃饭。每天放牛回家,齐老汉都会和齐风唠叨,时间长了齐风也知到了齐老汉的家事,齐老汉也趁机开导齐风的心情,对齐风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

    “妈,你还好吗……”齐风心里默默地想着心事,亦步亦趋地跟在齐老汉后面。虽然他莫名其妙地起死回生,还来到了这么一个奇特的地方,但齐风看起来更像是一块行尸走肉,只是在那里茫茫然地跟着齐老汉一起生活,既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齐风倒是很听话,基本齐老汉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干活儿一点也不含糊,因此齐老汉也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只是小齐风一直沉默的样子让齐老汉很担心,所以齐老汉经常都想方设法地逗小齐风笑。可惜齐风是一个成年的疲惫灵魂,齐老汉那套对付小孩子的把戏对齐风而言根本无效。不过齐老汉毕竟是人老成精,相处了两个月后,看出来齐风应该是读过书明过事理的样子,因此也就改变了策略,通过给齐风讲一些道理试图开导齐风,只是收效也是甚微,然而齐老汉还是乐此不疲,一心想让齐风好起来,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

    “你看,我家老大和老二,当年在村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小伙子呢,两个小崽子长得壮实,就跟牛似的,那把子力气,方圆百里内谁都不怕。可惜啊,就是喜欢斗,跟人斗吧,没人是他们对手,就去和野兽斗,结果呢,斗来斗去,把自己给斗没了。。。唉,我那老伴也是想不开,没过多久就病了,也没了。人呐,死了后,就什么都没了。人活着,还可以吃饭,还有牛,有房子住,庄稼长得好,生活还是美滋滋的嘛。小风啊,你还小,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活呢,要快乐起来啊。”齐老汉一边和齐风说话,一边咧开嘴,笑嘻嘻地和路上的村民们打招呼。

    齐风“嗯”了一声,依旧不出气地跟在齐老汉背后走着,齐老汉也不以为意,孩子还小,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晚上,吃过饭,农家人白天劳累,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干点灯废蜡的事,天一黑,齐老汉早早便进里屋休息了,没过多久便鼾声大作。齐风睡不着,倒也不是齐老汉的呼噜,一来大约是前世的习惯,二来他也是最喜欢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待在窗户边,在夜色里静静地坐着,看着如水的月华倾泻在安宁的小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也有还未睡的人们那隐隐约约的笑骂。一扇窗户,两个世界,借着黑暗的笼罩,两个世界仿佛可以重合,然而却又陡然分开。世界依然是世界,齐风依然是齐风,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孤独。

    齐风看着这一切,想着这些天经历的一切。“明天,叫老人家一声爷爷吧,这里的情况也摸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让人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不过,这里,真的有传说中的仙人么……”虽然心里好像还是一滩死水,但那双眼在夜色的映照里,仿佛闪烁着幽幽的小火苗。

    然后,齐风真的看见了火,确切的说,那是一条火焰的长龙,在列列的风里招摇,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和肆意张狂的笑声。

    齐风的瞳孔一下子变大了,他马上从板凳上跳起来,跑到里屋齐老汉地窗前,用力地把齐老汉摇醒。

    “小风啊,怎么了?”齐老汉睁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外面!火!有很多人!”

    “什么!”齐老汉一下子睡意全无,马上就醒了过来,衣服也来不及穿就跑到外屋的窗户前望去,“这下遭了!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会来!”

    齐老汉马上穿好衣服,正要出去,回头看着跟着他的小齐风,马上对齐风说:“孩子,快!躲起来!”借着立即不由齐风分说,拉着齐风到了床下,搬开几块旧木板,紧接着拉开一个暗格,对齐风说:“藏进去!你才来没多久,他们没有见过你!藏起来!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出来,只能我来把你带出来!”接着立即把齐风推进去,也不等齐风回话,就把暗格重新盖上,把几块旧木板推过去压住。紧接着,齐老汉就风风火火地转身出去。

    齐老汉前脚出门,齐风就从暗格里拉开了小门,费力地推开了压在上面的几块木板,爬了出来。他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不管外面会发生什么,他都想去看一看,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自己再死一次而已。想到这里,他反而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激动。这还是他到了这个世界上来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心绪有了剧烈的波动。

    来到外屋,透过纸糊的窗户,齐风看见全村人都被集中在了齐老汉家坡下的小坝子上,这里是平日里村民们来找齐老汉这个村长议事的地方。然而现在所有的村民却一个个瑟瑟发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包围着村民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各个手里都提着刀剑等武器,握着的火把把村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为首的三个大汉还骑着马,只是看起来马不太雄壮,还有些矮。齐老汉正在这三个大汉面前赔笑。

    “三位当家,今天怎么你们一起出来了?我们村子的供奉,每年都是如数奉上的,并没有欠缺啊!”

    为首的那个披发大汉笑了一下,从马上翻身跳下来,接着另外两个骑马的大汉也跟着跳了下来,披发大汉狞笑着围着齐老汉走了一圈,然后走到那一圈面露惊恐之色的村民面前,突然拔出腰间的钢刀,一刀插进了一个村民的胸膛里,口中恶狠狠地喊道:

    “老子今天就是来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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