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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罗尔一听到蛮族两个字,脸色突然变得愤怒异常,“五年前蛮族骑兵用一把弯刀搅进了我哥哥的肚子里,尸体用毡布裹着送回来的时候甚至连简单的缝合都没做,肠子流了一地。我母亲趴在已经腐烂的尸体上把眼睛都哭瞎了,小时候哥哥最疼爱我了。”
“对不起,罗尔,我不该在你面前提到蛮族,希望你哥哥的灵魂能在英灵殿平静地长眠。”拉格尔低声安抚罗尔。
“没关系,拉格尔大人,等我赚够了给我母亲养老的钱,我会像我哥哥一样加入王国铁卫,我一定要去朔风平原亲手割下一颗蛮人的脑袋来祭奠我哥哥,哪怕死在那里也在所不惜!”
拉格尔没有继续安慰罗尔,数百年的战争给加仑王国无数子民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不死不休的血仇不是几句安慰的话可以解开的!
话题陷入了沉默,罗尔起身回到来时的那架马车。
听了罗尔的故事,艾伦失去了追问蛮族的兴趣。他突然一阵失落,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加入铁卫,在和蛮族的战争中丢掉生命。有谁会来给自己报仇呢?等到那时候就只能靠拉格尔叔叔来给老头送终了,也不知道老头会不会勾搭集市的寡妇,漂亮的米奈也不知道会嫁给谁,老杰克的酒馆将来又会给谁经营呢?噢可怜的老杰克,就那么一个儿子,几年前也死在了朔风平原,该死的蛮族人啊。
十六岁的艾伦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些问题,这种需要自己死后灵魂待在英灵殿听来拜祭自己的人絮絮叨叨才能知道答案的问题,让艾伦非常苦恼。
马车就这样载着苦恼的艾伦往奇亚城驶去。
马车足足走了八天后,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正是奇亚城无疑。
艾伦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八天来的枯燥烦闷一扫而空。
作为埃里克·萨伦侯爵的直属城邦,也是侯爵治下最大的城市,凭借十万大山中出产的大量兽皮和魔法植物,奇亚领在成为萨伦家族的封地后,经过萨伦家族数百年来的努力,已经被打造成了一个富庶的商业城市。地处王国版图东南部的奇亚,不像北方行省经常要抵御蛮族的入侵,在奇亚,最大的战争就是男人和妓女在床上的战争。
因为和南方自由联邦接壤,每天南来北往的商队以奇亚城为据点,将这里的各种皮草销往大陆各地,又将大陆南方的各种商品从这里卖到蛮族人的地盘。哪怕是蛮族和加仑人正在爆发战争也没有吓退这些商人,南方的各种商品可以从蛮人手里换回大量北方冰原的珍稀特产,诸如冰原的动物皮革,冻土下的高阶矿石,冰原深处的珍贵植物,这些东西带回南方都可以获得数倍的利润。如果有胆大的商人敢将粮食和铠甲武器卖给蛮族,他能获得的将是十倍的利润。
当然,如果被人不幸揭发,这些商人将会因为违反人族的通商条例被送上绞刑架。每一个进入北地和蛮族交易的商人都会看到他腐烂的尸体被挂在珞珈山被秃鹫啄食。
奇亚城高大宽广的城墙用十万大山里开采出来的巨型条石堆砌而成,八米高的城墙和城里大量的存粮保证了即使蛮族兵临城下,萨伦家的军队也能抵御十万人的进攻。
马车在城门口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拦下,拉格尔见怪不怪的掏出一张克伦特商会的通商许可证,缴纳了三个银币的入城税后士兵打开盖在马车上的油布看了两眼就挥手放行——后面还有更多商队等着进城,克伦特是奇亚最大的商会,收到了入城税没有必要在艾伦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盘查。
进入奇亚城内部后艾伦才体会到这座有着“东部明珠”称号的城市有多么繁华,城门口一个个仆役装扮的人举着木牌在大路边招揽生意,艾伦一看发现木牌上写着各种各样的文字,旅店、饭店、车马行、布料店、铁匠铺、酒馆、搬货等等各种行当应有尽有,艾伦甚至看到一个一身脂粉气牌子上写着“安娜修道院”小厮对自己挤眉弄眼,满脸暧昧。
你小子看我干嘛,老子脸上长花了吗?什么时候修道院都需要出来招人了,下次得去这个什么安娜修道院见识见识。
一栋栋三层小楼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旁,一楼的商铺里客人进进出出。游吟诗人坐在路边唱诵着英雄的凯歌,马路上商人催促仆役加快脚步,游侠背着行囊行色匆匆。贵妇坐在马车上透过纱帘看着英俊的骑士,骑士感受到贵妇灼热的目光,跨在战马上目不斜视,也许他早就准备好为贵妇捡起即将“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手帕——在特兰大陆这个动作代表他将被邀请到马车里喝一杯葡萄酒,也许今晚还会被邀请到贵妇家里,和她来一次直达内心的深刻交流。
城市中央的钟楼此时连响15下,道路尽头公园的喷泉突然喷起一排高高的水柱,把第一次见到喷泉的艾伦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见到这些各式各样的建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不同的人。对第一次离开卡拉镇的少年来说,一切都那么新鲜。
拉格尔看到满脸好奇的艾伦笑了笑说:“那个东西叫喷泉,每个15分钟喷射一次,我第一次来奇亚的时候看到这个喷泉可把我吓坏了。走,我们先把货物送回商会,然后我带你去领主府。交完悬赏我带你好好逛逛奇亚城。”
“好的,我们快走吧拉格尔叔叔。”
克伦特商会在奇亚城的商业街拥有一整栋占地七百多平的四层小楼作为办事处,仓库和商会成员的住所则建在地价相对便宜的西城区。时间紧迫,拉格尔没有先去办事处,而是直接去了仓库。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克伦特商会的仓库,一名被称作乔蒂的胖管事负责接收货物。
乔蒂一边清点货物数量一边说:“拉格尔,这一趟看来很顺利啊,比我预计的时间早回来了两天。”
拉格尔显然和乔蒂很熟,笑了笑回答:“我从小就在卡拉长大,那里的人我全都认识,我去收购皮货当然比你们快。”
“那下次我还是派你去吧。难得回一趟家,怎么不多待几天?不会是想着修道院里那几个小妞吧?”乔蒂笑笑。
“我倒是想多住几天,可是我侄子完成了领主的悬赏,赶着来交付蛇胆,我在卡拉采买完商会要的货物就直接回来了。可不是为了什么小妞,倒是你,我回来的路上可是听说你老婆前几天在修道院门口追着你一顿毒打,据说你可是连衣服都没穿啊。哈哈哈!”
听到这里,艾伦才知道城门口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小厮是什么意思。
他娘的,牌子上写的安娜修道院合着是个妓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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