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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辰良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扇子,惬意摇着,“我想他们是困在桃花林了。”
云旗困惑十足地望着二人。
“当地的人说,那桃花林闹妖怪,是个禁地,凡是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要不是它挨着桃湖,根本不会有人去的。”晏晏敛色说,“但自从桃湖在四年前干涸之后,那里再没人去过,这次要不是有个当地老农被他们挟持着带路,也根本无人知晓那群人会进桃花林。”
云旗眉心一蹙,问:“难道是神兽?”
晏晏摇头,“桃花林在当地已经是百年禁地了,桃湖干涸也是四年前的事,按照时间推算,断不可能是神兽所为。”
“那会不会是成精的妖魔鬼怪?”
“我们当时也担心是妖怪,所以特意站在桃花林前感应了番,没有半点儿妖气。”辰良摇着扇子,拿了一颗樱桃塞进嘴里,含糊道:“反正这儿的事没解决,咱们呀,也只能拖着了,我跟晏晏又不敢贸然进去,怕打草惊蛇,趁着这几日,静观其变吧。”
云旗一颗心都飘去了桃花林,哪容半刻清修,当下就去约了寻瑶,与江离湖上泛舟。
寻瑶和江离的感情,也确如众人期盼的那样发展,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当江离对寻瑶表白的那一刻,百鲤将自己关在房间两天两夜,再开门的时候,人家聘礼都准备好了。
“呃,这事儿就这么,我的意思是,你差不多要收拾收拾,跟我们……”辰良说得比较婉转,因为他看见百鲤的愁容,心底也知道是他的红绳闯的祸,也就没太强硬。
反观晏晏,说得就比较直白了:“说话算话,我们这还得赶着下一场呢,人家肯定会白头到老,子孙满堂的,这就是命定跟打酱油的区别唔……”
云旗捂住晏晏的嘴,牵了牵嘴角,笑道:“要不,你再去见见寻瑶吧。”过两天,人家可就要出嫁了。
当然,这话她没说出口。
百鲤点点头,沉默地走出屋子。
但走到屋前,他又折了回来,对辰良说:“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辰良愣愣瞅他,道了声:“好。”
当百鲤走到那间熟悉的屋子前,发现屋子上已经开始装扮扎眼的红色,他的心蓦地一沉,却不知该说什么,脚也似灌了千斤鼎一般,迈不开脚步。
正在爬梯子的寻瑶侧头间,恰好望见百鲤的身影,一时欢喜,喊了他的名字。
百鲤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听见寻瑶的惊呼声,眼看着她要从梯子上摔下来,他脚下生风,转瞬抱住了寻瑶,微风轻拂,蝉声阵阵,太阳已经有些毒辣。
他看着怀中额头生汗的寻瑶,竟有丝心疼,说:“天气变热了,你这样会中暑的。”
寻瑶被他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忙推开他站好,又弯腰将红色“囍”字捡起来,怜惜地拍了拍灰尘。
百鲤盯着她,只觉有些扎心,抿唇道:“你跟他……”
寻瑶一愣,连忙将红色“囍”字藏在身后,“我,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只是最近总看不到你人影……”
“恭喜。”百鲤缓缓道。
寻瑶抬眼看他,见他平静如水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波澜,背于身后的“囍”字被她不由地捏紧,“你……最近还好吗?我听云姑娘说,你之前和辰公子他们吵架了?你的脾气该改改,辰公子他们待我们极好,替我们解决了那么多事……”
“我要走了。”
寻瑶一怔,问他,“走?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说你无家可归吗?”
她静静等他开口,可是他却淡淡笑着,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她熟悉的百鲤。寻瑶有些担心,说:“你留下来吧,这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还是住原来的房间,等陈玉回来,相信她也会让你住的。”
见寻瑶有些挽留之意,百鲤的心有些浮动,但他打量屋子时,那些火红的装扮又提醒着他,他抿唇,说:“不用了,正因为无家可归,才可以了无牵挂,行走江湖。”
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寻瑶的头发,“本来想等你成亲再离开的,但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能放手不代表能放下,万一到时候我没忍住,去抢亲了,恐怕你得恨我一辈子了。”
寻瑶对上百鲤深邃的目光,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百鲤的眼眸黯了黯,笑容却更深了,“所以啊,还是别留我了,何况等你嫁给江离之后,这屋子就没了人气,我住着也不自在,你知道我的,一刻不说话就憋得慌。”
寻瑶被他逗乐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下一刻,她就忽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下意识要挣脱开,头顶是百鲤低沉的声音:“就一下,让我抱抱。”
寻瑶停止了动作,双手抵着百鲤的胸前,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莫名有些脸红,“百鲤……”
“嘘——”百鲤轻叹一声,然后笑着将她松开,“其实你做的选择挺正确的,我这人一个优点也没有,跟着我也是风餐露宿。”
“不是的。”寻瑶有些着急,她总觉得今天的百鲤很奇怪,“你……你很好。”
“一般找不到别人的优点,就会用‘你很好’来回答。”
“才没有的事,你热情,勇敢,开朗……总之特别好,一定会有适合你的姑娘出现的。”
寻瑶的目光很明亮,百鲤被她望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直接伸手盖住她的目光,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再怎么夸我都没用的。”
寻瑶轻笑一声,拍开他的手,“别闹。”
他也跟着笑了笑,然后缓缓敛神,退后,说:“再见了,寻瑶。”
寻瑶笑容也渐渐淡下去,“既然你真的决定好了,我也尊重你的意愿,只是外头不比这儿,凡事多忍忍,别太冲动。”
“恩。”百鲤望着她,“你一定要幸福。”
“好。”
百鲤看着她良久,然后转身,才走出篱笆墙,就听寻瑶的声音在后头喊了起来:“忘记跟你说了,男孩子还是少涂些蔻丹,粉嫩嫩的指甲,瞧着怪娘气。”
百鲤愣了愣,闷头笑了笑,“知道了。”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朝寻瑶挥了挥手,身影渐行渐远。
寻瑶就这样伫立在门口,等再也瞧不见时,才低下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手中的“囍”字已经被她抓破了。
是晏晏将百鲤送回天的,辰良和云旗则在凡间目睹了寻瑶和江离的婚事。
虽是小镇,但江离怎么说也算是个秀才,婚事也算热闹。
辰良和云旗去祝福的时候,顺带将百鲤嘱咐的东西拿了出来。
寻瑶穿着大红喜服,打开红色礼盒一看,里头是只通体透白的小玉兔,她微微一愣,才想起百鲤曾经说过,他好像属兔子的,面色一笑,便将玉兔拿了出来,摆在梳妆台上。
只是有些奇怪,那个玉兔的模样越看越有些像百鲤,寻瑶摇了摇头,便去招待其他人了。
辰良和云旗的目光落在玉兔上,皆有些感慨,他们哪里能告诉寻瑶,这是百鲤抽了三成功力幻化的玉兔呢。
讹兽的真身便是兔子,仪态优美。
离开江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云旗忽然想起什么,问:“百鲤身上的红绳,你取出来了吗?”
“早在他去见寻瑶前,就让我抽离出来了。”
“你是说他单独把你叫出去的那次?”
辰良点了点头。
那天,百鲤唤他出去之后,便希望他将红绳收回去。
辰良自然乐得动手,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百鲤的做法。
夏日的风有些闷热,吹在人脸上有些发烫,二人的身影修长而笔直的在阳光下,偶尔经过的一两个小姑娘,会害羞地偷偷张望,然而小碎步离开。
百鲤说:“我怕我去见她之后,会改变想法。”
辰良嘬嘴,“可如果我将红绳从你体内抽离,要不了十二个时辰,你就会忘记这些过往,也忘记寻瑶。”
辰良是记得的,当笙歌回天时,多宝贝心底的那条红绳。他甚至都做好拿不回红绳的准备了,谁料百鲤如此干脆。
“这样的滋味,体会一遍就够了,何苦万年间折磨自己。”百鲤看着辰良,静静说:“既不能相守,又何必痴想。”
这是百鲤拥有红绳,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了节省时间,二人在晏晏回天的当口,已经赶去了桃湖。
夏日的阳光照耀着桃湖,光泽而又闪耀,湖水风平浪静,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桃湖之所以叫桃湖,是因为湖的四周长满了桃花树,尤其当桃花盛开的时候,花瓣随风飘零,落在湖水上,远远瞧去,仿佛穿上了粉色的衣裳。空气里扑鼻而来的全是花香,叫人仿若踏进了仙境一般。偏偏湖底还有珍贵的石珊瑚,常常叫当地的人携家带口来游玩赏花,但是游湖归游湖,美丽归美丽,没人敢向北走,进入那片茂密的桃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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