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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线索依旧不够直接，但狄公云确实已经将疑心的重点放在了疯子陈海身上，至于此事是否为真，还需要再进行一番试探。
出了李府，狄公云并不急着去见陈海，而是踱步回到了郡府。
因此事牵涉到鬼物，狄公云需要确定一下郡守张步凡对此事的态度。
不过，张步凡对此事的理解颇为简单，像大多数人一样将此事看成了鬼神事件，而没有过多往谋杀案方向去想。
毕竟几日前，他一向怀疑是否存在的鬼魂，确实出现在了他面前。
对于此，正是狄公云所希望的，若是张步凡真的严查此案不放，那么无疑是无法破案的。
不过，狄公云心里也颇有歉意，因为他的所为，让张步凡这位紫薇天星庇佑之人变得更加容易妥协了。
若是紫薇天星怪罪，他自知是无力辩驳的，后果也可想而知。
辞别张步凡之后，狄公云来到前衙，发现只有极少数不当值的郡府吏在喝茶闲聊。
至于施聪等，则外出调查一桩流动盗窃案去了。
狄公云本就不打算久留，既然施聪不在此，他就更无心思在此打扰旁人了。
“看来施聪原本就没有多余心思关注此案，如此更是省了我一番口舌之力。”
因为所行之事需要等待，狄公云倒也没有急着离开郡府，而是转身走向了案牍库。
经过韩姓文士的一番查找，狄公云看到了陈海父亲意外身亡的案宗。
上面提到，陈海的父亲出海打渔落水，被鲨鱼咬中头部，当场毙命了，经仵作查验之后，确认为咬伤致死，并无其他伤痕，与同船的李振奎无关。
对此，狄公云却起了疑心。
不过，他并未多事指出，以免引起韩姓文士的多想。
毕竟如果他的推测是对的，此事将越少人关注越好。
傍晚，韩姓文士因归家赶人，狄公云这才将手中用来消磨时间的别案案宗放下，离开了郡府。
算了下时间，也大概差不多了，狄公云于是开始行动了。
去往城西破庙的路上暮色渐沉，狄公云稍一留心，便在路上发现了一名匆忙离开的披发女子。
狄公云跟着她走进了一处死巷，那女子犹不停步，竟然半只身子穿进了墙里。
见此，狄公云用鬼语大喝一声：“见了本差，还不停下！”
那女子连忙哆嗦着收回了身子，然后回头看向了狄公云。
只见此女面容苍白，嘴唇乌青，眼眶周围一圈漆黑，显然不成人样。
“大人，小女子游荡在此，并没有做过什么大的坏事，还望大人手下留情！”披发女鬼恳求着说道。
“没有做过大的坏事，那么小的坏事做的很多了？”
狄公云怒斥一声，披发女鬼周身一颤，竟连魂体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披发女鬼倒在地上，哭泣着说道：“大人勿怪，小女子只是偶尔惊吓手提食物的走夜路者，抢下一些食物过过嘴瘾，最重的罪行也不过吸了路边醉鬼几口阳气，并非大罪啊！”
鬼哪有泪！但几乎每一个鬼的潜意识里，都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因此才有这番动作。
狄公云本就无心追究，当即缓和说道：“莫怕，本差只是要你帮忙去见一个人！如果一切顺利，事后自会当作没见过你！”
披发女鬼哪敢不从，于是藏在狄公云袖中被带走了。
办妥此事后，狄公云加快了步伐。
破庙不远，狄公云放出披发女鬼，让其独自去庙中一看，。
得知其内佛像并无灵力，且只有一人在，披发女鬼自不担心，飘然几步，便走进了破庙中。
又过了一会儿，狄公云才走了进去。
只见疯子陈海果然还待在佛像旁边，至于那披发女鬼，则正蹲在陈海面前，背对着狄公云。
远远瞧去，此时的陈海，与之前已大不相同。
其面容凄惨，脖颈处的漆黑手印尚在，整副身躯也不知为何，瘦成了骷髅样，一道道血管青筋爆出，在灰白色的人皮中显得格外扎眼。
更诡异的是，那披发女鬼正在噬咬着陈海的一只手指，而陈海则像在看宠物一般，轻抚着批发女子的脑袋。
见狄公云走了进来，陈海面容不变，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和我一样，能看见这东西？”见狄公云目露惊讶，陈海语气阴森的问道。
“上次见你，我只道你身上的阴气是鬼手印的残留，没想到竟是你养鬼所致！”狄公云自语道，但也算是回答了陈海的问题。
听到狄公云的声音，披发女鬼大惊，连忙丢掉陈海的手，向一旁退去。
只见陈海的五根手指，皆有被咀嚼过的痕迹，耷拉在手掌上，显然骨头已尽碎了。
细看另一只手，也是一般模样。
披发女鬼不敢停留，趁机就要离去，但狄公云伸手隔空一抓，已将其抓在了手中。
“大人，你说过会放了小女子的！”披发女鬼惊恐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你既然碰了人血，这世间岂能再留你！不伤生人的规则，你又不是不知道！”说着狄公云的另一只手上已弹出了一道金色的电弧。
这时，陈海用鬼语说道：“不怪她！从来没有鬼能拒绝我的鲜血诱惑。”
狄公云更加吃惊，停下手中动作问道：“你一个活人，怎么懂得鬼语？”
陈海答道：“放了她，我就告诉你！”
狄公云自然不会将一个潜在的祸患留在人间，但也不想在此刻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将披发女鬼揉成一团，丢进了阴司执证的黑木令牌中。
见此，陈海怒道：“她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狄公云义正言辞道：“她自不用你多管，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吧！”
“是吗？”
陈海咯咯一笑，然后尖啸一声，只见一道道阴气从其体内窜出，几个盘旋之后，化成了一个个鬼魂模样。
“上，将令牌抢过来！”
那些鬼魂本还懵懂，但看清狄公云之后，纷纷尖叫了起来，然后拼了命的要钻回陈海体内。
但狄公云哪还能容此发生，手中黑木令牌一抖，所有鬼魂立刻被一股无形之力，从陈海体内拉出，悉数收进了令牌之中。
“你，你不是人间之人吧！他们对我的恐惧都不曾达到这种地步。”陈海一怔说道。
“我来自哪不用多说，想必你也猜到了。倒是你，为何具有养鬼的能力？”狄公云碍于司例，无法直接回答这一问题，于是卖了个关子说道。
见自己最大的手段都对对方无可奈何，陈海呵呵说道：“连你都不知道，想来我的存在真是极其特殊的了！”
说此话时，陈海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得意，似乎对此刻的处境毫无怨艾。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狄公云任职鬼差的百余年，相较于阴司的存在，只是沧海一粟，没遇见不知道也十分正常。
“你确实刷新了我的认知！”狄公云坦然道。
“那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人具有阴阳眼？”陈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只见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黑白二色分明，除了眼白之外，整个瞳孔都变得漆黑如墨了起来。
狄公云点了点头，答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人，有机会获得看穿阴阳的能力，既能识人，也能辨鬼。
但这样的人因天生阴气之体，活在人间根本超不过五岁！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而这，又跟你具有养鬼能力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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