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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一旁的洪老爷大惊,当即脸色铁青的怒斥道:“孽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洪公子视若未闻,继续说道:“此事皆因小民举止不良而起,我妻虽杀人,但实属无心,误将柴刀以为棍棒!还望大人能减轻其罪责,小人愿一并受罚。”
想到之前夜里梦中的景象,洪公子毫无迟疑,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
巡抚王大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死死盯着洪氏父子二人,但脑袋中已经在寻思解忧良策了。
康大人的目光从洪公子身上越过,看向六神无主的王氏,说道:“洪王氏,你可承认此番指认?”
王氏抬头颤巍巍的说道:“大人,此事确与民女无关!岂能因两张嘴搅舌,就冤枉了好人?”
康大人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郭守德,说道:“郭守德,你前番所述,可有人证?”
“这!”郭守德当即愣住了,然后说道:“禀大人,当夜旁观人等皆为洪家家仆,恐难为证。”
康大人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此事扑朔迷离,那么就先放一放!
洪父,我再问你,你与此案可有干系?”
洪老爷当即哀求着说道:“大人,小人确实冤枉,与此事毫无干系!”
康大人怒喝一声:“谎言狡辩,胆大包天!
郡府吏,带行刺郭守德的三个匪人上台!”
令箭一下,三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立刻被押了上来。
“如实招供,尚可从宽,否则死路一条!”康大人直视三匪人说道。
事已败露,三人哪敢欺瞒,于是将他们接受洪老爷指派刺杀郭守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接着,康大人再次看向洪老爷说道:“洪父,你还有何言语?”
“小民……”洪老爷当即支吾了起来。
“纵人行凶,欺瞒本官,棍仗五十!”
令下,洪老爷哀嚎立起,待刑罚完毕,洪老爷臀部已血肉模糊,只能完全伏在地上听审了。
“现在如实招来,为何纵人行凶,再有虚言,直接仗毙!”
洪老爷养尊处优,哪有过此种经历,即使心态再好,也不能不招了。
“大人,请勿再罚!小民承认雇人行凶,但并非因儿媳杀人,杀人者实乃小民家仆洪五,小民怕受牵连,才出此下策。”
说完,洪老爷瞥了巡抚王大人一眼,便不再言语了。
这时,台下竟真有叫洪五者,叫嚣了起来,及被押上台,立刻便自首认罪。
洪五所供,与郭守德描述几乎无异,只是杀人者换成了自己。
在来的路上,洪老爷已有难以自保的预感,为了保全独子,不在事后被巡抚迁怒过多,因此他派出家仆,不知用何手段,胁迫此人自愿前来领罪。
这时,王氏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声说道:“我也认罪,民女确与死者有纠葛,但杀人者实非民女!”
此刻,康大人大感棘手,即使狄公云和张步凡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无畏生死,甘愿顶罪。
巡抚王大人对洪老爷略一点头,然后对康大人说道:“大人,既然凶手认罪,此案倒也清晰了。”
康大人答道:“虽然凶手自首,但此案尚有疑点,洪子与郭守德,皆为人夫,为何会栽赃于一个妇道人家呢?王大人,此事尚待查明。”
此刻,洪公子竟沉默了起来,郭守德虽有心辩解,但奈何缺少人证,而洪五自愿领罪,因此他也不知该从何处开口了。
康大人朗声道:“本官虽为圣使,掌生死,但也不能恣意杀戮,不过你等必有人以虚言戏弄,若是稍后查明,布谎者立斩无赦。
现在,可有人愿意改口供?”
事态胶着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洪老爷和王氏终于舒展了一口气,两人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在巡抚王大人的斡旋下,想来很快便可脱罪。
洪公子眼看一切已经被安排好,父亲又受如此大罪,终于决定为洪家着想,于是不再开口。
至于郭守德,只是抱紧赵氏头颅,无疑也是放弃了。
张步凡觉得,事已至此,已经足以告慰亡魂,毕竟此案若是没有今天,连公开的可能都没有。
最纠结的便是狄公云了,他此行的目的本无替赵氏昭雪,只需厘清案情,带走赵氏残魂即可。
但出于公义心,他还是决定在有限的时间内,来推动这件事告白天下。
甚至不惜忽略判官崔大人的警告:凶手阳寿未尽!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吗?”狄公云内心暗暗思忖。
片刻之后,狄公云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忽然刘童之躯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未等有人反应,只见天地变色,大量阴气以审判台为中心弥漫了起来。
这时,郭守德怀中的深色布袋,竟脱手独自飘浮在了空中,然后露出了里面的赵氏头颅。
紧接着,赵氏睁开了眼睛。
惊呼之声再起,许多人立即股颤倒在了地上,能保持冷静的只有数人而已。
康大人作为其中之一站起身来,说道:“你可是赵氏?”
闻言,赵氏似身躯犹在般点了点头,说道:“禀大人,民女赵氏,乃郭守德之妻。民女之死确系洪王氏所为,而非洪五。望大人明断!”
言罢,赵氏头颅掉进布袋,跌落回了郭守德怀中。
一阵轻风吹过,周围弥漫着的阴气顿时荡然一空,一切再次恢复了原样。
“你们看见了吗?”康大人问道。
“我们看到了!”
“有鬼啊!”
台下百姓纷纷惊呼了起来。
康大人虽觉惊异,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态,手中惊堂木一拍,台下再次镇静了起来。
“洪五,本官再问你,赵氏可是你杀的?”
康大人声若洪钟,振聋发聩,但远没有刚才那一幕来得惊人。
洪五哪还能淡定,即使妻子被人威胁,许有黄金百两,他也顾不得了,于是说道:“大人,小人糊涂,受了洪家蒙骗,当日小人只是出手打人,并未杀人,杀人者是我家少奶奶无疑啊!”
“马铭,持御赐金刀,斩杀此人!”康大人再投下令箭一枚。
“得令!”
身穿铠甲,手捧金刀的那位牵马武夫,此刻作为行刑官,大步向前,朝洪五走去。
仅片刻,在一声惊叫中,一颗鲜活的头颅已经滚落在了地上。
“洪王氏,你可认罪?”康大人厉声道。
王氏作为一个小妇人,虽然平时有所依仗,剽悍无比,但此时面对一地鲜血,哪还敢逞强耍横。
于是,王氏跪着看向巡抚王大人,哭喊道:“爹,救我,我不想死!”
王大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犯了死罪,哪怕是我的女儿,也免不了刑罚!认罪吧,或许罪责能轻一些。”
说完,巡抚王大人直接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一切就顺利多了,但因事涉命案,如何判决需由朝廷刑部审核,因此洪氏父子和王氏,行凶匪人和盗墓贼等人都被关押了起来,案件也由康大人手中移交给了张步凡。
此事,终于依公义回复到了正轨之上。
事后,躺在床上的狄公云奄奄一息的闭上了眼睛。
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狄公云因为白天引鬼作证那件事,耗费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阴气,因此魂元大伤,已在刘童家中躺了两夜,也还未恢复过来。
不过,与此相比,更麻烦的事还在后面。
鬼神为人间禁忌,此乃天地律法,即使偶尔有人遇到,也会被以各种方法抹除相关记忆。
但此次赵氏阴魂为如此多人见到,想要修补隐瞒,并不是一件易事。
因为,此事自发生起,早已一传十十传百扩散开了。
又两日过后,一道黑光从躺在床上的刘童身上飞出,在空中略作盘旋之后,钻入地面,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刘童渐渐清醒了过来,而他的脑袋里,则出现了一些以假乱真的记忆。
那些画面中,他是一个英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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