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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锦衣卫,入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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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已过午,太子朱标面见朱元璋回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这一个多时辰,太子朱标只是站在屏风之前,一会笑,一会阴郁;屏风上写着南宋词人李好古的“江城子”,被太子朱标低声念了多遍。也不知他跟朱元璋到底说了些什么。庆翁站在一旁,轻轻唤过几声“主上”,太子朱标却全无反应,便只好静静地站着恭候。

    “平沙浅草接天长。路茫茫,几兴亡。昨夜波声,洗岸骨如霜。千古英雄成底事,徒感慨,谩悲凉。少年有意伏中行。馘名王,扫沙场。击楫中流,曾记泪沾裳。欲上治安双阙远,空怅望,过维扬。”

    “李好古自诩胸怀治国安邦之策,却以朝堂太远为由郁郁不得志。可笑,若真有奇才,如何而立之年尚且未能考取功名?哼!本宫就在这宫墙之内,而且,早早晚晚,我都是一国之君!”太子朱标又低声自语,好不忘形。

    庆翁只听见朱标又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什么,便又轻轻的唤道:“主上?”

    太子朱标就那么站着,背负着双手,扬嘴一笑,道:“庆翁,难得你一直守在一侧了。”

    庆翁一呆,忙道:“未曾得到主上的退令,老奴万不敢远去。”

    朱标转过身,一脸满意之色,道:“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

    庆翁道:“主上的吩咐老奴不敢耽搁,想必派去的人此刻已经到昆明了。”

    “很好!能不能拉拢住我那‘舅父’,这一步棋务必要布置好,容不得半点差池。等会我会写封信,你派人快马赶去山西,交给晋王爷!我这傻弟弟,也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庆翁忙躬身点点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便开口。太子朱标此刻心情甚好,便道:“你有事?今日我心情不错,但说无妨!”

    庆翁笑笑,道:“并无什么大事,只是方才看主上时而沉思,时而喜悦,老奴一时有些好奇,却不知主上为何如此这般。”

    太子朱标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道:“今日早朝之后,父皇独自召见了我,与我说了不少。你且猜猜,都与我说些什么?猜出来,本宫重赏!”

    庆翁自嘲一笑,道:“主上何必羞我?主上的心思我尚且猜不透两分,又怎敢去猜皇上的意思?”

    “哈哈!你能猜出我两分心思却是自谦了!”太子朱标想了一下,道:“我此时将晋王推出来,一来是想看看这些皇子犯了过错父皇会如何处置,二来嘛,若永昌候到时候为我所用,北边的一些人,我自是要提前安置一番了。”

    庆翁眉头一皱,不解道:“请恕老奴糊涂!主上,这其一老奴尚还明白,可这其二却是不懂了,还请主上示下。”

    太子朱标一扬眉,道:“我且问你!众多皇子中,谁对我的威胁最大?”

    庆翁低头细想片刻,道:“晋王爷朱棡是主上亲弟弟,自不会与主上为敌,秦王朱樉跟周王朱橚二人都没有什么大德大才,除了燕王朱棣,其他的大可不必提及了。可据我所知,这燕王朱棣似乎无心权柄啊。”

    太子朱标眼神一收,道:“你说的不错!燕王现在看来是无心皇位,那是因为储君之位早已被我占着!再者,他今日无心皇位,难道明日也会无心皇位吗?庆翁啊,皇位可是天下第一的诱惑!该防自然要防!我与燕王关系颇稳,虽不如晋王与我亲近,可终归是一母同胞,若我有朝一日登上了皇位,那一切便都不同了。”

    庆翁却道:“可燕王与主上在北方的人手也并无瓜葛啊?是了!主上真是思虑深远,老奴如何都赶不上啊。”

    “哦?”太子朱标一楞,道:“你似乎想通了,你且说说看。”

    庆翁笑笑,道:“主上,想通便想通了,到时候自然会一一印证。主上还是说说皇上都与主上说了些什么吧?”

    太子朱标抬手指着庆翁,不住笑道:“你这奴才!也罢,说多了也没意思了。父皇让我自己决断如何处置晋王,如此一来,我自然更加放手自如了,只要摸清了父皇的心思,那便不难解决。”说到这,太子朱标对庆翁一招手,庆翁忙走到朱标跟前,却听朱标继续道:“父皇说等我把晋王爷的事情处理好,胡惟庸的案子也交给我办,这倒是让我难住了。”

    庆翁一脸惊讶,道:“确实有些为难。皇上若想要胡惟庸的命,也不至于拖了这一个多月。主上,依老奴看,皇上确实是想杀胡惟庸的,一来胡惟庸确实权利太过大了些,二来胡惟庸的罪名虽未坐实,却也是有那么回事的,皇上让主上处置胡惟庸,想来是要借主上的手杀他了。”

    太子朱标长叹一声,道:“这些我自然知晓,无论如何这胡惟庸定然是活不成的,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取他性命的事情了。况且还有魏、韩等几位国公盯着,暂时还不能逼急了他们,着实有些棘手。”

    庆翁道:“主上不如在胡惟庸的事情上暂且按兵不动,也先拖着,先抽身谋划其他事情,反正随时都可以让胡惟庸一命呜呼,皇上无论如何都只会嘉许主上的。”

    “不错!另外,父皇命我与禁卫军统领沈飞一起,在禁卫军中挑选出类拔萃者,来组成皇权专治的锦衣卫,也自不是件易事。”

    长叹一声,太子朱标道:“也只好这样了!”说着起身伸个懒腰,道:“已过了午时了吧?快些传膳来,本宫有些饿了。”

    庆翁起身告退,吩咐传膳去了。

    唐初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初设六部,为了平息各地的江湖绿林以及各方势力,密令刑部设立了专供他驱使的具有监视、查办、审问等等权利的特殊机构——“六扇门”;宋代也有同等性质的“皇城司”。这等机构,比之六部及其他所有朝廷机构,都更加神秘,手段也更加残忍。

    太祖皇帝朱元璋沿袭了部分前朝的官员制度,保留了“拱卫司”的设立。此番又突然密令太子朱标建设“锦衣卫”,看来对太子朱标真是重视更多——锦衣卫本当是直属皇上,现如今确是当今太子朱标亲办,那倒不如说是朱元璋为太子深入朝政的准备了。

    庆翁按照太子朱标的吩咐,派人携着太子的亲笔书信去了山西找晋王朱棢,胡惟庸的案子看来也不必急在一时,太子朱标便专心处理设办锦衣卫的事情。

    禁卫军统领沈飞亲自挑选了五百名武功高强。忠心不二的军士,编好了名册送到了东宫,太子朱标没有丝毫犹豫,全数接纳,以作锦衣卫的班底。

    庆翁跟在太子朱标的身后,看着禁卫校场之上五百名军士,低声道:“主上,此番机会难得,主上大可将忠心为主上办事的人安插进锦衣卫里,他们再为主上办事,也就方便的多了。”

    太子朱标道:“不错,只不过锦衣卫初设,我也不好太过明显,之所以接纳这五百个禁卫高手,也是做给父皇看的。对了,魏文进此刻在做什么?他去试探那个年轻人的事情可有眉目?”

    庆翁道:“回主上,当晚魏文进便已与我密会过了,他说那人身份虽不能查明,但其人武功高强,魏文进与他过手,竟沾不得半点便宜。到最后,还冒出一个紫衣女子帮助那个年轻人,武功也是不弱,可以说是试探失败,胡文君也没有被擒着。”

    “哦?那倒怪了,胡惟庸从不与江湖绿林有染,这人却又武艺卓绝……魏国公……魏国公……哼!想必是魏国公徐达的旧人,既然此人已经出了京师了,也不用过多注意于他,只是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时刻掌握他的行踪,毕竟他身旁还有个胡文君,若锦衣卫初设,我能借此先把胡文君捉住,父皇一定会完全放心地把锦衣卫交给我的。”

    正说着,太子朱标见五百名禁卫——不,是锦衣卫,此刻五百名锦衣卫呼喝之声渐起,拳腿交错,操练起来好不威武,太子朱标大声赞了声“好”,便与庆翁往校场外边走去,道:“你吩咐魏文进,让他先挑选一百名可靠的高手与我备着,我先将这百名高手安插进来,办事,总还是需要靠得住的人的。”

    扬州城地处长江北岸,境内长江与京杭运河交汇,也是古来闻名的江南水乡,不少文人骚客俱都写过关于扬州的诗词歌赋。唐朝诗人姚合曾写道:“广陵寒食天,无雾复无烟。暖日凝花柳,春风散管弦。园林多是宅,车马少于船。莫唤游人住,游人困未免。”足见扬州当时美景。

    入了扬州城中,一眼看去,拱桥座座,桥下碧水鳞波,岸边翠竹绿柳倒映,大小船只在水中往来穿梭,甚是怡人。

    锦澜与徐文君仿佛初到扬州,看什么都新鲜,一会俩人飞奔前去,一会儿又抚着岸上绿柳看自己映在水中——到底是女人。

    王景牵着两匹马跟在二人后面,听着两人阵阵笑声,也颇感满足。不由得想着,要是世间没有那许多真假是非,让他在这扬州城里做个默默无名的草民也是一件大大的美事。

    正想着美事,却听到锦澜与徐文君站在一座小桥之上冲着王景招呼。王景回过神来,立时牵着马快走几步过去,道:“怎么了?又见着什么‘稀奇古怪’了?”

    锦澜此时却有些小女人一般俏脸微红,低声道:“师兄啊,都说扬州的胭脂水粉是为一绝,我与文君妹妹想去买上一些……”

    饶是锦澜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王景却也是听歌真切,此时竟然一脸惊恐,身子都打了个寒颤一般,差点连手中缰绳都丢了。王景目瞪口呆的看着锦澜,一会儿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指着锦澜笑道:“哈哈!锦澜啊锦澜,你买胭脂水粉?你要用胭脂水粉?哈哈!真是奇了怪了,到了这扬州,你居然想起来你是个女子了?哈哈!”

    锦澜面红耳赤,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掌把王景劈到桥下喂鱼,一抬脚,重重的踩到王景脚面不断用力;正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的王景突然吃痛,嘴里“嘶嘶”喊着疼,赶忙求饶止住了笑声,此时却已然笑出来眼泪了。

    王景抱着被锦澜踩到的脚,一阵唏嘘。

    徐文君此时也少女心大发,冲着王景道:“兄长,轻易不来扬州,我与锦澜姐姐很想去逛逛……你看,怎么样?”

    王景抬眼看看一脸怒气却依然脸红的锦澜,又看看徐文君,道:“去逛逛也可以,不过锦澜你不可分心大意,一定要保护好文君!”

    徐文君拉着锦澜的手,笑道:“我一定紧跟着锦澜姐姐,有锦澜姐姐护我,你就放心吧!”

    王景将脚在桥上跺了数下,抬眼看过过了桥不远处便有一家叫“二十四桥”的酒家,便道:“初到扬州,你们切不可跑远迷了路,你们先去逛,我到前面那家‘二十四桥’等你们!千万小心!”

    王景话才说了一半,锦澜已经冷哼一声拉起徐文君跑开了,摇头一笑,自语道:“我还是喜欢你假小子的个性!”说着便往“二十四桥”酒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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