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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出应天;获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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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道上前行了两个时辰,总算看见前面有个茶摊,想来是供进出应天的行人歇脚所用。

    店家是个农户,就在道边支着一顶布棚,道沿上一字排开摆放着三张木质方桌;王景对店家招呼一声,要了茶水,三人便早到空着的那张桌子前坐下。店家马上提了一壶茶水过来,用肩头抹布将桌面略微擦拭一番,客客气气的说了声“慢用”,便立时去招呼其他客人。

    王景一脸嬉笑,忙接过茶壶,将茶碗先用茶水冲洗一番,这才给锦澜与徐文君斟上茶水,道:“二位妹子,走了一路也累了,咱们就在这喝些茶水歇歇脚吧!”

    徐文君道了声谢,却一低头凑到锦澜之侧,低声道:“姐姐,你还不理兄长啊?这一路,兄长可是一味讨好低声下气的紧,姐姐就不要使性子了。”

    锦澜暗自向王景白了一眼,却正好与王景眼光接触,一努嘴,道:“师兄啊,得罪我的滋味如何啊?以前有师傅管着,本姑娘不好发作,今日非叫你吃吃苦头,让你说我坏话!哼!”

    徐文君闻言,“咯咯”一笑,看看王景,又看看锦澜,揶揄道:“看来姐姐与兄长颇有‘旧怨’啊?”

    王景给自己倒上茶水,大口喝了下去,手在嘴巴上一抹,道:“哪里是什么‘旧怨’啊,我与锦澜师妹以前就经常这般斗嘴玩笑,只是今日却是硬硬的在你面前得罪了师妹,她这是跟我赌气来的。师妹,我知错认输,以茶代酒给你陪个不是,你切勿再不理我,我尚有许多事要问你。”

    锦澜一昂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道:“你当真知错认输了?”

    王景将茶碗往桌上一放,眼睛一瞪,道:“那还有假?哪次与你斗嘴不是我最后遭罪认输?”

    徐文君却暗暗偷笑,锦澜也一阵自得,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坏话!尤其当着别人的面!今日看在文君妹妹的面子上,本姑娘就不与你计较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王景忙起身冲着二女做了一揖,道:“愚兄就谢谢两位妹子了!”

    锦澜喝了口茶,催促道:“别假惺惺的了!快问!赶了这许久的路,还累着呢!”

    王景复又坐回凳子,道:“师妹怎么到了京师了?可是师傅遣你来助我?”

    锦澜眼珠子一转,神秘道:“是师傅遣我来此接应于你不假,不过也不能算是师傅所命,你且猜猜,会是何人?”

    王景一楞,却想不出来,便道:“师妹就快说吧!我猜不出来。”

    锦澜得意一笑,道:“谅你这笨脑袋也猜不出什么来!我告诉你啊,数月以前,师傅出门游历,又收了一名不入室的弟子,数日前,这位小师弟给师傅来了封书信,让师傅帮忙来此接应,于是师傅就派我来咯!”

    王景眉头一皱,道:“小师弟?师傅早已不再收徒了啊?哪里来的小师弟来?”

    锦澜道:“所以才说是‘不入室的弟子’啊!说你笨脑袋你还真是笨脑袋!这个小师弟我也未曾见过,不过师傅说此人来历不凡,也只是略微传授了他些武艺,那人感激,便以师徒之情相待。”

    王景眼珠子转了几圈,想着此人又来历不凡,又知道他在京师之事,还特地让师傅出手来相助,想来想去仍想不到是谁,便摇摇头,道:“此人既是助我之人,来日见面便知,我此刻猜不出来。”

    锦澜点点头,道:“此番来此之前,我又问起师傅这小师弟的身份来历,师傅却说不必我问,到时候自然知道,还说你能猜出来,我看啊,师傅把你想的太过聪明了!”

    徐文君在一旁静静听着,此时却对二人一使眼色,低声道:“兄长,姐姐,莫非是……燕王……”

    一听,王景立时往脑门一拍,讶道:“对啊!让你投奔他还是徐伯父的主意,徐伯父定是早早便知会了燕王,燕王有治军之才,又好武艺,这身份嘛自是不用多说了!哎呀呀!想不到啊!居然是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腹诽魏国公徐达早有安排却不言说。

    锦澜对王景来往京师之事不甚了解,师傅与王景也从不言说,她也从不过问,只认为还不是她需要知道的事情。此时锦澜也颇敢惊奇,却道:“师兄啊,你到底来这里办的什么事情?怎么连燕王都参与进来了?”

    听锦澜一问,徐文君又是一阵忧伤,锦澜察觉到徐文君的状况,却依然不明所以。王景言说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待以后再与她细说。

    锦澜又道:“师傅说你们此番北上,一路之上定然凶险,怕你一个人不能将文君妹妹照顾周全,本来我是想在燕京等你,师傅却一定要我直接来京师与你汇合,却不想来的正是时候。”

    原来宋锦澜也是才到应天府城外不久,恰巧又与一路西征大军错过,正思忖着该去何处寻找王景二人,便听见徐文君在林中呼救,便立时赶将过去,正见两名杀手正要行凶,立时出手将徐文君救下。

    王景点点头,又问:“师傅近来可好?”

    锦澜一笑,道:“师傅康健如常,仍每日上山下湖,好不自在,师兄不必牵挂。对了,师傅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且行且住’,却不知是何用意。”

    王景点点头,心中思索一番,已知师傅意思,却不说于锦澜,看看锦澜与徐文君,道:“好了,咱们快些赶路吧,前方不远便有个下扬镇,咱们到镇子上吃些东西,再置买几匹快马,好快些将文君护送到燕京。”

    徐文君道:“兄长不是临时决定出城的吗?你若不回,我那双亲岂不担心?”

    王景一笑,道:“妹子你想,徐伯父与燕王早有准备,又将锦澜过来相助,自是料定这一路上不会稳妥,是以我若不回城里,徐伯父自然也早已想到了。”

    锦澜与徐文君同时点点头,不再言语。三人稍作停歇整理,便匆匆启程北上。徐文君是个柔弱小姐,没有什么脚力,三人走走停停,也好欣赏沿途远山近水;等走到下杨镇的时候,太阳也恰好西沉。

    下扬镇地处应天府与扬州城之间,已属扬州辖地,往来客商行到此处,都会暂时停驻整顿,是以也颇为繁华。

    三人寻了家客栈,三人总算松了口气,匆忙管店家投了两间客房,先作休息。等徐文君与锦澜小睡起来,王景已吩咐店家置备了些酒菜,待二人下楼看见王景已在大厅角落坐定,独自斟饮进食,锦澜忙拉着徐文君跑将过去,抄起一块牛肉便送到嘴里,还不住的埋怨王景吃饭不叫她们。徐文君见锦澜吃相那么张扬,只能隐隐发笑,却拉着锦澜衣服一扯,低声喊了声“姐姐”,声音温婉至极。

    王景却笑着说:“文君,你锦澜姐姐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说话做事豪爽,不讲什么规矩,你不必提醒她,她可从来不会吃个饭细嚼慢咽的。”

    锦澜斟了两杯酒,自饮了一杯,递给徐文君一杯,徐文君却道:“姐姐,我不会吃酒,你与景哥喝吧!”说着也夹动竹筷,低头慢慢吃着。

    王景道:“我已到马市买了两匹快马,今晚在这住宿一晚,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发,先去扬州。”

    锦澜正吃着,却一抹嘴,看着徐文君道:“妹妹,你不会骑马?”

    徐文君俏脸一红,点点头,低声道:“我自小只学琴棋书画,礼仪针绣,不曾学过骑射武艺。”

    锦澜一脸诧异,看着王景道:“不对吧?魏国公一生戎马,他怎么会不教你骑射武艺?魏国公夫人都曾策马行军,上阵杀敌来的。哦——看来他们是把你娇生惯养成小姐,却让他们那儿子习武参军了。”

    徐文君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看向王景,稍显紧张。王景一瞪锦澜,道:“不会武艺又有什么,难不成跟你一样不知什么礼仪,就懂争强好胜啊?瞧瞧你!师傅也是,把你当成个小子去教,一点姑娘家家的样子都没有。哎,悲哀啊!”

    锦澜一听,有些气急,反驳道:“本姑娘天生如此,你耐我何?哼,笨脑袋!”说着将酒壶从王景手里夺去,只给自己斟满。

    徐文君站立起来,小心翼翼的端起酒杯,道:“兄长,姐姐,这一路,要劳烦你们二位照顾,妹妹实在过意不去,我也不会吃酒,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才是!”说着一低头,浅浅的泯了一下,却仍是被酒辣到脸红。

    王景与锦澜一笑,也都将酒喝了。

    锦澜笑道:“妹妹放心,不会骑射武艺不打紧,有我们师兄妹在这,也不会叫你吃什么苦的。”

    王景却轻轻一咳,道:“锦澜啊!我与文君,可是金兰之谊啊。”

    锦澜一楞,问徐文君道:“你竟认了这笨脑袋作义兄啊?妹妹啊,你一定是糊涂了!”

    王景却道:“什么糊涂了!我这般英俊、威武、潇洒之人,做文君义兄岂不正合适?”

    锦澜作呕状,撇着嘴巴,道:“真不害臊!快快吃饭!吃完了我还有话要问你们,总觉得你们有许多事没有告诉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应天是什么经历,省的我再说错话难堪。”

    吃毕,三人回到房间,锦澜听到徐文君的事情,颇为唏嘘不愤,紧紧抓住徐文君的手,道:“妹妹,你不必伤心!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些贼人定不会有好下场!”

    徐文君想笑,却无奈笑不出,便摇摇头,叹道:“如今我背井离乡,改换姓名,我只怕善恶未曾到头,爷爷他们却已遭遇不测了。”

    王景冲锦澜一努嘴,示意她多安慰徐文君,锦澜本是个假小子一般的人,如今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妹妹,不如让我师傅传你武艺,将来去将害你全家之人一并杀了!”

    王景见徐文君吓了一跳,忙道:“不要听你锦澜姐姐胡说,她是一根筋!将对方杀了容易,可最重要的是如何洗刷文君一家背负的罪名冤屈!”

    锦澜却说:“我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不会说话而已!”

    徐文君站起身来,幽怨道:“现在也不知道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自打胡惟庸入狱,太祖皇帝朱元璋便下旨不许任何人探望,自是免不了吃不少苦头,只是胡惟庸年事已高,若是没能坚持住,就算将来真相大白,却也是死不瞑目。

    武英殿,早朝。

    太祖皇帝朱元璋正襟危坐,脸上一脸笑意,道:“前日,西征三军均已传回奏报,沿途俱有小战,现将士士气正盛,朕已传旨,命他们加紧行程,早日收复西南之地。”

    吏部尚书滕毅站将出来,道:“皇上,我大明国力日盛,全仗皇恩浩荡,苍天庇佑,此番西征,定能凯旋而归,一灭元朝残余之气,涨我大明皇帝之威!”

    朱元璋闻言开怀大笑,不住点头,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太子朱标似是有些异常,便问:“太子,朕许你参理朝政已然数日,可有什么拿捏不准的吗?”

    太子朱标忙道:“禀父皇,父皇说过,朝政无小事,是以儿臣不敢懈怠,无论事微事巨,皆都小心处理,不敢有丝毫马虎,有些难以断决之处,儿臣也曾与大臣们商量,亦不敢唐突处理。”

    工部尚书单由仁道:“皇上!前几日臣曾上书奏报有关皇城修缮之事,南城的城墙已然修好,却发现不少石料都出现龟裂掉落之兆,太子殿下阅后,立时便亲至工部,向臣详细询问皇城修缮的每一个环节过程,当真是非常专注认真,有些臣都不曾注意的细节,反被太子殿下发现,着实让臣免去一些明日之罪啊。”

    朱元璋点点头,道:“单爱卿,太子固然办事认真,可你却不也不能大意马虎,皇城修缮非一日之事,你工部务必谨慎,不得马虎!”忽悠转问太子道:“看来太子做的还不错,且不可自满!你却说说,有什么是你拿捏不准无法断决之事?”

    太子朱标有些迟疑,道:“回父皇,今日山西按察使司王承乾上书,奏说……奏说晋王朱棡暴虐治藩,强抢民女……霸占百姓田地,碍于晋王身份,王承乾特地上书请问如何处置,儿臣与晋王爷同为皇子,又是亲兄弟,是以未敢决断处置。”

    朱元璋闻听,脸色变的阴沉,怒道:“好你个晋王!朕许你藩地,你竟如此管理,欺压百姓,简直罪大恶极!”说着眼神一冷,斜睨朱标,道:“太子!晋王虽是皇子,可百姓也是朕的臣民!你即为东宫太子,断不可顾虑其他,全然依照律法处置即可!你可明白?”

    太子朱标抬眼看看朱元璋,急道:“儿臣还是恳请父皇亲自处置或者另派他人吧。”

    朱元璋以扬手,不再让他说下去,道:“此事退朝之后,朕再与你言说!你先退下吧!众爱卿,还有什么事情?”

    “陛下,臣有一事,欲奏与陛下。”却是刑部尚书周桢。

    “准奏!”

    “回皇上,前丞相胡惟庸谋逆之案,已有月余,凡是与此案牵连之人多达三万多人,其中不乏朝臣,亦有各地方官员牵连,月余来,刑部与大理寺奉旨审讯,到目前为止,实有不少案犯认罪招供,只是没有其他证据。”

    刑部尚书周桢顿了顿,继续道:“胡惟庸年事已高,狱中条件颇苦,日前曾病了一场,臣请了太医已为他诊治,还请皇上示下,以后该如何处置。”

    朱元璋似乎知道周桢会说胡惟庸的事情,是以周桢奏报之时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只是眉头紧皱。待刑部尚书周桢言毕,朱元璋缓缓睁开眼睛,徐徐道:“‘弑君谋逆’,其罪大极!只是总有人说胡惟庸是被人构陷嫁祸,朕也颇为体谅这些人,是以当日未将胡惟庸立斩;朕既然已将此案交予刑部与大理寺主审,你们两大主官便只管审问便是,直到查清楚为止!至于胡惟庸年事已高,你们多多留意便可。朕的意思你们懂了吗?”

    刑部尚书周桢暗暗看了太子朱标一眼,太子将眼睛眨动数下,周桢便道:“臣会意了!”

    “好了!”朱元璋两手在龙椅上一按,站了起来,扫视殿下群臣,道:“朕累了,退朝吧!”说着看了太子朱标一眼,便向后殿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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