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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祥瑞现,祸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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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声啼乳鸦,生叫破韶华。夜深微雨润堤沙,香风万家。画楼洗净鸳鸯瓦,彩绳半湿秋千架。觉来红日上窗纱,听街头卖杏花。”

    大明历洪武十一年,春,太祖皇帝朱元璋改都应天府,以为京师。作为都城,应天府得天独厚,物华天宝,又是新朝方立,兴农之治正兴,是以百业回生,繁华更胜以往。“治隆唐宋”之辞,自不是虚言以之。

    此时正值晌午,清空万里,市街之上擦肩接踵,好不热闹。

    皇城之外,正阳大街上有一酒楼,乃是京师吃酒会友的好去处,也是外来客商来京师常住之所,名曰:福来。近来一看,门口四根大红柱子,临门两根柱子,漆着“只有家酿三碗水,客且吃来;若无天生一皮囊,君必醉去”。

    尚未进得门内,便听得里面食客侃侃而谈,或说家常,或说在外游历;既然是在京师,也绝少不了谈国论政之士。

    店小二哥刚刚给里面一桌客人添了酒菜,桌上一大汉一只手随意的敲着桌面打着无名的节奏,一手把转着手里的酒杯,满面红光,道:“听说前日来,胡丞相在他家的老宅子里,一口不知多少年不曾出水的枯井,突然开始出水了,宅内人了些出来一尝,没想到是甜酒味儿!真是奇哉!”旁边一人立马接话道:“何止奇哉怪哉,站在胡丞相老宅外边,硬是能闻见酒香,好多人都说这是我大明的祥瑞之兆啊!”另一人似是喝多了些,舌头有些木了一般,眼睛似也睁将不开,道:“世间哪有什么祥瑞,糊涂!咱得个好皇上,自是处处吉祥,若不得,哼哼——”说着,又自饮了满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往店外走去,口中还唱着小曲儿。

    “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辩什么真共假?”

    待曲儿声到了店外,店内哄堂大笑起来,方才同桌的那位大汉拍着桌子,笑道:“这梁柱子才是个糊涂蛋,大明国力日盛,咱日子过的也是红火,这又出了祥瑞,唱个什么曲儿不好?哈哈!”说着,这人一回身,拍了后面一独客,嚷道:“小兄弟,你说我说的可对?”只见这人约莫有二十七八岁,剑眉颇浓,眸似星辰闪烁几欲说话一般;一身青衫便装,腰间一条玉带,出身自是不凡。

    年轻人自是不答,只是对大汉“哈哈”一笑,取了桌上的酒壶,给大汉斟了满满一杯,大汉道了声谢一饮而尽。年轻人一拱手,道:“太平盛世之下,祥瑞既出,便是好上加好,可也当有忧患之心,兄台与适才那位都是有心之人,小弟年纪尚浅,于天下之事,实在捉摸不透。告辞了。”说罢,将身旁的一卷包袱提了起来,又取了桌上的宝剑,拱手而出。

    那大汉似是没注意那年轻人配有剑器,挥挥手对周围笑道:“原来是个行江湖的小犊子,当然琢磨不透这天下之事了!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却说那年轻人,取了随身之物,便自朝外城走去。行至一间位置偏僻,冷清不少的客栈,便投了宿,住了下来。店家将他领到住处,便吩咐小二准备些酒水小菜,年轻人道了谢,道:“店家,酒菜不必了,我赶路累了,想早点歇息,若无要事,还烦请不要来叩门了,我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会出来知会你的。”

    待店家唯唯诺诺,退了开去,年轻人将随便所带之物放倒桌上,脸上突然没了笑意,眉头紧锁,双手抱于胸前,想了一会,长叹一声,道:“父亲啊父亲,你既然已是那般的晚年下场,又何苦再让我来趟这浑水?醴泉之兆已出,只是不知,刀光剑影又在何日。”

    言罢,年轻人长唉一声,晃晃脑袋,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走到榻前,自顾自倒了下去,却未发出什么声音。只听他又自语道:“你说胡丞相是位好官,社稷重臣,天下虽安,可外患仍存,若此时自生内患,恐国不久矣;我知道,其实是那一位在怕你罢了。”

    “你为了家国天下,出谋划策,浴血无数,方才有了今天的大明江山。想来,常伯父也去了十年了。当年你们那些人,也没有多少了。”

    “你虽早就算到会有今日之事,且告诉了常伯父,可若真天命如此,璟儿又能做什么呢?我们现在无官无爵,我也已然只是个江湖人了。”

    “唉,反正是要走这一遭,但我只尽力而为,父亲的遭遇,孩儿心犹愤恨,若不是你有遗志——唉,想那么多干什么,刚刚那叫‘三碗水’的酒到是不错,只是太烈了些,看来我不是天生酒囊啊——御史中丞商皓?晚些时辰我王景再去看你罢!唔~”

    王景睡到半晚十分,吩咐惦记备了些酒菜,吃毕,在屋内坐至二更。

    王景起身,打包袱打开,取出一身夜行衣,立马换上,待整装完毕,看了一眼他的宝剑。

    “且用不上你,不过也不能把你丢了,带你上罢!”

    此宝剑,乃是王景先父当年随吴王南征北战,浴血沙场,偶然间吴王得了一块陨铁,便命人将之打成一柄宝剑,以“文成”命之,赐予了王景先父。可谁料想,当年的吴王,现如今已是皇天之下第一人的太祖皇帝,而王景的先父晚年虽然有些凄惨,可比之其他同时代的人而言,已然算是善终了。——谁教居高位者,日久生疑呢?

    潜行半个时辰,总算看见前面一处大宅院,朱红大门上写着“御史中丞府”五个大字。王景行至跟前,正要跃身进去,却听到里面有声音往府门处而来。王景立时隐匿在暗处,少时,府门未开,一个“蓑翁”模样的人退了出来,向门内一拱手,府门便跟着闭上,这人也退向暗处,隐身离开。当然不用多想,此时春方过半,雨水虽有却也并不多见,那人如此打扮,当然是刻意为之。

    待蓑翁走得一会儿,王景才现身而出,疾步行到府墙边上,轻身一跃,已然到了府中。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御史中丞府内早已没了人影,王景穿过前庭,发现后宅一处厢房尚有火光,凝神静气行到窗下,里面却是有人谈话。王景生怕影子被映在窗纸上被屋内之人发现,便又悄然跃到屋顶,掀开两片青瓦,俯首往下看去。

    屋子里有两个人,一个身着紫缎绸袍,在椅上坐着,正是御史中丞大人商皓,旁边站着另一个人却是下人模样,想来必是府内管家。

    商皓一副心在肚子里的模样,轻抚胡须,道:“我忍了这般许久,总算等到机会,可以治他一治,此次晋王爷愿意相助于我,王总管,他日你且备上厚礼,送去太原——对了,方才那个魏文进你也不得怠慢,也要备一份礼。”

    王总管在一旁俯身答允,道:“大人放心,那姓胡的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一贯嚣张跋扈,得罪的人太多了,今番天赐良机,定能叫他永难翻身——只是——”王总管低着头,似是不敢说出下面的话。

    商皓深知王管家一向深谋远虑,处事确有一番城府,不由得不对他的话非常重视。道:“王总管,但讲无妨!”

    王总管又一躬身,这才继续道:“大人,晋王虽然想在朝堂之上挣得一些资本,可王爷这次却是直接把刀架到了胡丞相的脖子上,不论晋王爷这一刀是不是砍的干净,可这刀真算起来,是晋王爷给到大人您手上的,一旦有个闪失,大人恐怕——”

    商皓越听眉头越皱的紧,抬头看了眼王总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攥着刀,砍出去发多少力,让我自己掂量?”

    王总管微微一笑,道:“大人,刀在咱们手上,说是替大人出气,可大人可曾想过,晋王爷给您的这把刀,到底是想砍谁?”

    商皓似是晴天霹雳当头,忽然站起,脑袋上竟然有些汗水出来了,想了一阵,道:“那把椅子可不是谁都能去砍一刀的啊!方才那魏文进说胡丞相早就得罪了晋王爷,晋王爷也有除之而后快之心,难不成——难不成这是欲盖弥彰?可眼下,我们已经是上了晋王爷的船了——可那姓胡的也实在难对付,位居百官之首,非大罪不能动他分毫啊!”

    王总管一笑,道:“大人,大人莫忧!小人有一想法。今日胡丞相上书给皇上奏报了醴泉之兆,求邀皇上前去一观祥瑞,听大人说,明日皇上便要移驾前去;晋王爷想让大人您弄些草莽江湖之徒借胡丞相之手,在御驾之前演上一段‘鸿门宴’,到底晋王爷是想‘舞’一下还是‘武’一下,大人必当斟酌再三,不然大人到时候稍有不慎,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总管给商皓倒了杯茶,递上去,王总管见大人将茶杯只是深思不语,便继续道:“明日一早,我再去见这魏文进,务必会交代他,让他的人只是做做样子,到时候,大人您——”说着,王总管附到商皓耳旁低声说了一阵什么,王景在屋顶之上却是听见不得了。

    只见商皓突得将茶杯递到王总管面前,哈哈笑道:“王总管,你真是懂我之人呐!此茶,我当敬你,来!”

    王总管连连摆手,又立时跪下,惶恐道:“大人折煞小人了,大人对小人有知遇重用之恩,小人自当舍命相报,可大人这般对待小人,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啊!”

    王景在屋顶上,轻轻的“呸呸”两声,唾道:“两个贼人,密谋那般恶毒之事,却出这般恶心之相,待我了了这事,看你二人什么下场!我呸!”

    四更天,王景返回住处,饶是早就知道要出大事,也是惊得坐立不安。

    “老爹啊,你早就算到会有今日,可虽如此,你哪里想的到这事会有多棘手?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能救一个是一个,就看明日,是个什么模样了。”

    彻夜难眠,王景都在心里盘算,明日之事到底会如何发展,他又要如何作为。

    翌日清晨,早市刚开,王景也又到了御史中丞府前,等着那个王总管去见那魏文进,他便跟着去,看又有什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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