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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现实？
努力苟活下去就是现实。
理想？愿望？期盼？未来？
美好的词只存在于美好的幻像或他人手里，我们有的，只是现实，一个迷茫而又现实存在的现实。
王山并不讨厌自己的名字，但也不喜欢，怎么说呢，就像出生一样，姓名是无法被刚出生的自己所决定的事。
老爸老妈曾说那是他的假干爹给他取的名字，但是那个什么干爹他见都没见过，被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决定了一辈子的称呼，还如此的土，实话，王山反感那个不知道名姓甚至长相的人。
王山的大学还没毕业，虽然也快了，他是专科，今年是第三年的实习，他“有幸”地在这家巴掌大的公司里担任报告员，为什么说“有幸”呢，因为比起其他同学在一线上的苦工来说他算是轻巧的了，但他并不喜欢这。
“王山？你没长脑子吗？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这个东西不能发吗？你不知道会被客户投诉吗？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你说怎么办吧，啊？说话啊！”
一个胖子拿着打印的投诉单在王山的桌子上猛拍就差砸王山脸上了，那镶着“翡翠丝”的嘴里喷出的吐沫星子都是一股韭菜包子味。
即便如此难闻王山也只是低着头，支支吾吾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主管看着王山那样不耐烦了，一拍桌子，“从你绩效里扣两百，写一份检讨再自己打电话跟客户赔礼道歉，我不希望看到下一次。”
说完挺着肚子走人了，王山望着那远去的圆球算是松了一口气，两百还好，不是太大的数目只是又得省几个星期的早饭了。
“王山，余主管这次脾气可真大，下次要小心了，再来一次他可能都让你直接走人呢。”王山旁边的胡鹏轻声道，像是在告诫，但王山知道那东西就是他推给自己的。
敷衍的回应后王山刚要坐下？正好和对面不远的一个人对上眼，王山顿时撇开眼睛焦点，这个办公室里，唯独不想在她面前出丑，总感觉，难堪到死。
忙碌到中午跑去食堂，还没吃饭呢王山就拉着黑客发牢骚，王sd一句西一句听得黑客一头问号傻笑着。
黑客不是他名字，只是王山给他的外号，大学的第一天班会自我介绍上就给他起了，黑得发亮的头发，黑得发亮的眼睛，黑t恤黑短裤黑球鞋，再加上作弊般的成绩，大学几年王山都快忘记黑客名字了，尽管后来黑客衣服正常了可第一眼的印象太严重了，严重到黑客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会被这家伙叫黑客。
“黑客，你是不知道，今天我能被那两死胖子气死。”胡鹏也挺胖。
黑客笑笑没有说话，王山气不过，又继续抱怨了几分钟，黑客默默听着。
“王山。”
“嗯？”王山顿时停了。
就像王山喊他黑客一样，为了还礼黑客也给王山起了个外号，可像现在这样直呼姓名，恐怕黑客有事要谈。
黑客看着王山，“我下午就要走了。”
走？
去哪？
王山没问，黑客继续道。
“家里出了点事，我需要下午回去，而且可能回不来了，你一个在这能吃好饭吗？”
“只要他烧的好我就吃的好。”王山竖起大拇指笑道。
两人笑着岔开话题，又谈了什么王山忘了，怎么回到办公室王山也忘了，王山甚至都不知道在公司剩下的时间里又干了什么。
就像做梦一般，迷迷糊糊地下了班。
直到出门后的冷风吹过王山才深吸一口气。
实习是一场对刚出校门的大学生的考验，王山至今都不曾相信自己长大了，大一的日子就像昨天，一宿舍的汉子从早到晚，上课手机、食堂抢饭、宿舍游戏、床上闲扯，那就像是昨天，可再也回不去。
最后一个人也要走了，或者可能已经走了，这个公司只剩下了自己。
王山叹了一口气，虽然很想留下黑客，但又有何理由呢。
冷风中走着，王山路过超市买了一袋熟食，热好。
下班是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更不用说还有个朋友等着王山热乎乎的食物，虽然没被大人照顾过，但那种感觉真的就像是下班回家看孩子样的心情。
一想到，因黑客离开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一路小跑，还没到巷口大老远就停下，平抚好呼吸免得再吓跑那胆小的小家伙。
走进巷子，王山钉在了那里。
巷口有风，很冷。
入冬的寒冷让呼吸的气都像是雾迷茫了眼睛。
王山走进巷子放下热好的食物，还把一直想给它戴上的猫铃铛留了下来。
王山没有处理那被板砖拍扁的身体，这里不是农村的老家，王山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地方埋了它。
如果不理会宿舍阿姨的口水或者说早忍点爪痛给它戴上铃铛，或许今晚它还能活蹦乱跳。
王山并不在意谁弄死了它，因为它已经死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是王山从小就知道的现实。
黑客走了，猫也走了，离开也好，离去也好，所有人都走了。
伤心还是孤独？
陌生又熟悉的寒冷。
好像又都不是，即便已经习惯，可王山就是不愿接受长大需要分离的事实。
都是会长大的，都是会离开的，再紧密的联系也是会输给现实的，曾经在一起嬉戏那么亲密的高中同学不也都沉眠在手机的通讯录里，哪怕偶尔突然想念也不会联系，因为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现实就像鞭子，驱赶走一批又一批接近你的人，总会有人靠近你也总会有人离开你，最后除了自己就只剩时间，什么都不会留下。
回到十平米的租住房，灯都懒得开，一头倒在床上连小说也懒得看了，迟疑片刻王山又爬起来，锁门，关窗，拉窗帘，确认无误后倒床。
并不是像个女孩一样担心危险，但是王山只有这样才能心安，总感觉被锁在屋里的自己就能安心，什么都不会打扰。
寂静而又寂寞。
这就是现实吗？
孤独而又无奈的生活？
朋友的离去也好，生活的压迫也罢，金钱、食物、温暖、权利、力量、感情，这就是无聊的现实吗？
故事小说都是骗人的，就像童话，泡沫般的幻像，透明而又不可触摸。
王山只是个普通人，生活在现实中的普通人，为了那微薄的工资而日复一日工作的普通人，不想普通的普通人……
王山做了个梦，他梦见了那只猫，摇着铃铛走向壁炉旁，摆动的火光照着的是渴求温暖的自己。
啊，那是多么暖和。
深夜王山迷糊睁眼，舞动的火光和梦中一样红艳，和梦中一样虚幻，漫布了视野但却没有一丝的黑烟，那舞动的火焰甚至如人脸般嘲笑贪睡的王山，可当火舌灼烧王山他彻底惊醒。
这是！
起火了！
王山手脚错乱翻滚下床，大叫爬到门边，火焰涌上门顿时烫回了王山，跌坐在地的王山望着那火焰满脑子混乱。
因为那不是火啊，那就是张火脸在朝着王山左右摇摆嬉笑。
梦？
可这烫伤太过现实了吧？
现实？
你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王山望着那火焰人脸，彻底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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