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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留着络腮胡的大汉拿起桌子上一块看不清颜色的抹布，在额头胡乱擦了擦汗水，就这抹布也把把手里油腻腻的刀擦干净。
看到这一幕的李间胃里一顿翻腾，扭过头把目光瞥向别处，就看到栅栏上挂的新鲜狼头骨，一群苍蝇围绕周围，贪婪吸允着。脸色难看的，无奈的只好抬头仰望天空。今天天气格外好，万里无云，阳光刺眼，李间眼睛眯成缝。
“赵叔啊，那天县令设宴，你看那白袍年轻人身边带了几个人？”李间问道，阳光太刺眼，索性闭上眼睛。
老赵操着大嗓门：“几个？我想想啊，他身边带了四个，那四个人穿的衣服和别人不一样，像是道观里道士穿的袍子。“
李间暗暗记下这个特征。
赵叔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案板上刀具都抖三抖。“三个小的，一个老的。那三个小崽子，才tm不是东西呢！我看你爸被他们押着走下来，脸上还挂着伤，就上前去问凭啥抓人，他们不回话，反而是白我一眼叫我滚远点，不然就打折我的腿！他奶奶的，要不是县令死拦着我，我非打死他们。”心里憋屈好久的事说出来，内心总算好受一些。
但李间心里很难受，内心忧心忡忡。这群肆无忌惮的仙人，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那他们会不会对父亲用刑，父亲会不会在里面出意外。
想到这李间脸色惨白，也没有心思和人告辞，扭头就跑出大门。
赵叔见李间突然跑了，脑子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但路上哪还有李间的身影。
六神无主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空旷的小路。嘴里喃喃：“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别做傻事啊……”
浩民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是浩民县最繁华的一条街，衙门也坐落此处。
卖糖葫芦的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着他的冰糖葫芦最好吃，三三两两的妇人围在布摊前，挑选布料，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笼，在一旁等待的食客。
李间走进家店铺不大但很干净的面馆，点了一壶茶水一碗阳春面。
在浩民街所有酒楼中，最气派的当属十层望江楼。它是浩民县的地标建筑，因为能在顶楼看到清江得名。
平日出入的都是有钱的富人们，一般的小老百姓根本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也消费不起。
县令开的庆功宴就在望江楼，李寇也是在望江楼被人抓的。
李间凝视望江楼，手指在桌上比比划划，算计着什么。
一名衣着素雅，头戴发箍的翩翩少年走进面馆，径直走到李间面前坐下。举手投足大方得体，一看就是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
指间捏住茶杯，小幅摇晃清洗内壁，在把茶泼出去，重新倒上一杯。如此两遍，翩翩少年才把茶喝进嘴里。
李间皱起眉毛，有些差异说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喝杯茶还这么墨迹了呢？”
闻言，翩翩少年神情有些尴尬，苦笑说：“家里给我安排一件亲事，对方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最重礼数，我爹就找来这方面先生培训我，免得上面提亲，让人家嘲笑。”
“那我提前祝你抱得美人归。”李间说到。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一定把那小姑娘搞到手！到时候来喝我喜酒，咱们不醉不归！”没说几句翩翩少年就原形毕露，天天那么装他也很累。
李间兴致低沉，突然沉声说：”你的喜酒我可能没法喝了，我爹被抓进大牢里。“
翩翩少年一愣。
“而且抓他的人权利很大，我连探视都不可以，我担心我父亲在里面出意外，我要救他。”李间说道。
翩翩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间，举起茶杯都忘记喝。直到指间滚烫的感觉才让翩翩少年反应过来，连忙放下茶，大口的吹手指。样子倒有几分滑稽。
“不亏是我吴俊的兄弟，你放心大胆的去吧，每年的忌日我一定给你烧纸，那个，我家里还有点事，不聊先走了。”
吴俊告辞，起身便要走。他太知道身边这个兄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劫狱掉脑袋的事，你李间敢做，我吴俊可得躲远远的，免得受你拖累。
李间一把抓住吴俊，脸上带着笑容，憨态可掬说到：“别着急走啊，我还有件事没和你说呢，听完再走我也不拦你。”
手上渐渐使上力气。
“疼……疼……李哥……亲哥……你先松手，我不走还不行吗？你手先放开。”吴俊哭丧着脸，哀求道。心里把李间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你爸去年年初给你买来一个婢女，但不到半年就把她赶出去了，这时你还记得吧。”李间说道。
吴俊脸色不太自然，故作镇定的说：“是有这么回事，那婢女手不干净，偷我家东西，没把她送官是我父母仁慈。”
“那个婢女在外走头无路，幸好被人收留才有条活路，只是没住多久肚子却大了。吴俊，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吴俊早已汗流浃背，面色惨白。他怀疑的看着李间：“你怎么知道这些？那是谁孩子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说不准是哪个野男人的。”
李间笑了笑：“呵呵，没想到打胎药没起作用是吧，孩子是谁的如果婢女你说不清，那就让婢女和你未来岳父一家去说吧。”
吴俊心里又惊又怕，李间一句话无疑是刺中他软肋。一旦婚事告吹，家里不会轻罚他的。想到后果的可怕当即心乱如麻，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站起来，面目狰狞的怒视李间：“李间你别太过分！我吴俊也不是吃素的，想活命就别捣乱。”
言语中的威胁毫不遮掩。
李间轻蔑的看着他，语气平静说道：“吴俊你忘了那次雨夜里，你离死亡到底有多近了吗？还是忘记那些劫匪的死相。”
吴俊强撑的气势突然崩塌，他颓废坐在椅子上，痛苦捂着头。
四年前一伙流窜各地的劫匪来到浩民县，气势汹汹的冲进学堂里，把几个富人子弟绑架到附近山上，其中就包括吴俊。
这些劫匪武功高强，手段毒辣，围捕的捕快根本不是他们对手，死伤惨重。劫匪首领更是毒辣，亲手砍下一个学生的头，让捕快带回去，如果明日看不到赎金，包围的捕快还不撤走，他就杀光所有学生。
手段的残忍，让办案多年的捕快都感到恐惧。回到县里，叙说了全部经过，所有人都感到一种绝望，富人们默默准备好赎金，只希望劫匪们信守承诺别伤害他们的孩子。
李间当时在现场感受到这种绝望的氛围，也看到那个孩子的人头，那孩子和李间当时是同学，关系还不错，李间记得当天他穿一件崭新的衣服来学堂，对李间说是他母亲给人做衣服剩下的布料做的。他家里不算富裕，可能劫匪就是看到他的新衣服，才误以为他也是有钱人家孩子。
一对夫妇从人群中冲进去，在头颅面前痛哭。哀嚎的声音，飘荡在乌云之下，天空开始下雨。
李间悄悄走出人群，回到家里。沉默的摘下墙上的弓箭，走进山间雨雾中。
那是李间第一次杀人，黑夜，雨声，李间可以毫不遮掩的走近那群劫匪，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箭头就已经刺穿他们的头颅，一路安静。
当劫匪首领费解外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时候，一只毫无征兆的箭刺穿他肩膀，连带着他一起订到墙上。
他痛苦的哀嚎，求饶着，说自己错了，自己投降。他藏了很多钱，都可以交出来，只求不要杀他。
在山洞昏黄火把映射下，他看到一个矮小身影走进来，他的左眼闪现着诡异的紫光。
吴俊被惨叫声惊醒，他见四周无人，脱鞋挣脱了脚上的绳索。顺着火光走去，看到他这辈子最恐怖的画面。
“你当时就在后面看着，我知道。”李间说道。
吴俊身上发抖，他真想赶紧跑，离这个怪物远远的。但还是没敢这么做。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不杀我灭口，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话说出口，吴俊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年你一直在监视我！”
“并不是很刻意这么做，但我确实在监视你。我希望你清楚，我要是想杀掉某个人，特别是你，实在太简单。”
“你……你要我做什么，才能放过我。”吴俊语气哀求，更像是祈求。
李间手指指那座望江楼，又指指更远处的衙门。
“你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这些建筑都出自你爷爷的手笔。特别是望江楼，连京城来的游客都称赞。当年县里监牢年久失修，已经无法在用，需要拆毁重建，你爷爷名声在外，自然是监牢最合适的建造人选。”
李间看着吴俊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不要别的，我要你爷爷当年建造监牢的全部设计图。”
吴俊沉默许久，心理经过一番斗争，最终点点头。“我可以带你进我家书房，我爷爷的图纸都在书房，但你只能看，不能拿走，还有你要答应我放过我，告诉我那婢女和孩子的下落。”
李间皱皱眉说道“你要求真多啊，但我可以答应。但我今晚前就要看到。”
吴俊点点头。“可以。但我要先去趟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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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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