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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树冠高大,枝繁叶茂,四季长青,既可以防风,又可以遮阳蔽日,是防风保屋场上乘的风景树。香樟树生长快,栽种得法,几年就可以成材。而且木质有独特斜纹不易断裂,多用来做栏杆扶手,制作搂空装饰花板,雕刻菩萨非它莫属。香樟树的根、茎、叶、果实都有一种香味,是提炼医药用的樟脑油的原料。由于这些的缘故,我的家乡户户都在自己院子或前后或左右种上香樟树。
祖父在屋前种了一棵香樟树,我能记事时树干就有大水桶那么粗,枝叶遮盖半幢茅屋和大部分晒谷坪。树上有群集的麻雀唧唧喳喳地叫呀跳的,飞来又飞去,飞去又飞来,真是它们的乐园。麻雀大多很讨厌,香樟树下是我家的秧田,每当种谷下泥后,祖父派我去守雀,只要稍一离开,麻雀会很快地翔集下田来啄食去多少种谷,为这事我挨过祖父的骂,只好拿着条子坐在田埂上或者在田硬上来回走动,口头“嗨嗬,嗨嗬”地吆喝着。那时我不喜欢麻雀。
香樟树上有只很大的喜鹊巢,常年有一对喜鹊栖息,全家人都很喜欢喜鹊,叮嘱着不要伤害它。清早开门时听到香樟树上喜鹊的叫声,祖父祖母特别高兴,认为这一天大吉大利,有喜事临门。喜鹊全身羽毛有白有黑,颈项上一圈和胸前的白羽毛与全身黑羽毛相衬成趣。小头长尾,姿态极美,总是成双成对栖息觅食。喜鹊筑巢特别勤奋,每年春天产蛋前忙着衔来干树枝,巢越筑越雄伟,高高立在香樟树的枝桠间,是我家门前香樟树一个独特景观。自有了小鸟以后,喜鹊特别繁忙,飞来飞去。给小鸟找来食物。小鸟出巢时,飞不多远,只在树枝间翔来翔去,象小孩学步那样惹人喜爱。
每到春天,香樟树的枝头上抽出嫩芽,首先是淡黄色的,慢慢地鬼使神差般的变成绿。也是在此时,上年的老树叶由深绿慢慢地染成紫色、黄色和红色,最后脱离支干,撒落在地面上。每当这时候祖母嘱咐我把落叶扫拢来晒干当燃料。嫩枝的叶缝间一串串的黄色香樟花像鱼仔一般,也慢慢地演变成绿色的果实,春天是香樟树最有生气,变幻最多的时候。
夏天茅屋上和坪中大部分阳光被香樟树遮盖着,树下特别清凉。每当太阳上阵的时候近邻的姑娘、嫂子和婆婆们总喜欢聚在树下做手艺活,如绩麻、绣花、搓绳子、拉鞋底,甚至从菜园子里扯把菜来蹲在树下拣一阵子。那些男友们做田里工夫歇气的时候,邀集得三三两两来到树下抽袋烟,喝杯茶,扯一阵子谈。我和一些同龄小朋友在树下挖一只小洞玩着推弹子的游戏,有时拍打小皮球或踢毽子。夜间,竹床子、睡椅子、靠椅、板凳全摆在树下,人们来这里纳凉,手里摇着蒲扇、草扇、芭蕉扇扯家常。最有趣的是讲故事,什么钟馗捉魂、狐狸修道、岳母刺字、武松打虎、《三美图》、《五美图》、《聊斋》中和一些民间流传的故事。那时我年纪最小,每听到一些神鬼或精怪故事毛发怵然,忙把椅子搬到人群中间坐下,好象这些害人的鬼呀精的就会在我的身后或左右出现。我家门前的香樟树下夏天成为附近人们休息、娱乐、纳凉、讲故事的中心。
香樟树的果实象珍珠那么光滑,黑得透亮。一到秋末,乌黑的香樟子撒在地下,我们小朋友把它捡起来排成字,看起来比墨写的有立体感,而且黑得闪光。秋风扫落叶不能对香樟而言,秋天香樟树叶子显得深绿,是不掉叶子的,它的叶子只有春天新叶长出后,老叶才会掉下来。
冬天大雪纷飞的时候,香樟树上堆满白雪,把树枝压得弯弯的,银装素裹,婀娜多姿,分外妖娆。每每落冻雨时,透明的冰凝结在香樟树树叶、树枝和树干上,是一具极好的冰雕,光滑透明,熠熠闪光,给人们一种美的享受。
大樟树,小茅屋,宽阔的晒谷坪是我家的特点,我特别喜欢这棵香樟树,给我儿时的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一九五八年,我家的房子拆了,门前那棵大香樟树也砍倒了。那时我正在中学读书,当我毕业回家乡,因不见到香樟树而惋惜,我多次来到生长香樟树的地方停立、远望,心里似有所失。
后来我家的房子建在旧址,我在祖父种香樟树的地方仍然种了一棵香樟树,现在又长成大树了,往昔香樟树下出现的情景又类似地出现了。只是听不到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声,看不到那一对喜鹊的出没了。我多么希望它们来到香樟树上蹦跳和筑巢啊!随着人们爱护自然环境和保护野生动物意识的加强,我家门前的香樟树将又是它们栖息、繁殖的良所,它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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