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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茶功夫,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听到一阵哈哈大笑,辰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只见那老丐正眉飞色舞的走进后院,身旁跟着一个穿着道袍的肥胖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一脸谄笑,额头分明还有几块儿乌青没有好利索。
辰云连忙迎了出去,口中道:“老伯,我给你送酒来了!”
老丐见到辰云,一脸喜色,向身边的肥胖道士摆了摆手,这道士如遭大赦般,在转身的一瞬现出无比轻松的神色。
“辰云小兄弟,突然有点儿事情,老儿今天没有去取酒,麻烦你了。”
辰云忙道:”老伯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晚辈这几日从酒经中获益良多,倒是该感谢老伯才对。“
“哦,是嘛,最好!最好!说来,让老儿听听!”老丐眼中亮光一闪。
辰云忙道:“一些浅陋见解,老伯不见笑!”
老丐摆了摆手,连声催促:“快说,快说,说错了不怪。”
辰云说道:“老伯,这酒经上中下三卷对酿酒制曲的记述极为神妙,晚辈获益良多,这些时日也试着酿制了几样新酒,比如火迫酒、珍珠红,玉露春,虽然还没有成品,根据发散出的酒香,这几种酒都不比灵泉差!”
老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脊背慢慢靠上了椅背。
“不过,晚辈受益最多的却不是这酒水的酿制之法!”
“哦!那是什么,说来听听!”老丐重新挺直了身躯。
辰云接着说道:“倒是酒经最后的一篇文字,晚辈读了,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
“呵呵,怎么个霍然开朗?”老丐微笑道。
“老伯,原本我只是一只在丛林里低飞的鸟儿,看不到外面的天,但现在却有种感觉,飞到了这丛林上方,能完整的看到这片丛林,而且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脉和河流,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终于看到了,就是这种感觉。”
老丐沉默不语,微开的双眼却闪着喜悦的光芒。
一阵沉默之后,辰云脸上的神色稍显尴尬,不知自己说的是不是正确。
“不错,悟性倒有一点,还有什么感觉吗?”
辰云低头凝思,又说道:“老伯,不知是不是晚辈的一种错觉,这些文字晚辈读的次数越多,越觉得世间的渺茫,卑微的人,琐碎的事,就像一条江河里的浮萍,无时无刻不在流淌。“
听到这里,老丐端起茶杯的手一抖,眼中精光大盛。
将手中茶杯放回桌面,老丐灼灼的目光看着辰云,问道:“辰云,能否告知老夫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辰云语声一窒,苦涩顿时充满口腔和心田,凄然道:“老伯,莫说晚辈的身世,晚辈连自己确切的年龄都不清楚。”
“哦?竟有此事?!”
“晚辈六年前被人遗弃在迷林镇周边的树林里,没有丝毫记忆。”
老丐轻捋胡须,轻声问道:“没有线索?衣物或者配饰?”
“只有一个石牌,刻着我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的名字”
“可否给我一看?”
辰云从脖子上解下那枚青色石牌,交给老丐。
老丐摸索这枚石牌,只见这石牌一面刻着“辰云”二字,另一面刻着“十三”二字,没有其他任何特异之处,材质只是普通的青石。
老丐摇了摇头,将石牌交还辰云,继续问道“这么多年,什么也记不起来?”
“是”
老丐重新看向辰云,正色道:‘辰云,既没有父母牵挂,是否愿意尝试修行悟道?“
辰云身子一僵,心跳骤然加快,不确定的道:“老伯,你是说修仙?”
轻轻点头,说道:“这么说也可以,不过世人眼中的修仙犹如鱼跃龙门,风光享乐;老夫说的修行可是前险万难,步步坎坷!”
一瞬间,这老丐身上竟然散发出一股浩然之气,整个厅堂为之一亮!在辰云的感觉中,这老丐和几日前换酒喝的人完全是两个人一般。
从听到小道士叫这老丐祖师爷开始,辰云便知道这老丐不同寻常,现在听这老丐如此说法,心中更是笃定之前的判断。
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辰云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老伯,辰云本就是小镇子上的一个酒馆杂役,阴差阳错来到东罗城,幸亏遇到了王大人,遇到了林大哥,遇到了王小姐,辰云感恩在心,却是人微力薄,根本帮不了他们,我也常常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有机会修行问道,我当然愿意!“
老丐悠悠的说道:“修行问道,且不说感悟天地的困难,就算是日常的修行琐事也颇为耗费心神,修士之间的争斗心机更胜于世间,你可愿意!?”
辰云的眼神坚定,开口道:“老伯,我不愿困死林中,就算再艰险万倍,我也不会后悔!”
此时的辰云,想起了迷林镇里那个孤独的夜晚,想起了来到东罗城的那个雨夜,想起了守门士卒的侮辱——
“老伯,纵然这一切都是浪花浮萍,我也愿做不甘的那一朵!”
“好!修行问道,修的是心,问的是天地大道,你有这份心,不错!”
老丐右手一扬,手中突然多了一件事物,闪着淡绿色的光芒。
“孩子,老夫也只是给你指条道路,能不能走,能走多远,就要靠你自己了。几日后罗河宗就要进行招徒仪式,你持此玉玦,应该可以得到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拿去吧!“
这话听在辰云耳中,无异于天降惊雷,震撼的难以名状“罗河宗,外门弟子!”
虽然辰云对于修仙宗门不是很了解,但是在酒馆多年,道听途说的着实不少,据说能到宗门讨个杂役的差事,便是千难万难,更何况直接就是一个外门弟子名额!“
震惊之外,辰云顿时如坠云里雾里,问道:“老伯,您是罗河宗的前辈?为什么要帮我?“
老丐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萧瑟,说道:“老夫出身于罗河宗,但又不属于罗河宗,说句话,还是有人听的。老夫注意到你,是因为有人要假借除妖,想要除掉你,既然碰上了,就算是无意间帮你一下,对你并无恶意,推荐你入罗河宗,老夫也是有一点儿私心的,至于原因,如果今后还有机会,再说不迟。“
辰云听的心中突突乱跳,没想到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自己却浑然不觉,如果没有这老伯,说不定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念及此处,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辰云想不到老丐有任何欺骗自己的理由,连忙站起身来,深鞠一躬,道:“感谢老前辈的救命之恩!”
老丐笑道:“无妨,快把这玉玦收起来吧!”
辰云恭敬的双手接过一个碧绿色,晶莹剔透的半圆形玉环,只见这玉环头部稍粗,尾端变细,仔细辨别竟是一个河流状的“罗”字,精致无比。
老丐道:“几日后的收徒仪式,你将这玉玦交给主事之人,就说以此换一个外门弟子名额。”
辰云连忙道:“辰云多谢老前辈,晚辈感激不尽!”
老丐摆了摆手,道:”现在谢我为时尚早,今后务必努力修行,希望还有再见之日,此间事了,也该走了。“
辰云一愣,茫然道:“老前辈,您不会和我一起去罗河宗?”
老丐肃然道:“不了,孩子,老夫还有其他事,你好自为之吧!”
辰云看向老丐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开口道:“老前辈,晚辈还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老丐云淡风轻的道:“老夫,无求子。”
“啊!!“辰云脸色大变,无法置信地道:”那。。那。北山酒经竟然是出自老前辈之手!?“
老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道:“怎么,不像吗?”
“不!不!老前辈,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老乞丐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是吧?”言毕,老丐手中多了一块儿洁白的方玉,方不盈寸。
老丐将这方玉交给辰云,说道:“你我相识一场,这玉简里记述的内容,在你突破凝气以后,将意识沉入其中,就能阅读,算是老夫送给你的见面礼,好好感悟,就此别过!”
辰云还要说些什么,老丐已经起身走出了屋门,辰云一愣神,反应过来,立刻追了出去,却哪里还有半分影子?
这时,辰云的意识中,突然飘来一个细微但很清晰的声音:“孩子,修行路上多艰辛,你的资质并不出色,更需加倍努力,好自为之,希望还有再见之日,——你酿的酒,老夫很喜欢!”
辰云呆呆的看着空空的院子,喃喃道:“老伯竟然就是无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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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宗门同时提前招收弟子,这消息如旋风一般瞬间刮遍了大江南北,举国震动,都罗国下令国中各城戒严,严格限制人口出入数量,东罗城更是抽调大批军队,协调换防,如果没有这些举措,恐怕这小小的东罗城早就被挤破了。
就算如此严格的防务,落寅山脉附近的城池,还是有大批青年男女第一时间涌入东罗,导致东罗数月来人口激增。
有关这次两大宗门招收弟子的起因早已传的天花乱坠,千奇百怪,对于外界的纷扰躁动,辰云依然如往常一般,酿酒,干活,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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