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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潜渊最近一直很反常，今天却尤其的反常，那垂头丧气的模样，是贺方十二年来第一次见到。一直到用完早饭，赵潜渊也仍是布满了颓然之色，找了把摇椅一躺，又不动了。
这是连早课也不去做了！贺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开口提示道。
“殿下不如去练武场疏松一下筋骨？”
“不好。”赵潜渊缓缓地回头看了贺方一眼，把他的心都吓到嗓子眼去了，然后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贺方急得都难受起来了，殿下最是喜欢练武，平常有什么不痛快了、不顺心了，到练武场里发泄一通就算结束了，最多叫上墨羽打上一架，如今竟是连去都不去了！
贺方呆在赵潜渊身边长达十二年，眼看着他从一个稚童长成如今的青年才俊，其中倾注的爱意与心血，甚至可以和四皇子的生母一较上下。
“贺方，你们都下去。”赵潜渊闭上眼睛，甚至有一阵疲惫写在脸上。
贺方谨记自己身为下人的本分，也早就习惯了四皇子的命令说一不二，心中再急也不敢置喙，一齐招呼众下人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赵潜渊听着门外的声音全都远远地离开之后，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个卷轴，小心翼翼地铺在桌子上展开了。
那一张女子的画像，头发高高地束起，不施粉黛，还穿着紧身的软甲，手中提着一杆长枪，看上去英姿飒爽，勇武非凡。
“笙儿。”赵潜渊描摩着画中人的容颜、衣物，一声声地轻轻唤着。这副是他自己画的，凭着他的记忆和想象，偷偷摸摸地画的，平常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敢拿出来观赏，生怕叫谁知道，坏了云笙的闺誉。
他等这画中人等了十二年，等着他鲜活地和自己再会，谁料到他急急忙忙的回京，手下人竟指着那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告诉他，那就是云笙，罪人之女云笙。
不可能的，云笙肯定有办法逃出来的。赵潜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捂住自己的整张脸，他犹在强自说一些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搜查已经有好几天了，整个京城让他翻了个底朝上，一堆贵族们的肮脏事都握在手中，唯独没有一点关于云笙，甚至是云家的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具腐烂发臭的尸体就是云笙，这位年纪轻轻的巾帼英雄就这样死于政治斗争，从此将长埋于地下，无人知晓。
“荒唐！”赵潜渊暗骂一声，随即又觉得可笑。
自己又何尝不荒唐呢，昨天还笃信墨羽的信口胡诌，跑到人家小姐的闺房之中，耗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等待、问询。对方只是警告而没有惊惶失色地高声尖叫，已经很是镇定，很是少见了。
嗯？赵潜渊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昨天顾小姐情急之下，在床上就戒备起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能够轻易做到的，如此反应，必定是训练有素的武人。
那么问题来了，顾清寒如何习得这般武艺，又为何躲躲藏藏、掩人耳目。赵潜渊抓住问题，一扫刚才的颓势，精神百倍的想起问题来。
本朝确实尚文，对女子也是往娇弱柔美的为优，但风气开放，女子习武也决不是什么禁忌，很多人都认为如此强身健体，很是不俗。
平日里顾清寒却已柔弱示人，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她……
赵潜渊大笑起来，不是他疯了，也不是墨羽昨晚信口胡诌，那一切都是真的，顾清寒突然会武艺、会云家的独门手法，且在男子潜入闺房之时，能够镇定地应对。
他找到了！云笙还没死！
赵潜渊在屋子里来回打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最后竟是嘿嘿地笑了起来，若是让他的手下见到，肯定以为四殿下得了痴呆之症。
兴奋许久，赵潜渊还是尽快的收敛起来，他得想个办法，告诉云笙，让云笙知道，自己绝不是来害他的。
赵潜渊冲到门口，又坐回椅子上去，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可鲁莽，不可鲁莽。
云笙与他已有十二年之久未见，还遭逢如此灭门之祸，定然不会轻易地相信他人，得从长记忆，徐徐图之。
赵潜渊自觉得了真相，虽一时没有什么上好的办法来解决，但是浑身舒畅，感觉有用不完的的力气，当即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呼喝。
“墨羽！人呢！到练武场走一趟！哈哈哈！”然后上手擒着不明所以的墨羽直接就拖走了。
贺方带着下人们追在后边，只觉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对与四皇子的担心毫无削减，却也无可奈何。
而顾府之内，深深让人为之惦记的主——顾清寒，已经渐渐习惯了当下的生活。不过安逸并没有消磨她的意志，她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谁，有什么目的。
“小姐，已经打理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府了。”
“那便走吧。”顾清寒这几天都一直在出府，每天都会去看买武艺的耍把式，去书店中翻看一些兵书，甚至还买了一把剑。
她以后只能是顾清寒了，可若是让她一辈子装作娇弱柔媚的小女子，却是还不如历时便死去。所以她在一点点的改变着，以求最终还能做那个横刀立马的巾帼英雄。
这几日虽短，但她已经做了许多的功课。先是调养身体，顾清寒并无什么病症，只是药不对症，停了就好。
至于落水带来的风寒全是无稽之谈，正是盛夏，连湖水都是温热的，对于健全的少女来说，甚至不需要休息多久。
再是她的武艺，从二八练起当然是比不上从两岁练起，更别提只有这短短几日了。不过凭着过硬的医术，再吃了些急功近利的补药，倒也有几分自保手段。
说到这儿，还要谢谢沐姨娘和安太医呢，他们费尽心机给自己下药，让所有人都觉得二小姐身体太差需要调养，所以这几天日日喝药，没有一人觉得奇怪。
出了相府，顾清寒直奔酒楼而去，哪有全京城最好的说书先生和容纳贵人听书的雅间。听书自然不是顾清寒的主要目的，而是那个雅间。
这雅间是半封闭的，层层纱幔隔绝了外人的视线，而为了清楚的听书却又放在一层热闹之地，人来人往，最是不引人注目。
顾清寒自觉有了自保之力，想要往深处探查云家的事情，必然得甩掉折葵。
“小二，来几碟干果蜜饯，一壶上好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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