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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无人，从宿舍中走出来的沖休对寒月峰并不熟悉，此刻想趁着夜色去膳房偷点东西垫肚，所以还是躲着点好。
正四处环望着，沖休发现不远处的一处土丘之下有些异样，一团稀薄的白色光影若影若现，像是自己在夜间所修习的月升明台之法……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此练功？”带着心中的一丝疑虑，沖休几步走到土丘之前，看到了此时面如黄蜡、额头冒汗的龙牙儿。
“停，停，你快停。你这修习方法不对，再不停小心走火入魔！”见龙牙儿正误入歧途，沖休连忙出声制止，并直接跳到龙牙儿身边，以防他立刻停止时被修习之力反噬。
耳边有人呼喊，龙牙儿不由得的一惊，气息顿时紊乱，脑海中嗡嗡作响甚是眩晕，闭目休息了好一会，龙牙儿这才能睁眼细看，可是，人呢？
“你小子还不错啊，居然没晕。”龙牙儿强行收术并未立时晕厥，这让在他身后的沖休颇有一些意外，出声夸赞了一句。
听见人声，龙牙儿疾速转身，见坐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身穿黑色修习衣服的沖字辈弟子，眉头不由紧皱几分。
“月升明台不是这么练的……你这样跟我当初刚进寒月学院时差不多，还好我及时出声制止，你才没走火入魔。”沖休大大咧咧的在龙牙儿身边坐下，丝毫没注意龙牙儿眼中的点点寒光。
“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吧？你看看你这一脸呆样……哈哈，我刚进寒月学院时也跟你一样，以为月升明台行十八周天走的是正周天之路，所以也曾不自量力的自我修行了一次，结果就跟你刚才一样，差点走火入魔了，幸好被我家那位在寒月学院当职的师长给救了……”
“后来经由师长指点我才知道，日月相悖，寻常修行走的都是正十八周天之路，但是我们修习月升明台走的却是反十八周天之路，而这也是每个学员在寒月学院中必学的第一课。哎？你竟然不知道？”
“我……我……”
龙牙儿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好的借口。
“哦，原来你不是沖字辈的师兄弟啊？”沖休看到龙牙儿身上的灰衣灰帽，忽然就醒悟过来。
“是。”龙牙儿弱弱的回了一句，心中却在思索着该如何骗过沖休，不将今夜撞破自己自行修习之事乱说。
“那你是哪位师长座下弟子？怎么穿的衣服跟我的大不相同？”
“我，我是膳房的伙计……”
“膳房？膳房！”一听膳房两个字，沖休的眼中忽然冒出饥饿红光：“哈哈哈，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找我做什么？”龙牙儿一脸不解。
“找你……”沖休四下看看，确信无人后这才低声附在龙牙儿耳边说：“师弟，这会膳房里可还有些残羹剩菜填肚子吗？为兄我这两日都没吃饱，肚子饿的一直叫唤……”
“你肚子饿？”龙牙儿心中一动，看看沖休肥胖的体型，似乎有了应对之策。
“可不嘛，在寒月学院里我每天都吃着自家师长给我开的小灶，清炖雪岭鸡、红烧白银鱼……那叫一个美哟……这两天来了寒月门……每天都是馒头蔬菜的……”似是在回味寒月学院里的道道美味，沖休都忍不住开始吧唧嘴了。
“寒月门中可没有你说的这些菜，我们天天吃的都是绿蔬……”
“我知道，师弟。入了寒月门后便是修行之人，不食肉腥……师弟，你看看膳房中可还有些时令果蔬？实在不行，几个馒头也行……你看，师兄我都饿瘦了……”沖休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开始卖惨。
“有倒是还有一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会都已近天明了，膳房早就关门了，此时我若再进去取食，那就是偷了……”
“偷怕什么，想当初我还偷了好几只院长饲养的五彩名鸡……”为了吃，沖休主动翻了自己老底，却也觉得有些尴尬。
“寒月门下，偷可是大罪，万一被发现，我可是要受师长责罚的……”
“不会不会，我们悄悄的偷，一次少偷一点，谁都发现不了……”肚饿心切的沖休已经开始向龙牙儿传授偷的技艺了。
“那也不行！我好容易才进入寒月门下，虽说是膳房杂役，但好歹也是门中之人，若因此被驱赶下山，我就再也不能修行了……”龙牙儿止住了话头，定定的看着沖休。
“膳房杂役不是不能修行吗？”沖休记得修界有此铁律，便随意问了一句，见龙牙儿眼神闪烁不已之后心下已经了然：“所以，你才躲在这里窥视上人教授我们夜间修行，然后趁夜自行修习吗？”
“我……”对修界规矩全然不懂的龙牙儿楞了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嗨，都说不能修行，可私底下各门派杂役私自修行之事又少到哪去。”少时听自家祖上讲了不少修界趣闻的沖休对“凡人不能修行”的这条铁律倒不怎么感冒，反而劝着龙牙儿道：“那梵谷门下与咱瑾云上人盛名相当的黄重修士也是杂役之身自我修行，后来被梵谷破例录入门中，现在不也成为了梵谷的大招牌？”
随即，沖休话锋一转直指龙牙儿心底：“你想修行？”
“……想。”龙牙儿沉吟了一会，还是说出了自己答案。
“想就行，包在我身上了，我沖休怎么说也是寒月学院榜上有名的天资修者之一，有我指导，包你几日之内就能踏上正确的修行之路，不过……”
“不过什么？”
“我若引你修行，肯定要耗费颇多气力。这两日我在寒月门中就没吃饱过，哪来的气力教你啊？倒也是巧，你恰好又在膳房忙活……”虽然话中有话，可沖休这话中之意也太明显了一些。
“我从膳房中取些果蔬倒也不难。但是，我自行修炼之事一旦被他人知道，我定会被逐出寒月门……”龙牙儿言语中透着丝丝担心。
“你不说，我不说，会有谁知道？！放心吧，以后说不定夜夜都可能要找你帮忙，我又怎会置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而不顾呢……”此时的沖休已然开始为以后的肚子做好了打算。
“此话当真？”龙牙儿还是有些犹豫。
“立誓在此，天地为证。”修行之人誓言极重，为了吃沖休居然发下了如此誓言，估计在这寒月门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好吧，那你随我来。”见沖休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立了誓言，心知修行之人不能轻易违誓的龙牙儿倒也宽慰几分，不再多说什么了。
带着沖休，龙牙儿缓缓往烟云居走去，这套灶房衣服本就是木瑀找来给龙牙儿临时穿戴之用，从未进过寒月峰膳房的龙牙儿又怎会知膳房在哪？也只好先将沖休带至烟云居附近后，自己再入烟云居灶房另做打算。
走过宿舍前的僻静小路，穿过几位师长的独居小院，沖休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师弟，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不是往膳房走的方向吧？”才来两天便将膳房位置记得清清楚楚的沖休略微生疑道。
“不是，师兄，此时当然不能再去膳房了。我带你去的是小行宫，那里的灶房伙计与我交好，果蔬时鲜等日常备的也足，丢了一些也不易被发现，我去多弄点出来……”
龙牙儿一番话倒让沖休生出几分感动，略微想了一下后，沖休主动对龙牙儿说道：“师弟，自行修习风险很大，其中各种存疑若非师长指点，凭自身很难领悟。以后，我尽量夜夜带你修习，这样你遇到问题时我也能及时为你解惑。”
“好，师兄。那日后，可能要多麻烦师兄了……”
“哦，对了，师弟，进入门中之后我被师父赐名沖休，不知道师弟可有赐名？”
“我……”龙牙儿思量了一下，不敢将自己赐名告诉沖休，便决定附靠木瑀名下：“我身为杂役，用的还是凡间名字，我叫木离。”
“那好，木离师弟，以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称。为兄我夜夜带你修习，你帮为兄多带些吃食。离弟，你看这个买卖如何？”
“倒成买卖了……”龙牙儿在心中暗笑一句，随即笑着答到：“休哥，这买卖不错。以后我定预先为休哥预留一些好的果蔬，也请休哥在指导我修习之时多多用心。”
“那是自然，做买卖讲究的就是诚信。”不知不觉，沖休已然一身市侩之气。
再有半里地就是烟云居，龙牙儿让沖休躲在某僻静之处等候，自己则蹑手蹑脚的走进烟云居中。
看着一步步小心远去的龙牙儿，沖休忽然对这身影有了一丝熟悉之感，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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