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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战场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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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区区一人之力妄图阻止魔灵军团前进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君敛心里清楚,所以她未曾存有一丝一毫以己之身将军团阻杀在这里的念头。她一直在凭借极其高速的移动和攻击,不断给予魔灵军团以杀伤,拖延魔灵军团前进的脚步,也一直在不断摧毁城中各种事物。

    一栋燃烧的房屋可以拖延他们三秒钟。

    摧毁一座桥梁就可以阻碍他们三十秒钟。

    如果毁掉一条道路就能够拖延一分钟。

    ……

    时间。君敛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拖延整整十分钟的时间。

    雷灵城中曾经美轮美奂的建筑物都被摧毁殆尽,精致的小桥被烧毁,道路狼藉,房屋成了残垣。这里曾经为人称赞的一切都焚起熊熊大火,满城大火映得天空通红,烟雾腾起蔓延,人们所珍重的城池如今成了不足挂齿的尘埃。

    君敛借助着城池的掩护不断和魔灵军团做着周旋,君役司攻击,君衡司守护,两人相辅相成。然而在战场上,君衡的防护也并非无坚不摧,总有一些攻击无法第一时间削弱,破开了防御层,落在君敛的身上。

    但是君敛的伤口分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恢复着。

    这是君衡、君役二人带给她的本命加持——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这份本命加持让君敛拥有了甚至远超于魔灵的自我恢复能力,能够让她保持相当长久的战斗力,这也是她敢于独自面对魔灵军团的底气之一。

    “计时!”君敛在全力应对魔灵军团带给她的压力时,心中挂念的始终是后撤的雷霆军团。

    “还需要5分27秒。”君衡虽然化形为枪支,神智却能够通过契约与君敛交流。

    君敛咬牙决定再度发起一次攻击,即便通过无法捕捉的速度和远程攻击的优势拖延了魔灵前进的时间,却始终无法阻挡住他们的脚步。纵然被拖慢了脚步,魔灵却依旧在步步往前。

    只要能拖延时间就好,只要再有几分钟就好!

    “呜……”

    就在她准备出手的时候,被君衡、君役二人极度强化过的身体素质和五感,让她敏锐捕捉到了一个极为细微的抽泣声。

    “谁”枪口瞬间调转,准确瞄准声音传来的地方,厉声叱问。

    无人回应。

    君敛皱眉。以魔灵军团的行进速度,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等待对方现身。于是君敛迅速绕至残垣断壁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非常娇小的女孩子,小小的身子竭尽全力蜷缩在角落,试图将自己藏身在角落深处,好让自己不被任何人发现。她身上的华丽衣裳早已残破不堪、沾满灰烬和尘埃。

    女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衣染鲜血、手握双枪的君敛,满眼的惊恐不安,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

    看到这样一位年幼的同胞,君敛皱起的眉头更深:“为何不随军队撤离?”

    在她的记忆中,所有的平民都应该随着季离歌一并后撤到了安全区才对。

    女孩依旧惶恐地看着她,不曾出声回应。

    “aster!”君役扩张开的感知范围内,已经察觉到了魔灵军团的攻势,迅速出声警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攻势从空中坠下,带着要摧毁一切事物的强大力量,像是阴影一般吞噬所有的存在。

    君敛瞬间爆发出自己的速度,冲上前将女孩护在自己的怀里,背对着漫天的攻击,喝道:“阿衡!”

    一直替她削弱和抵挡攻击的水纹陡然爆开,在君敛周身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水纹圆球,魔灵军团的攻击砸了下来,却只在上面激起一阵波纹,水纹层层蔓延开来,将所有的攻势削弱直至消弭。攻击砸在水纹上爆发出轰隆巨响,却始终无法击破这一层看似浅薄的防护。

    “听着,我会保护你,但是你一定要跟紧我!”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时间,君敛语速飞快对女孩说道。随后也根本不管女孩是否听清或同意,左手兀自拉起女孩,将速度降低到女孩勉强可以跟上的范围内,右手持枪不断给予魔灵军团攻击,试图带着女孩突破重围。

    可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孩,君敛的速度和攻击大幅度下降,无法带给魔灵军团足够阻碍的她很快就被魔灵军团捕捉到了所在位置,并渐渐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计时!”君敛不得不再度出声询问时间。

    “还有2分13秒。”君衡传达过来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虚弱,刚刚为了保护君敛和女孩所绽开的小范围防护盾极度耗费他的精力和灵能。

    然而君敛根本来不及关心自己的魂侍状态是否安好,面对步步紧逼的魔灵军团,目前的她,除了拼死一搏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啧。”君敛咋舌。

    这个女孩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和安排。如果身边没有跟着这个女孩,她完全可以利用高速移动来和魔灵军团周旋,然而现在却被一个计划外的女孩彻底牵绊住了脚步。

    要丢下她么?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早已经下令让平民们随军队撤离到安全区,她已经为平民们考虑得足够周全,这个女孩滞留在城中搅乱她的计划,这能是她的错么?

    但是……

    君敛低头看了一眼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女孩死死攥在手心里的衣角,最终没有选择掰开女孩的手。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在一个可以短暂休整的地方,君敛解下自己的披风,背对女孩蹲下,说:“上来。”

    女孩犹疑片刻,趴了上去,胳膊死死抱住面前的人。而君敛顺手以披风为绳,将女孩和自己牢牢捆缚在一起,以防止女孩突然掉下去。

    “我不能保证我能带着你活下去。”君敛背着女孩站起身,声音低沉,“但是如果我活着,一定会保你平安。所以你一定要抱紧我,别掉下去。”

    女孩把头埋在君敛的背上,突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君敛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魔灵军团的人潮,双枪死死握在手中,爆发出自己最后的力量,不顾已经有些疲惫的身子,再度袭上。

    枪声混杂着魔灵的怒吼、哀嚎,无数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空,交织成曲。然而演奏这支曲子的人,体能却在飞快地下降。无论是召唤者还是魂侍,所拥有的力量终究不是无穷无尽的,纵然君敛拥有超强的自我恢复能力,但是凭借一己之力与诸多魔灵相抗,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力量和攻势,她终究还是走到了极限。

    自攻入城后的魔灵被君敛一人玩弄戏耍了这么久,终于在这个时候彻底将君敛封入包围圈内。他们的刀剑已经举起,君敛却无力再去回击,扣动扳机的手指颤抖着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刀刃落下,疲惫到极致的身躯却无法再挪动一步。

    然而魔灵突然停顿住了,丑陋的脸庞上浮现出满脸的痛苦和不可思议。他的胸口突然绽开血花,红色的箭矢穿透他的胸膛,又混杂着魔灵的血液消失在空气之中。漫天的红色箭矢不知道什么时候铺天盖地,像是火雨一般坠下,将君敛周遭的魔灵射杀干净。

    “攻击!”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充满了杀意,却让君敛感到了安心,以至于一直勉力支撑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

    然而她并没有真正地倒下去,景稚从魔灵的身后绕了出来,手中长剑浸染鲜血,及时地扶住了她,一把拉住君敛的手让她搭在自己的肩上。君敛半靠在景稚身上,借着他的力,吃力迈动脚步往前行,而他们二人前进方向上的魔灵试图进行截杀,却始终在二人身前不远处倒下、死亡。

    待二人终于穿过层层包围时,君敛看见肖念执剑站在最前方,安颜身旁站着挽弓而射的言誉,军团中的其他召唤者们也都在这里,召令着自己的魂侍不断对着层层叠叠的魔灵发起攻击,而接踵而至的攻击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滴水不漏的包围圈被强硬破开,为景稚和君敛开出一条血路。

    “我们来晚了。”肖念迎上前,搭手给君敛借力。

    “谁让你们来的。”君敛丝毫不领情,声音平淡。

    “如果要做一个引诱魔灵军团进行追击的诱饵的话,多几个召唤者,诱惑力会更大一点吧。”凛风扯出一个笑,笑容里却藏满了腥风血雨。

    君敛低下头不再说话,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挂上一丝极浅的笑意。

    她,从来不是孤身作战。

    数位召唤者围在君敛的身侧,且战且退,一路引诱着魔灵军团顺着东城门道路深入追击。随后,魔灵军团被早已布置好的伏军所截杀,巨石封路,引火而焚,居高临下而来的攻击让他们难以反击。最终,以牺牲了数百军士为代价,雷霆军团成功将数万魔灵截杀在此地。

    当最后一个魔灵倒下,火焰吞噬尸骸,震天的欢呼声在峡谷深处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哀悼同胞的疼痛,直冲云霄。

    苦战数日,代价沉重,但是他们终于亲手结束了这场战争。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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