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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以身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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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报,三个魔灵军营全线出击!”

    “战报,第伍军队全灭,第柒军队重伤过多,城门急需支援!”

    “前线战报……”

    接连不断的战况汇报在军务室中炸响,雷灵城战线地图全面标红,负责传达战况的军士身上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两位传令官忙得脚不沾地,负责将所有战况归纳汇总,然后最简洁地传达给军团长。军团长面对接二连三传来的战报,以最快的速度下达各种调动指令,竭尽所能发挥出整个军团的战斗力。

    然而面对数倍于己方的强大敌军,一切努力似乎都无济于事,前线依旧节节溃败。

    “平民呢?”军团长冷不丁问出一句。

    “已经派了雷灵城护卫军和两支半军队负责护送平民撤离,我们已经送走了绝大部分平民。但目前滞留城中的平民仍有上万之数,短时间内无法迅速离开。”君衡飞快回答道。

    “军团伤亡情况?”

    “军士死伤惨重,叁、伍、陆三支军队已经全灭,剩余军队也伤亡过半!”君役皱着眉,现在的战况已经不容乐观,一旦城门被攻破,他们将再也无法组织起足够的战力去阻挡魔灵。

    “迅速派护卫队前去支援。”军团长头也不抬,皱着眉试图在这样的绝境中找出一条生路。

    “可是护卫队的职责是保护军团长!”

    闻言,军团长冷冷抬眼:“我不需要他们的保护!现在最需要保护的是平民,是那些战场上拼杀的军士!”

    军务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到军团长不容反驳地吩咐道:“立刻传令下去,护卫队赴往前线支援。”

    “是!”君役转身前去传达军令。

    军团长带着白色手套的手紧紧攥着死亡军士的名单,手套之下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名单上的每一页都记载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军士们伤痕累累的尸体堆积在战场之上,与魔灵们相拥着死去,他们空洞的眼瞳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那是他们拼上性命也要护佑的城池,也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家。

    凌乱堆叠在一起的战报,沙盘上的处处受限,军力的疯狂锐减,如同潮水的魔灵军团……种种情况构筑成一场死局。军团长竭尽全力也无法从中找出一条出路,除了不断以军士们的性命作为代价堪堪维持住局面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雷霆军团的军力到底有限,就算抵上所有人的性命又能抵抗魔灵们多久?甚至无需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只要城门被攻破,残余的军士们都将面临被屠杀的命运。

    军团长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

    “没用的。”一袭黑色军袍的军师站在窗边,语气平静,“继续下去只能全军覆没。”

    军团长嗤笑:“我长了脑子。”

    是个人都能看清如今的局面,重要的不是结局,而是如何才能逆转这样的结局。

    “我有一个主意。”军师转过身面对军团长,不似开玩笑,“只是会铤而走险。”

    军团长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而与此同时,战场上随意调动着魔灵军团攻城的魔将同样也在侧耳听着前线战报。送信的魔灵战战兢兢汇报出死亡数量,而魔将没有丝毫动容,颇为不耐地挥了挥手命他退下。

    披着纯黑色战甲的魔将站起身,看着不远处厮杀的战场,撇了撇嘴。

    “看来……你不在这里啊。”他看上去竟然略有些怅然,转瞬又换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罢了,来日方长嘛。”

    魔将转身准备离去,却被跟从在一旁的魔灵叫住了:“大人,joker的命令是让你领军攻下这座城池。”

    他冷冷一眼看过去,威慑之力陡然爆发,无法承受这样强大威慑之力的魔灵当即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一句话。

    魔将笑着蹲下身,拍拍他的头:“放心吧,驻守城池的圣军已经抗不了多久了,我在与不在都不影响结局。”

    “更何况……她不在这里的话,我继续守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魔将笑得异常和蔼可亲,但是释放出去的威慑之力却没有丝毫的减轻,“要好好攻下这座城哦,做不到的话……”他凑到魔灵的耳边,带着笑意说出残忍的话:“就杀了你。”

    言罢他站起身,施施然向南方边境走去,只留下饱受惊吓的魔灵依旧跪伏在原地,半晌不敢动弹。

    “不行。”军团长听完军师的战术布置,一口回绝,“在没有接到圣城的命令之前,我们只能死守雷灵城!”

    “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军士们前仆后继地死在你面前?”军师丝毫没有被驳斥的怒火。

    军团长骤然失声,心底最深处的伤口被残忍地揭开,疼痛难忍。短暂沉默之后,军团长艰难开口:“……即便如此,这个计划的风险也太高。一旦失手,我们再无任何回转余地。”

    “那你觉得你现在有回转的余地吗?”军师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咄咄逼人的话语。

    军务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圣城来信!”

    君役的到来并未让这种死寂持续太久,他奉上那封因为穿过重重包围而沾染上血迹的白色信封。

    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军团长已经向圣城申请支援,然而圣城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军团长只能咬着牙坚守这座城池,看着自己的军士赴死。这封信无论是对于军团长而言,还是对于整个雷霆军团而言,都来得太晚了。

    军团长毫无耐心地直接撕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急切浏览这封信件。然而,越是往下看这封信件,军团长的脸色就越发难看。短短数秒之后,军团长一手捏着信函,另一只手狠狠砸到了桌上,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

    君役被军团长突如其来爆发的怒火和极度难看的脸色吓到:“……难道不是援军信息?”

    “援军?”军团长轻蔑地勾起嘴角,嗤笑一声,眼底是滔天的怒火,“我们没有任何援军,玫瑰军团和皇家军团负责庇佑圣城,圣城对我们下达的命令是……”

    “以,身,殉,城。”

    军团长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信函上荒唐的命令。她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些常年为了权力和地位勾心斗角的政客们是如何轻描淡写地召集了整整两个军团的兵力来保证他们的安全,又是如何毫不在意地让雷霆军团为他们抵抗魔灵军团为他们争取时间。信函上看似是表示绝对相信雷霆军团的能力,但是毫无疑问,雷霆军团已经被圣城放弃了。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有一只小队正在赶来雷灵城的路上,然而他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支援,而是为了赶在魔灵军团彻底攻下雷灵城前,半道截断这条能够直达圣城的主路!

    能够主导出这样的局面,绝非是部分政务官们所能做到的。所以,在这一切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位高权重到可以做出抉择的人。

    她不否认圣城对于这片大陆的重要性,她也可以从容地接受死亡,如果她的身死能够换取更多的人存活,她可以毫不犹豫献出生命。但是她不甘心自己的军团成为一场政斗中的弃子。那么多竭力拼杀的军士,那么多逝去的灵魂,在她的军团中年龄最小的不过区区十六岁!他们之所以走上战场,想要庇佑的不是这些政客,而是他们的家人!

    无论圣城是因为谁,出于何种目的而把雷霆军团当成弃子,这不能成为她葬送整个军团的缘由!

    “传令。”军团长强压下熊熊怒火,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召回所有军士,守城不出。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军师:“……让所有军队长过来见我!”

    命令迅速传达至每位军队长及从属官手上。

    安颜接到集合的命令颇为意外。

    “军队长,目前战场的局势变幻莫测,军团长此刻召集全部军队长和从属官,等同于调走了所有的指挥官!军士们很有可能会支撑不住的!”

    肖念面色凝重:“军团长不是无中生有的人,她在此刻召集我们,必然是军团出了什么状况。”

    军团长的最高指令无法违抗,军队长们迅速召回所有的军士,以墙为盾,守城不出。魂侍们被留在前线随时支援,幸存的军队长们迅速赶往军议室。

    当肖念及安颜抵达军议室时,已经有军队长到达了,无一不是面色阴沉,想来都是损失惨重。陆续有身负血迹的军队长沉默着进入军议室,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迹气和战场上的尘埃,他们刚刚在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战友和同伴,死亡的阴影盘旋在头顶,挥之不去。

    房间里坐着数位军队长,可是军议室里无一人出声,所有人都沉默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军团长到来。

    门扉再度开启,所有人看过去。

    进入军议室的,是雷霆军团的军师——季离歌。身为文职官员的她并没有穿着便于作战的军士服,而是穿着暗黑色军袍,怀中抱着一叠报告书,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

    “雷霆军团共计十位军队长,很遗憾,第叁军队长沈光、第伍军队长任知丘和第陆军队长楚曳无法再和我们坐在一起。”季离歌静静开口。外面的世界杀伐不止,而她的世界里却毫无波澜。这样的平静感染了所有人,他们因为战斗和死亡而暴躁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重新找回理智。

    “他们带领军队与魔灵军团拼杀到了最后一刻,无一后退。”季离歌与众人微微垂首,以示对他们的哀悼和尊敬。

    随后门扉再度开启,一袭白色军服的军团长迈步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如水。她的两位传令官留在了门外,以保证会议不受到任何的干扰。

    军团长走到会议桌主位,并未坐下,站直了身子视线逐一掠过所有军队长。而军队长们同时起身,面向军团长鞠躬致意。

    “见过君敛军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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