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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灯火明遥,诸家一行在山腰安营。
此地距离寻隐主峰尚有百里,不算遥远,只是诸天霖挂念那份拜师的礼物,所以暗中打了手势,要车队放慢脚步,等待韩枫归来。
“公子,按照计划,我们应该连夜上山,去拜见师傅的。”
李如峰作着揖手,低眉驼腰说道,“面见天人世祖的一些细节,还需他老人家亲自和您交代。”
“我清楚。”
掌中捏着铜针,诸天霖眸光艳艳,跳动着鱼油灯火的光亮。
那丝由巨灵猫额前软绒编织成的灯芯,正无力地被他挑弄着。
“行事,要滴水不漏,做事,要万无一失。良天赐的话有一定道理,所以不得不听。”
“是。”李如峰应道,他的脾气一直很好,从来都是有话听话,从不反驳。
“那个良天赐,现在在做什么?”
“已经睡下了。”
“面见天人,还能这样淡然,果然不能小觑了他。”
眼中透露阴鸷,诸天霖手中的铜针突然变得发烫,让他捻了捻指尖,晃动了灯火。
感受到一股徘徊不定的杀意,李如峰识趣地开口进言。
“公子,是否要我除掉此人?”
“不必了,这个人的家世背景还不明了,不要擅动为好。”
“那拜师一事?”
“无妨,带他上山。”诸天霖说道,“明日上山,你带我去见叔父,另外安排一名心腹,将良天赐带到茶室,只给他看茶,不予通报。”
“好。”李如峰应着,拱拱手,转身出了营帐,走步间,想起方才扬言要杀良辰,不由地感到好笑,在寻隐山的地界里,纵使是内门弟子,也没有肆意杀人的权利。
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纯粹是象征性地为主分忧而已。
公子不愿做的,要由他来做,公子定不下的主意,要由他来定。
仆从,不都是这样的吗?
“良辰良天赐,究竟是什么来路?”
思忖着,李如峰的脚步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良天赐的营帐前。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目光,瞥在了幽暗的帐篷内,他忽然记起,自己的师尊曾经对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这一生膝下无子,只有你殷勤地跟随在我左右,将来我的所有,你一定要大大方方地收下。”
那时候,诸天霖还未出世。
“现在,公子来了,师尊说过的话,他是否还会记得呢?”
念头旋即转变,零星的一点杀意,如蜡烛被他吹灭。
“且看看吧。谁胜谁败,都还没到影响李如峰的时候。”
至此,营帐中的良辰,才松了一口气。
掌中那道潦草的符文,渐渐消散不见。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帐外传来的杀意,虽然并不磅礴,但却十分浓郁,是真正的杀人者才会拥有的。
“这家伙,是真对我起了杀念啊!格老子的!要不是爷爷我天生菩萨心肠,就该一掌劈死你了!唉,算了算了,谁让我与人为善呢?就放过他这一次吧嗯,我可真是个大善人!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闷雷掌的符文是怎么画来着?怎么老画不对呢?”
纳闷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良天赐眯紧双眼,凝视久久不散。
从感受杀意到现在,他一共画了七道符文,结果道道都不对,辉光闪烁片刻,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不具备半点威力。
这是典型的符文凝势不成,最遭符文师的忌讳。
“是画错了?还是气势不够?又或者是,我太困了?”
思索着,良天赐的眼睛如夜猫般明亮,随着时间流逝,他眼中的光芒逐渐黯然,终究到了如死灰一般的地步。
他,愉快地睡着了。
与此同时,诸天霖仍在挑弄绒毛灯芯。
他原本以为,李如峰哪怕不敢取良天赐的性命,也会暗中施展手段,为他争取先机,然而,并没有。
“亲自动手,总会留下破绽。”
眨眨眼,诸天霖仍不觉得疲困,他还在等。
也如他所期待的,谨慎的脚步声,缓缓从营外传来,有人来为他献策了。
“什么事?”
“公子。”帐外人低声说道,他懂得诸天霖的规矩,除少数人外,其他人只能在帐外同他对话,“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让公子占据先机。”
“消息传得很快嘛。”诸天霖习以为常道,“说吧。”
“是!”沉了一声,来人整理好思路说道。
“公子,我今晚留心观察了半夜,那个小子贪睡,天刚黑就到营帐里面睡下了,所以我们可以架起一些黑布,挡住明天的太阳,山里面没有更夫,他看不到阳光,就不会知道时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公子已经等到韩枫回来,完成拜师入门的大事了。”
“有点意思,我知道了。”
诸天霖点头,甚为满意,“下去吧。”
“是!”
皱皱眉头,来人面带失望地转身要走。刚转过身,身后,又传来诸天霖的话语,“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贲,是诸家的一等镖师,奉命押车随公子进山。”
“我记下了。”放下手中的铜针,诸天霖平静地翻身上床,“入门以后,你和韩枫一起留下。另外,刚才的事,只需要做好前面的一半就可以了。”
程贲目光闪烁,立即会意。
“我马上安排,韩枫回来以前,良天赐不会走出营帐半步。”
“嗯,去吧。”
诸天霖合上双眼,营帐内的灯火,足以燃烧到天明,陪他度过这漫漫的长夜。
再说献策完的程贲,转身离开以后,径直跑到营内,唤醒和自己熟络的三名镖师,四人御动真气,在良天赐的营帐外布起一道黑色大帐,像龟壳一样,将良辰罩在了里面。
黑帐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四人用火把试探,熊熊的热火也照射不进去。整个过程静谧无声,尽数被消音符文掩盖,良天赐睡在里面,丝毫不曾发觉。
浑浑噩噩地,良天赐睡了个大饱,他在被褥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随即向外一看,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黑暗,伸手都不见五指。
“起早了?”
诧异了一声,良天赐混蛋性格上脑,想也不想,继续埋头深睡。
全然不做怀疑。
而后,也不知又睡了多久,良天赐又醒了过来,他张开眼,看着顶上的黑暗,开始生出了些疑惑。
“这么黑,这么安静,难道还是在半夜?不行,不行,老人家才睡眠少,我可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恐慌下,良天赐紧张地赶紧睡下。
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入睡的时间很短,短到几乎只有五六个呼吸的样子,那是他再也睡不下去了。
“怪事了!以前明明都是一睡睡到大天亮啊!一个诸天霖,还不至于让本少爷这么惆怅吧?算了,出去撒个野,然后再回来考虑这个问题。”
想着,良天赐起身拉开门帘,门帘外,乌光漆黑一片,透露着不合常理的气息,忽的,一阵光芒射入,诸天霖的影子出现在光明里面,带着伪善的笑容,向他问早,“良兄,睡得可曾安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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