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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谷梁无双来至帅帐,施礼毕,却见周建威等三人都是一副愁容,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再看一旁的女子,其穿着打扮却有几分似方戎,不由得心生疑惑,因问道:“大将军急召无双,莫非有紧急军情?”
周建威摇头道:“非是有紧急军情,乃是我大军遇到天大麻烦,今若无南宫仙师,则恐怕有覆军杀将之祸也。”无双亦大惊,急问缘由。建威即引无双来拜见瀚海公主阿敏。阿敏在一旁早已听得真切,又见无双生得相貌堂堂,隐隐有侠义风骨,料知其必非常人,故又为之备述前言。
谷梁无双闻言心头一惊,面有难色,道:“那日大军初到焉耆山,渡河时,家师发现有大妖踪迹,便循迹而去,我也不知家师几时能回。”
阿敏又言道:“无双公子既是仙师高徒,想来必定身怀神通,可敌那方戎法师。”无双答道:“说来惭愧,我也是刚于近日得知家师的身份,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神仙之说不过是传说之语,虚妄之言,家师亦未曾教我仙法。”
在场诸人听了无双之语,都是面如土色。
忽然狂风大作,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叱:“尔等凡夫蝼蚁,出来受死。”那声音如洪钟巨响,穿透整个焉耆山,周军大营内的军卒只感耳鸣不止,头疼欲裂,一时间整座大营的军卒翻滚在地,哀嚎不止。
数万大军瞬间失去战斗力。
怒斥声消退,众军悠悠醒来。周建威等急忙奔出帅帐,抬头看时,只见半空中一人,分明是方戎人的打扮。只见他二十上下年纪,身长七尺,着粗布兽皮,矍铄有神。站立于一飞铙之上,飞铙直如磨盘大小,在那人脚下滴溜溜地旋转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属之声。
那人再次怒道:“尔等周国凡夫,交出瀚海女子,尽可活命!”
阿敏惊呼道:“这便是那方戎法师了!”
诸人闻言,无不胆寒,不想这法师来得如此之快,手段更是通天,仅凭一声怒喝,就使得数万大军人仰马翻!
当真是仙家好手段!
阿敏一出声,那年轻法师一眼便认出她来,怒道:“好一个瀚海烈女,天大的胆子敢抗拒仙家。你岂不知世人皆想长生久视,神仙不死。本尊现在给你一个证道成仙的机会,你竟不知珍惜,待你人老珠黄、形容枯槁,历经生老病死等诸多凡尘痛苦,你便会知晓拒绝本尊是多么的愚蠢。”
身处绝境,阿敏倒是胆气一壮,高声对那年轻法师道:“证道成仙?只怕是做一个炉鼎的下场吧,我虽是女流,却也不傻。”
年轻法师闻言,倒是吃惊不小:“你竟然知道炉鼎,这倒是令本尊意外了,不过那又如何,本尊一句话下去,必定有女子成群而来,甘做炉鼎。本尊见你比别的女子颇有不同,不愿用强,你别不识抬举。”
阿敏道:“我不愿。”
年轻法师暴怒道:“好个愚蠢的凡人,今日由不得你。本尊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救你。”说罢,眼光扫过众人,周建威等诸人只感坠入深渊,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竟不能动惮,王坚更是汗如雨注。
周建威沙场宿将,然而此时却也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眼下情形,那法师没有提及王坚救走阿敏而迁怒于大军,已然是万幸。左右思量,权衡利弊之下,也只能牺牲阿敏一人而保全大军。望着阿敏投来的期许目光,周建威无奈地摇了摇头。
诸将也是缄口不言。
眼见情形如此,阿敏心中明白,以已身死而保全大军,倒也值得,由是平静地周建威道:“请大将军记住阿敏吧!”说罢,遂上前对年轻法师言道:“瀚海儿女,绝不受辱,事已至此,唯死而已。”一头撞向大营的木栅。
谷梁无双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阿敏,旋即挺身而出,拱手对那年轻法师道:“仙家在上,小人这里有礼了。小人听闻仙家驻世而求功德圆满,今若逼人死命,何言功德?”
年轻法师轻“咦”一声,又道:“好一个大胆的少年。本尊观你相貌不似周人,却是周人打扮,尔究系何人?”无双答道:“小人乃是金石昆吾国梁河城人氏,复姓谷梁,名无双。”
年轻法师点点头,言道:“本尊观你颇有天资,更敢在本尊眼前出手救人,必是好义之人,故此本尊决定收你做个徒弟,延续道统,你可愿意。”无双答道:“承蒙仙家抬爱,奈何小人无福,已于幼时拜师学艺。今若改换门庭,便是欺师灭祖的反复小人,想来仙家也不会收这样的人做徒弟吧。”
年轻法师轻蔑道:“好一张利口。尔昆吾小国寡民,修真问道之人更是寥寥,你这极好天资怕是要耽误在庸人手里了。今你若愿意投在本尊门下,他时必有大作为,本尊亦可放过这瀚海女子。如若不然,本尊今日便要大开杀戒,将这一座大营上上下下全数杀绝。”
此言一出,全军动容,谷梁无双更是不知如何作答,想起家师当日之言,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一时静极。
年轻法师又道:“你莫要再挑战本尊的忍耐力,仔细想想吧,尔能够踏入修真行列 ,从此远离轮回,不受凡尘之苦,更可救得这数万大军,功德无量。”
谷梁无双道:“仙家有所不知,家师此刻正在蛮荒森林中,不久便回,届时得家师许可,小人便拜仙家为师,故小人斗胆请仙家宁耐片刻。”
不料年轻法师听了,暴怒道:“好个不知死的凡夫,竟敢诓骗本尊,那蛮荒森林非仙家大能不可去,你自找死,怨不得旁人。”
忽然一道惊鸿刺破长空,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
一时金光大盛,周天之下,尽为笼罩。隐隐一道怒喝传来:“尔区区不入流的筑基小修,也敢口出狂言?”那怒喝声包含了无穷的力量,直奔年轻法师而来。
随即,半空中便多了一人,不是南宫适又是何人?
周军大营里的众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年轻法师心中大骇,眼前之人竟然是金丹修为的大修士,不敢直视,战战兢兢地样子,更无半点仙家风范。
“前辈!”
众人看在眼里,前后反差之大,这还是先前高高在上的仙家么?
南宫适冷冷道:“什么时候修士也可以随意杀戮凡人了?尔莫非是想破坏大周与方戎两国之间的和平条约?”
“前辈明鉴,晚辈绝不敢随意杀戮凡人,更不敢破坏两国和平条约。”
南宫适道:“你到此何干,还不从实讲来。”
年轻法师不敢迟疑,慌忙道:“晚辈只是一介散修,我乌梁海草原虽大,然位在苦寒北地,资源稀少。晚辈深感修为难得寸进,于是心生一计,来至一部落,施展手段,令部落众人替晚辈寻找各种资源,晚辈则可以专心修行,顺便为这个部落提供力所能及的保护。数月前,乌骨乃大可汗袭破海东三国,那部落首领献上一女子,不想昨日为周军所救,晚辈这才赶来要人,却不想遇到前辈。”
南宫适听了,大袖一挥,那年轻法师如同落叶一般飞出十丈之外,一口鲜血喷出,显是受伤不轻。
“身为修士,如此行径,坏了规矩,今日略施惩戒,饶你不死。快滚吧。”南宫适冷冷道。
年轻法师听了,艰难爬起,口中称谢,更不敢迟疑,狼狈而去。
随即,南宫适身形一晃,从半空跌落。大营内众人慌忙上前接住,送至营帐内。
南宫适盘腿而坐,催动体内灵炁运行,过得半晌,方才有所好转,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谷梁无双急道:“师父,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受伤了?”
南宫适道:“无妨。”摆手止住无双,“周大将军,乌骨乃的主力已经回师,现如今在数百里之外,金吾卫大将军杭伦的十万骑兵也紧随其后。你们凡人的事,我不便插手,我另有要事,便要马上离开了,无双就拜托你照顾一二。”
周建威道:“仙师不说,我也自当如此。”
“我还有一言,那蛮荒森林表面上看是个不毛之地,充满危机,实则是一处宝地,金银矿产、珍禽异兽、名贵木材,数不胜数。他日大周与方戎两国比会为争夺蛮荒森林爆发战争,届时,不论凡俗还是修士,皆会卷入其中,你自当上奏天子,早作准备。”
周建威点头称是,道:“我自当早奏天子。”
南宫适又对谷梁无双言道:“无双,大战在即,你自当小心在意,一切当听周大将军之令,不可挫了大军锐气。”
“弟子谨记。”
南宫适这才起身,众人送至大营外,就见南宫适化作一道流光,向南飞去。
众人看在眼里,尽皆流露出热切、羡慕的神情。这可是活神仙啊,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谁不想长生不死?
周建威望着天空,直到那流光消失,方才传令道:“擂鼓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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