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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巷子，叶云凡的心里还是轻松了不少。
他故作自然的走在石板街上，以好奇的目光，快速地吸收着这个时代的事物。
以他的眼光来看，此时的建筑风格自然是极为落后的，房子大多都是由青砖灰瓦建成。
街道也是极为狭窄，来往的车辆都是只有影视剧里才能见到的老式汽车，无比真实的老派上海景象，一切都深深地震撼着他。
走过一家店铺，里面飘来一阵诱人的香气，叶云凡闻出了这是牛肉汤的味道。
在穿越过来之前，他还没有吃早饭，此时嗅到这股香味，立马就感觉饿了。
不过他身上只有软妹币，也不可能用得出去。
此时店内还没什么客人，站在店门口的一名小二。
一眼就见到了门口正吞咽着口水的叶云凡，忙小跑过来，带着讨好地笑问道：“这位先生可是要吃牛肉面？快里面请！”
尽管身无分文，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多少钱一碗？”
小二诧异地看了叶云凡一眼，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只要6分钱。”
“真够便宜的。”叶云凡对此时的物价一点概念也没有，但听到以“分”做单位，还是不由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沉吟了一下，叶云凡耍了点小聪明，装模作样地露出为难之色：“小二哥，我刚从国外回来，却没想到这才到上海，身上的钱就被小偷摸了去，实在是倒霉。请问这城里哪里有当铺？”
“原来是留洋回来的先生。”
小二释然过来，指着一个方向道：“这前面就是公共租界，那里面有不少洋人开的典当行，先生若是活当的话，可以去寻那边。
若是死当的话，前边路口往右走，不远有一家陆氏当铺十分有名，信誉极好，童叟无欺。”
叶云凡在现代之时，也就小的时候去卖过旧铜烂铁，哪里分得清活当和死当的区别。
仔细询问了几句，才明白过来，原来活当，就是可以赎回来，届时收一笔利息，相当于保管费。
而死当则是一锤子买卖，不管东西多值钱，都永远是别人的，因此死当得到的钱也比活当要多。
向小二道完谢，叶云凡按他所示的方向，没一会就找到了那家陈氏当铺。
当铺并不大，里面坐着一个和叶云凡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伙计，见他进来，忙道：“先生可是要当东西？”
“嗯”了一声，叶云凡摘下手腕上的二手机械表表，放在了柜台上：“我要当这块表，死当，你给估个价吧。”
“嘶！”那年轻伙计哪见过打磨得这么精美的腕表，尽管是二手的，但是毕竟是在90多年前，物以稀为贵。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瞪圆了眼睛。
“恕我眼拙，如此贵重之物，我也估不准，还等先生稍等，我去请掌柜来看看。”
伙计心里没底，将表递还给叶云凡，转身往后堂通报去了。
不多时，伙伴领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那中年人身型略有些发福，面相颇为周正，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看上去不太像是奸商。
“嗬，先生这块洋表可不多见。”
掌柜拿起手表观察了一阵，只见那镜面透着湛蓝色，外边镶着一圈银边，里面表盘的数字和指针上，均嵌着一颗颗闪亮的细钻，表带也是由精钢打造，极为夺目。
整支手表精致无比，带一股难以言喻的金属质感，和时下的洋表大有不同。
心惊之下，他压低音量：“先生不如随我入内详谈？”
“好。”叶云凡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了后堂。
并招呼叶云凡坐下，并让年轻伙计倒了两杯茶进来。
那掌柜才开口道：“先生的样子，应该是留洋归来的学生，这洋表恐怕买得不便宜吧？而且看先生穿着，家中理应颇为殷实才对，怎么会想到当表呢？”
“说来话长。”叶云凡随手将公文包放在桌上，装作一言难尽的样子。
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我刚从那英国回来，岂知刚到上海，便遭到小贼光顾，偷去身上财物。如今身无分文，当表也是实属无奈。”
“原来如此，难怪先生的国语说得这般好。”
通过言谈，掌柜基本排除了叶云凡是骗子的可能，点了点头道：“眼下时局不好，这上海滩的小偷和地痞无赖也是越来越多了，先生出门在外，可要千万小心啊。”
“多谢，我会当心的。”
听出掌门话中的关心之意，叶云凡心里有些感慨，这个时代的国人就是实诚。
唏嘘了几句，他才转回正题道，说了些掌柜不懂的话，能多扯就有多扯：“掌柜，这块表可是欧洲瑞士国最新款的纯手工机械表，正面乃是蓝宝石磨制而成的镜面，里面的指针也是镀金，表盘的刻度上更是镶嵌了十几颗钻石。”
“而且这支表不但可以防水，还带了夜光功能，就算是晚上也能看得清楚时间，我当初花了五百元英镑买下来，这才戴了几个月，还和新的一样，你看能值多少钱？”
掌柜哪里会知道，叶云凡压根就不清楚此时的物价。
而且也不懂英镑的换算，只是随便把50元软妹币买来的单位换成英镑而已，听完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英镑，那可是相当于五千多个银元，就算眼前这个年轻人夸大其辞，打个折扣下来，那也至少得是上千银元，这可是天价了！
“先生要活当还是死当？”掌柜问道。
“那……那个死当吧。”叶云凡不动声色地道：“这玩意我也戴了数月，已经有些玩腻了，以后再买一块新的便是。”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败家子，花几千个银元买了这么块表，还一点都不在意。”
听到他的话，掌柜心里有些惊疑不定，一时也不知道该给一个怎样的价钱，若是给得少了，这小子家中万一到时不依，找上门来，那可如此是好？
原本按照典当行的规矩，最起码也是“当半价”，也就是任何东西拿进当铺，最多只值原价的一半。
赎回的利息更是惊人，相当于高利贷，而且很多时候，能给你两成或三成就该偷笑了。
尤其是眼下正逢时世纷乱，若是黑心的当铺，就连一成，也未必能拿得到。
掌柜阅人无数，自能从叶云凡的气度以及他的言行举止判断出，眼前这位年轻人绝非普通人！
且不说买得起几百英镑的洋表，光是对方这一身奇特的服装和他脚上那双油的发亮的皮鞋，恐怕都价值不菲。
想必此子的家世定然十分显赫，也绝了他动歪念头的心思。
他没办法不犹豫，须知此时的一般房屋，只不过一两百个银元，而租界内最贵的三层洋楼，也才值七八百个银元。
眼下涉及数千个银元的当物，可以说是他近些年来几乎经手的最大一笔交易，如何能不慎重？
反复摸索着那润滑的手表镜面，掌柜丝毫拿不准这表的真正价值，只是光看这般精细的做工和它的质感，就知道其价值不菲，就算是在西洋，也绝对是值钱货！
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段大帅的公子，下月就要成亲了，自己不是正愁着如何攀上这段大帅，不知道要送什么礼吗。
如今有了此表，届时送上去，自己脸上岂不是大大的有光。此等罕见之物，想必在西洋也极为贵重，那段大帅岂有不喜之理。
“三千大洋如何？”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伸出三根手指。
这个价格可是少有的高价，也不算坑了叶云凡。
典当行有典当行的规矩，就算是之后叶云凡家中反悔，他也有话可说。
叶云凡却是面不改色，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本做好了一番讨价还价的打算，但是叶云凡毫不犹豫地同意，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就好像这不是三千，只是三块一般的模样，掌柜心里又是一凛，更是高看了他几分。
“先生真是爽快。”说了一句稍等，掌柜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才又回来：“这是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各大银行均可兑换，还请先生小心收好。”
将银票递给叶云凡，他又将前堂的年轻伙计招呼进来：“再去柜上拿二十个大洋进来给先生。”
稍时，伙计捧着一个纸包进来，放在了叶云凡面前。
掌柜笑道：“银票兑取多有不便，这二十个大洋便给先生以作零用。”他记得叶云凡之前说过身无分文，这二十大洋权当作个人情了。
“多谢掌柜。”叶云凡也不推辞，道谢过后，又闲谈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当铺。
出了当铺，叶云凡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哎呦，装个斯文人真不容易，累坏劳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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