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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厮杀已经结束了,李长乐的衣服被大汗淋湿,整个身子仿佛在水缸中浸泡过一般,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将手中的断剑扔下,这时的李长乐在刚刚的一番恶战中已经损失了不少力气,可是依然向屋外奔去。
今日宁叔在他面前展现的实力让他大吃一惊,这十几年来,宁叔一直是一个带着一脸笑容,极为照顾自己的长辈,从来没有把他与武道高手这一途所联系起来,李长乐心中含带着许多疑问,可现在他关心的只有宁叔的安危。
跑出屋外,此时天色已暗,别院中早已经是一片狼藉,那棵李长乐记忆中便存在的老歪脖子树已经被连根拔起倒在一边,院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老者,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而宁叔倒在墙角,胸口的一侧好似受到大力的撞击,凹陷了进去。
“宁叔,宁叔!”李长乐急忙飞奔过去,双手扶住老人,宁叔微微张开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张口,黑色的血就从口中涌出,让老人止不住的咳嗽;看到这样,李长乐的眼中泪水止不住打转。
“你也不用太过伤心,稍后我送你一程,让宁远去那黄泉道上,也不孤单。”那黑衣老者冷冷的说了一句。
李长乐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冷漠,他知道虽然此刻这神秘强者已经气力耗得差不多了,若是平日,自己断然不怕,可是自己刚刚也经过一番激战,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两人境界差别太大,此时他要杀自己,只怕是易如反掌。
那老者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呢喃,仿若自言自语,又似说与他人听:“原谅我,小姐。”
突然,眼中凶光射出,身子暴起,十步之距只不过转瞬即至,一只大掌拍下。
李长乐本想发力反抗,可是只感觉全身的真气似乎被困住一般,仿佛如入沼泽,竟然运用不了分毫,心中又惊又急,这一掌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嗡!”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响起!
一支羽漆黑的箭破开了别院的木门,箭身漆黑,仿若是用那六龙山中的万年寒铁所铸成,身后带着两根漆黑的羽毛,如若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融入这黑夜,让人无法察觉他的到来,只有那道破空惊雷之声才让人们醒悟,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羽箭飞速袭来,裹挟着劲风划破黑夜,速度之快,仿佛整个小院都变成了静止,只有这道黑色的闪电,在空中划过,仿佛时间也被它甩在了身后!
“嗤!”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羽箭射中了目标,可是其势不减,夹带着余势继续穿过。
鲜红而又带着点温热的血液从老者的额头流下,一滴,两滴,从嘴角滑落到那青土泥地上,如雨滴落地,带起几点碎泥。
老者的手掌距离李长乐的额头只不过一指之距,但仿若天涯海角,遥不可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几分悔恨,随即意识慢慢消散。
那笼罩着李长乐的大山缓缓的倒下了,李长乐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几分惊恐。
这时,别院的木门被推开了。
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面上无须,身材高大,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好似那些在乡野私塾随处可见的人一般,走在街上,你也不会多看一眼,下一刻你就会忘记他,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手中却拿着一把精铁打造成的黑色劲弩,面无表情看着院内。
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蓝衣,眼中含着泪水的小姑娘。
“李长乐!”静静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去吧,没事了。”那拿着弩箭的中年男子低下头温声说道,静静听了,抹着眼泪跑了过来。
这时一阵微弱的声音响起:“长乐啊。”宁叔的声音仿佛巨浪中的小船一般,似乎随时就要倾覆。
李长乐转过身子,握着宁叔的手,此时的静静看着平日里待自己极好的宁叔伤成这样,眼泪如泉水一般往外冒出。
宁叔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李长乐的脸颊,看着李长乐的眼睛,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往事,脸色也不像刚刚那般惨白,带着一点红润。
李长乐知道,这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他强忍悲痛,抓住宁叔的手,在他记忆里,宁叔似乎在这十里城只和他们家有来往,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其他家人,从未听到他提起过自己的往事,但他待李长乐极好,从小两家人比一家人还亲。
宁叔看着李长乐的眼睛,眼中闪着泪花,轻声呢喃道:“真像啊”说完这句话,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只轻抚着李长乐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李长乐微微张着嘴巴,呆坐在边上,似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静静坐在旁边,似乎被李长乐的模样给吓到了,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李长乐转过头来看着她,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宁叔报仇的。”
静静听了,在旁边吸着鼻涕,点点头。
李长乐抱着宁叔的身子站了起来,此时的老人身体仿佛如落叶一般轻飘飘的,抱在手中毫不费力。
李长乐转过身来,看向门口那名拿着弓弩的中年男子,缓缓的鞠了一躬,轻声道:“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那中年男子没有说话,似乎想说点什么安慰李长乐的话,但终究还是忍住,轻轻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向这别院靠近,一队穿着大云帝国正式盔甲的士兵将这里围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但是在哪儿听过,李长乐已不记得。
“穆帅!穆帅!您没事吧?”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汉子从军队中走到那中年男子的跟前跪下。
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封锁这个街道,叫知府的人过来,调查这几个死者的身份。”
李长乐站在院内,这才想起,这汉子正是今日与自己在那面铺内起了争端的那人,而那中年男子是那汉子同桌的随行,当初并未注意,没想到竟然是山字营统帅穆云星,而那汉子看样子应是他的亲兵。
穆云星将弓弩交给那汉子,朝李长乐走了过来,一只手轻轻放在后背,李长乐顿时感到一股柔和的真气在全身游走了一遍,酸痛消减,只感觉一股睡意涌来,脚下一软,随即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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